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嘴眼淚就先掉了下來。
“救命……我被撞了。”
随後,在半個小時不到的時間裏,他以最快的速度趕過來。其實在他沒有趕來的時候,她的整個世界都黑暗的,無助的孤立的,她仿佛站在絕望的懸崖峭壁上。她從破碎的玻璃碎片裏,看到自己半邊臉都在流血,非常恐怖。
等他到了之後,她的世界才漸漸地變得明亮而溫暖起來。
“我會不會死?我兒子,我的梓晨,我好害怕……”她淚流滿面,聲音顫抖。
“相信我,你不會有事的。”
他單膝跪在泥水之中慢慢地降低了身子,最後身子幾乎是趴在地上,他的身體盡量地靠近她,眼神溫暖。
她掙紮着伸出手來,他緊緊地握住了她的冰冷的髒乎乎的小手,聲音低沉而安穩:“不會有事的,你要堅強。你的寶貝兒子在等着你回家,我已經給醫生打電話了,他們很快就會趕過來,你再堅持一下,到了醫院就好了。”
她被他指尖的溫暖給暖到了,含淚點頭。
其實,直到很久以後,她才知道,他當時在陪着她講話的時候,是有汽割工人在解體汽車,然後方便救她出來。
他擔心她會害怕,所以故意轉移她的注意力,跟她說話的。
她的意識始終是模糊不清的。
她看到了救護車就停在前面,是他把她抱到救護車上的,看到自己的手機掉到地了泥水裏,看到了韓曉落的車子被切割得支離破碎,她還看到了半夜裏居然還有群體在圍觀着。隻是這樣的冷雨夜,她似乎總是聽不清楚什麽聲音。
不是,她其實可以聽見他的聲音,就一直能夠聽見他的聲音。
“護士,麻煩你輕一點,不要弄疼她了……”
他的西裝領帶上全部都是泥水,頭發也被糊成了泥漿,臉頰上都是。他神色緊張,忙前忙後,救護車上面,他還一直拉着她的手,用溫暖的眼神看着她。
再後來,她被送進搶救室的時候,他還緊緊地拉着她的手,“别擔心,我在外面等着你。”
她突然眼睛酸酸的,嗚咽着喊了一聲,“老公!我們的兒子……”
其實那一刻,她在想,萬一她在手術台上醒不過來的話,那麽梓晨就隻能交給他撫養了。再恨他再惱他,可他畢竟是梓晨的親生父親。
可惜,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推進了手術室。
在麻藥的作用下,她漸漸地失去了意識……
在漫長的黑暗之中,她仿佛一個孤獨的遊魂,孤獨地遊蕩着,直到她聽見梓晨在哭喊着,“媽咪,媽咪,媽咪,我要你,媽咪!”
她心中一個激靈,這才睜開了眼睛。
一片溫暖安甯的光線中,梓晨正守在她的身邊,一雙焦急的大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她,看到她醒過來,梓晨非常激動,“媽咪,媽咪,媽咪醒了,媽咪你好棒啊!”
“我的寶貝……”她伸手抱住了他小小的暖暖的身子,淚水倏然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