文武百官看見身穿喜服的冷羿來了,都很驚訝,隻是已經站隊好了,不好再過來招呼詢問,又見到他數十輛大車裝着滿滿的各色箱子,更是好奇,不知道他葫蘆裏賣得是什麽藥。
終于,遠遠的看見皇帝的黃羅傘出來了,一隊殿前護衛前面開路,到了百官處,這才分開兩廂站立。
趙光義的黃羅傘罩着的明黃色豪華車辇一直到了宰執們面前,這才停下。幾個侍從太監放好踏腳軟凳,王繼恩上去,恭恭敬敬撩起車篷明黃色的簾子,又黑又壯的趙光義一身金黃色的铠甲戎裝,腆着肚子,腰挎長劍,倒也算得上威風凜凜。
看見他站在車辇之上,大路兩邊站立的文武百官一起跪倒。
在王繼恩攙扶下,趙光義踩着腳踏下了車辇。
留守宰相沈倫捧着一個精緻的托盤,上面放着酒盞和酒壺,跪倒,雙手托過頭頂,朗聲道:“臣等恭送官家北征,恭祝官家揚威北疆,所向披靡,一統天下!”
一衆官員紛紛跪倒,齊聲跟着喊了一遍,百餘人齊聲。倒也是聲勢浩大,聽着很是威武。
趙光義微笑點頭,從托盤裏拿過那杯酒。雙手托着,朗聲笑道:“多謝衆卿前來爲朕送别,來來來,喝了這杯壯行酒!”
每位官員旁邊都已經準備了酒盅酒杯,聽了這話,趕緊的都倒滿了,雙手舉起。
趙光義端着酒。先從文官這邊挨個走過示意。當他走過冷羿身邊時,不由愣了一下,站住了。微笑道:“冷愛卿,你怎麽也來了?朕不是說了嗎,今日是你的好日子,就不用來爲朕送行了。”
冷羿忙躬身道:“微臣是來給官家送軍資的。”
“哦?軍資?怎麽回事?”
冷羿目光掃了諸位大臣一眼。朗聲道:“官家禦駕親征。文武百官都倍感鼓舞,本欲跟随官家左右,無奈朝中不能無人,朝堂不能空置,隻能留後方,但諸位大臣身在朝廷,心系官家,都想爲北征盡自己綿薄之力。所以。都慷慨解囊,捐出金銀珠寶無數。滿滿的裝了數十車!”
說到這裏,冷羿遙指那排列着的數十輛裝着禮金禮物的大車,接着道:“這些财物都是諸位同僚的一番心意,想進貢給官家作爲軍資,恭請官家笑納!”
說罷一躬到地。
官家趙光義狐疑地望着他,道:“真的?”
“是啊,不信官家可以垂問諸位大人。”
趙光義詢問的目光移到了旁邊盧多遜臉上,盧多遜非常有城府,而且應變迅速,聽了冷羿這話,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冷羿擔任新設立的審刑院院判,糾察百官,正好又是他新婚之喜,百官送禮他拒絕的話又傷人面子,若是收下又有受賄之嫌,将來不好查案,所以,才把所有禮金都當衆捐給了官家。這樣一來,兩邊都不得罪,而且還給了大家一個天大的面子,多多少少還能幫襯一點緊張的軍費。
想明白這事之後,盧多遜馬上誠懇地點點頭,也扯足了嗓門朗聲道:“是啊,官家禦駕親征,臣等不能追随,隻能捐一些金銀财寶,聊補軍資,進貢官家,這都是大家的主意,冷大人爲人豪爽,自願替大家出頭收納捐資,湊齊之後,一并給官家送來。呵呵。”
朝廷百官差不多都給冷羿送禮了。這些能在朝廷坐京官的人,哪一個不是腦瓜特别靈的?一聽他這話,頓時都明白了,暗叫慚愧,臉上卻一副忠心耿耿爲君分憂的壯志豪情,望着趙光義點着頭贊同。
趙光義目光緩緩在衆人臉上掃過,最後停在了冷羿臉上,微笑,漸漸變成大笑,随即仰天長笑。
良久,這才收了笑聲,将手中酒杯遞給冷羿,道:“很好!很好!朕收下了!——朕有你這樣剛直不阿,清正廉潔的人執掌審刑院,朕一百個放心。這杯酒,是朕賞賜于你的,以示褒獎!”
話中可見,趙光義心裏已經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冷羿趕緊把自己的酒杯放下,雙手捧過酒杯,一仰脖,一飲而盡,躬身道:“多謝官家!微臣定當盡心竭力,不負聖恩!”
“很好!”趙光義用力拍了拍冷羿的肩膀。
冷羿忙拿着自己的的那杯酒,雙手遞給趙光義。
趙光義接過,又慢慢走過了這一排文官,然後繞到另一邊武官那裏,挨着走過,一個個點頭示意,回到車辇前,登上車辇,高舉酒杯,朗聲道:“來!衆卿,幹了這杯酒!”
衆人把酒都幹了。
趙光義哈哈大笑,酒杯一甩,豪氣幹雲說了一聲:“出征!”說罷,轉身進了黃羅傘下的明黃色豪華車辇裏。
文武百官跪倒兩廂,齊聲道:“恭送官家,恭祝官家旗開得勝,一統天下!”
在恭祝聲中,趙光義的殿前禁軍護衛車隊,帶着冷羿送來的數十車金銀财寶,浩浩蕩蕩穿行而過,往北進發而去。
目送官家車隊走遠了,文武百官一個個朝着冷羿尴尬地笑了笑,也不好多解釋什麽,拱手回去了。
石守信卻咧着大嘴哈哈大笑着走了過來,拍着冷羿的肩膀道:“好好好!冷大人,你這舉動,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啊不,出乎所有人意料,那麽多金銀财寶,你居然不心動。全部貢給了官家作爲軍資不說,你還說成是我們大家的捐資,當真是做的面面俱到。非常的妥帖,我非常的敬佩啊!哈哈哈”
冷羿忙欠身笑道:“哪裏哪裏,這本來就是大家的一番心意,大家隻是不好明說,想借我的手進貢給官家而已。”
“嗯,行了,大家都心知肚明。走!今日是你新婚之喜,咱們一定的好好喝他媽的一頓,不醉不歸!沈倫。曹彬,走啊!你們還愣着幹什麽?走走,大家都一起去!誰不去誰就是不給冷大人的面子!也是不給我石守信的面子!”
文武百官好些人正爲難,本來說好了恭送官家之後。就去赴冷羿的喜宴。可是冷羿當着大家的面把所有禮金都用大家捐資的名義給了官家作爲了軍資,他們有些不好意思再去了。不過,聽得石守信這麽說了,他是開國元勳,先帝的結義兄弟,哪敢不給他面子?再說了,誰敢得罪審刑院的冷羿啊?
于是乎,文武百官便紛紛上了各自的官轎。跟着冷羿、石守信他們來到了冷府。
滿朝文武百官都到了慶賀,這下子可轟動了整個京城。冷羿安頓他們在花廳大堂等處歇息之後,自己披紅戴彩,騎着高頭大馬,帶着迎親隊伍,浩浩蕩蕩直奔成珞婕的娘家。
成珞婕的父母十分巴結地等候在了門口,點頭哈腰地将冷羿迎接了進去。
在絲竹唢呐聲和親朋好友的哄鬧聲中,妹妹成珞嫙攙扶着新娘成珞婕,帶着蓋頭,穿着大紅新裝,出現在了新房門口。
成珞嫙今日刻意地打扮了一番,俏生生猶如出水芙蓉一般嬌美動人,一雙美眸火辣辣地看着她,似嗔似喜。看得冷羿不由一呆,想起那日兩人在後花園說的話。原來這小妮子曾幾次冒充姐姐跟自己親熱,自己卻渾然不知。望着她那粉嫩俏臉,完成美麗弧線的紅唇,特别是那傲人的飽滿雙峰,那都曾留下自己貪婪的親吻。
想到這裏,冷羿有些心潮澎湃,趕緊晃晃腦袋,心想現在是娶姐姐,怎麽想起當初跟妹妹親熱的情形,當真是無可救藥了。他把目光從成珞婕身上移開,邁步上去,伸手想接過成珞嫙攙扶的成珞婕的手。
成珞嫙卻巧笑嫣然沖着冷羿道:“羿哥哥!”
這一聲“羿哥哥”,喚得冷羿心頭一顫,有些做賊心虛地嗯了一聲,望着她。
“按照規矩,你得背着新娘子進花轎!到你們冷家之前,姐姐的腳可不敢粘地的喲!”成珞嫙吃吃笑着嬌滴滴道。
“好啊,”冷羿紅着臉正要轉身背,旁邊的成珞婕的父親忙攔住了道:“不必了不必了!嫙兒,你就不要爲難冷大老爺了。你攙扶着進花轎就行了。”
“那可不成!必須得背!要不然,姐姐到了他冷家,會被他欺負的!”
“我哪敢呐,隻有你姐姐欺負我的份。”
成珞婕在蓋頭下撲哧一笑,伸腳踩了冷羿腳背一下。
“哎喲!”冷羿很誇張地捧着腳,委屈地看着成珞嫙。
“婕兒!”成珞婕的母親輕輕打了女兒一下,“你咋這麽不懂規矩,怎能踩你家官人呢!”
“誰讓他亂說的!”成珞婕在蓋頭下吃吃笑。
成珞嫙也是俏生生腰肢一扭,沖着冷羿嗔道:“羿哥哥,你背是不背啊?”
“背!當然背!”冷羿沖着正要說話的成父揮揮手,伸手拉過成珞婕的手臂,低聲道:“婕兒,我來背你,一生一世在一起!”說罷轉身蹲下。
成珞婕欣喜的聲音嗯了一下,乖巧地趴在了他的背上。冷羿輕巧地背着她,在哄鬧聲和古樂聲中,下了台階,走到了院子中的大花轎前。成珞嫙幫着掀開轎子。冷羿轉身把成珞婕放下。然後整理好轎簾。
後面另有一頂小轎,是給陪同的成珞嫙的。
等成珞嫙上轎之後,冷羿辭别成家二老,翻身上了駿馬,前面領路,鼓樂聲中,浩浩蕩蕩走過了熱鬧非凡的京城大街,來到了冷府。
冷府正門大開,迎親隊伍徑直進去,一直到了大堂門前,這才停下。
成珞嫙攙扶着姐姐下轎,在冷羿牽引下,慢慢上了台階,到了成親大堂。
成珞婕雖然是按照妾室身份過門的,但是她是皇帝賜婚的,而且有皇帝冊封的五品诰命夫人身份,所以按照平妻的禮儀對待,是要拜堂的。
成珞嫙攙扶着姐姐在大堂前站好,另一半站着冷羿。司儀看見成珞嫙還攙扶着姐姐,低聲道:“姑娘,你可以放手退開了,等新人拜天地。”
成珞嫙瞪眼道:“我姐姐說了,讓我扶着她,她蓋了紅罩頭看不見!——對?姐姐。”
成珞婕在蓋頭下嗯了一聲。
司儀無奈地望向旁邊的冷羿。
冷羿也無奈地笑了笑,點點頭。
司儀隻好拖長了聲音道:“吉時到,一拜天地!”
三人同時跪下,對着大堂外朗朗乾坤叩頭。
起身後,司儀又道:“二拜高堂!”
冷羿的父母冷山和孫氏,都是得到了皇帝冊封,身穿五品官服和命婦禮服,一邊一個坐在椅子上,樂呵呵望着他們,等他們跪拜之後,忙把茶幾上的紅包拿起,放在他們手裏,道:“大吉大利,子孫滿堂!”
謝過起身,司儀又道:“夫妻對拜!”
成珞嫙攙扶着成珞婕轉身,對着冷羿,雙雙跪下磕頭。
旁邊觀禮的小周後吃的一笑,低聲對旁邊前來觀禮的齊王趙廷美妻子的李王妃道:“這妹妹怎麽也跟着拜天地,難不成姐妹一起嫁了來?”
李王妃也笑着道:“她們兩啊,一個模子倒出來的似得,分不清誰是誰,要是冷大人一通娶了,那還真是一段佳話呢!”
“說的也是。”小周後望着跪在成珞嫙姐妹對面滿臉通紅有些不知所措的冷羿,輕咬紅唇,眼眸中飄過一抹哀怨。
冷羿磕頭起身,望向對面,也望見站在觀禮人群中的小周後,那黯淡的眼神也哀怨地望着自己,不由心頭一動,暗忖道:自己成親,她如何傷心?難不成……?
正想到這裏,司儀高聲道:“禮成!新娘送入洞房!”
冷羿晃了晃腦袋,把心頭那段思緒甩開,暗自苦笑,可再不有什麽桃花運了,不然的話,那可就成了桃花劫了。
冷羿護送成珞婕姐妹來到洞房門口,成珞嫙道:“行了,你去招呼客人,姐姐這有我呢!記住被喝醉了,晚上還要跟姐姐喝合歡酒的!”
冷羿尴尬地笑了笑,點點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