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這件事情,他知道一點,那就是,其實,屠幫主也就他人xing的一面,他希望弟弟通過名正言順的科舉考試謀取功名,以便光宗耀祖,而不是通過花錢行賄等手段達到目的,這一點,是值得敬重的。
當然,對他僅僅從這一點,還不能說明他就是一個好人,不是不應該殺的好人。因爲這個世界上,沒有完全的壞人,也沒有完全的好人。壞人會做好事,好人也會作壞事。屠幫主在弟弟謀取功名這件事情上,有讓人稱道的一面,但是并不等于他就沒有違背良心道德的事情。而冷羿現在最想知道的是,他有沒有這種事情,或者說,他有多少這種事情,是否已經達到了該死的程度。
他不想爲了錢而濫殺無辜。
回到屠府,因爲小院子留給冷羿住宿,屠二另外找地方住了。冷羿把門房劉婆請到客廳,問道:“老人家,我問你,夫人來的時候,二爺在院子裏嗎?”
劉婆道:“不在。”
“那你爲什麽先前不說?”
“先前你們沒有問我啊?隻問夫人來了之後都幹了什麽。可是二爺是在夫人來之前就出去了,你們又嫌我啰嗦,要我問什麽說什麽,我自然就隻說夫人來了之後的事情,不說沒有問的了。”
冷羿苦笑,當時屠幫主的确是這樣對劉婆說的。便和顔悅se道:“那你把夫人來之前二爺出去的事情經過說一下。”
“夫人來之前,先是小順和麻臉出去了,接着二爺也出去了,說出去散散心。過了一會,夫人就來了。就這樣。”
“二爺他沒說去了什麽地方嗎?”
“沒說。隻說散散心。”
“他去了哪裏,你知道嗎?”
“不知道。”
冷羿問完,讓門房劉婆回去了。
吃過晚飯。天黑了。兩個派來服侍的丫鬟在廊下點亮了幾盞燈籠,院子裏有了昏暗的燈光。
冷羿坐在大堂門口廊下,望着yin暗的大堂裏面出神。
廊下的燈光。照在大堂的地上,而沒有照到的大堂靠裏的地方,則是昏暗模糊的。好象一張yin陽臉,讓人感覺到yin森。
尹鹫和魏都在院子外jing戒,院子裏,除了兩個丫鬟,便隻有冷羿、成珞婕和鄭妍。
丫鬟站在廊下候着,等待服侍冷羿寬衣上床安寝。但是,冷羿還不想這麽早就睡覺,他告訴兩位丫鬟,不用服侍,可以回去休息了。兩個丫鬟答應了。下了走廊,到仆從房裏安歇。
鄭妍在院子裏jing戒,廊下,便隻有冷羿和成珞婕。
成珞婕搬了一根凳子放在冷羿身邊,坐下。挽着他的胳膊,靠着他的肩膀坐着。道:“羿哥哥,想什麽呢?”
“這件案子。”冷羿道,“案件辦到這裏,突然斷線了,我不知道該怎麽查下去。”
“爲什麽?”
“知道現場情況的犯罪嫌疑人有丫鬟小萍、門房劉婆、麻臉、小順和土娃。還有屠二。可是這些人要麽有不在場證據,要麽不可能是兇手。都排除了,這案子還怎麽破?”
“那就是外人潛入幹的呗!”成珞婕道:“麻臉他們三個進來的時候,院子裏隻有丫鬟小萍和劉婆那老婦,她們兩個都是手無縛雞之力,根本無力掐死夫人。院子裏再沒有第三個人,受害人是被扼頸而死,根本不可能是自殺,同時也不可能是意外,所以,兇手隻有可能是外人潛入!”說到這,成珞婕又猶豫起來,道:“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從現場翻動的情況來看,的确是有僞造的痕迹。既然是僞造的,反過來就能說明是内部人幹的,然後假裝成外人。——到底是什麽人幹的,我也弄糊塗了。——對了,會不會是府上的其他人幹的?”
冷羿道:“隻要不是熟悉小院子裏的人幹的,就屬于外盜。因爲區分内盜和外盜,就是用是否熟悉案發現場情況來界定。如果盜賊兇手是府上小院子以外的其他人幹的,他就不用僞造現場城外盜的樣子,真要僞造,應該僞造成内盜,把财物之外翻動過的地方都收拾好,這才符合邏輯。”
“那會不會是小院子外面的人,同時又熟悉小院子裏面财物存放情況的人幹的呢?”
“這種可能不是沒有,但可能xing很小,因爲屠幫主對這位弟弟寄予厚望,單獨弄了這個小院子讓他刻苦攻讀,連仆從都安排男的,不可能讓别人進來打擾他的。另外,财物存放這種事情,除了貼身之人之外,外人就算進來,也是不知道的。”
“嗯!”成珞婕所有所思點點頭,“那這案子就的确奇怪了,從僞造現場的情況來看,反推是内盜,是熟悉現場情況的人幹的,可是,熟悉現場的就那麽幾個人,兩個貼身男仆都不在現場,在跟其他男仆聊天,這個已經得到證明,回來的時候是跟夫人的男仆土娃一起回來的。土娃可以證明。所以這兩人沒有作案時間。而夫人經常來這院子,跟随他的丫鬟小萍有可能知道院子财物存放情況,但是她卻無力掐死夫人,門房劉婆也沒有這個能力。所有能成爲内盜的人,都已經排除作案的可能,那死者又是誰掐死的呢?”
冷羿歎了口氣,道:“是啊,正是因爲這一點,我發現這案子現在陷入了絕境,找不到出口了。”
成珞婕思索良久,突然眼睛一亮,道:“會不會是這樣?——本來是外盜,這外盜又非常的聰明,估計到了我們這番推理,所以利用我們的思路,對現場進行了僞裝,讓我們錯誤地反推出不是外盜而是内盜呢?”
冷羿道:“這個盜賊兇手是很聰明,從他把我們引到破案的絕路上就知道,不是一般的人,所以,使出這種詭計讓我們上當,也不是沒有可能。”
“那咱們偵破思路是不是從開始就錯了,應該把偵破範圍擴大到整個内宅,甚至擴大到已經在巴州出現過的江洋大盜身上!”
冷羿歎了口氣,道:“當可能成爲不可能,那剩下的不可能就會成爲可能。”
“什麽意思?”
“就是說,我們認爲的内盜實施作案的可能xing不存在之後,外盜實施作案這種原先認爲的不可能,就成了可能了,偵破方向就應該轉移到這方面去。——你說的沒錯。”
成珞婕得意地笑了笑:“是我幫你想到的,你該怎麽謝我?”
“你想我怎麽謝你?”
“當然是完成我們一直想完成而又屢次被打斷的事情!”說罷,成珞婕摟緊了冷羿的胳膊,緊貼在高聳的雙峰上。
冷羿苦笑:“這些天,你們把我住處整個都搜查了十數遍了,連老鼠洞都掏出來找了,你們應該知道,我身邊真的沒有你們要找的東西,所以,婕兒,你真的不需要用你的身子來作爲代價。因爲我真的沒有你們要的東西。這一點我以前提醒過你,現在,我還得再提醒你,我不想将來你罵我是乘人之危占有你身子的騙子。”
成珞婕咯咯笑了起來,把他的胳膊樓得更緊了,道:“還有一個地方沒有搜過。”
“什麽地方?”
“你的那口箱子!”
冷羿心頭一凜,道:“箱子?”
“是啊,你讓尹鹫背來的那口黑se的小箱子,”成珞婕笑嘻嘻道,“那箱子很結實,而且鎖也很奇怪,我們打不開。”
冷羿這下确定,她說的就是裝狙擊步槍的那口密碼箱,爲了可能執行的暗殺屠幫主的任務,他帶來了這口箱子,路上讓尹鹫負責背着。到了之後放在自己卧室裏。笑了笑,道:“裏面裝的東西不是你們要的,我敢确定。”
“我們不看,怎麽知道不是呢?”
冷羿故意促狹地道:“你真要看了,不管裏面的東西是不是,你都不會把身子給我了。”
“要不你先要了我的身子,再打開給我看看?行不?你放心,隻要不是我們要找的東西,便是一座金山,我們也不會要的。”
冷羿瞧着她,又歎了口氣,道:“好,不過,我開了給你們看了之後,你們是否就可以離開我了?”
“爲什麽要我們離開?”成珞婕愕然。
“因爲我不想在被别人追殺。”
“别人追殺跟我們離開,有關系嗎?”
“當然有。”冷羿拉着她的手,用充滿真誠的話語道,“我相信,你們找的東西,也是追殺我的那些殺手想要的東西,就是因爲你們跟着我保護我,才告訴他們東西在我這裏,他們才會追殺我。你們離開了,就證明東西不在我這裏了,那些人就不會再來追殺我了,我也就能跟我娘子過平安的ri子了。”
成珞婕歉意地笑了笑,道:“給你帶來了麻煩,我們很抱歉。不過,是否離開你,不是我們能決定的,得皇後決定。而且,我們突然離開你,殺手不會馬上知道,那時候乘虛而入殺了你,不是我們的失誤嗎?我會内疚一輩子的。”
冷羿聽她說的真誠,側臉親了親的香腮,道:“謝謝你爲我做的一切。不管是有目的的,還是沒有目的的,都很感激。”
成珞婕嘻嘻一笑,回了他一個吻,吻在他的唇上:“那現在,可以打開給我們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