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少從謝定淵眼中看到這般發自内心的愉悅。
在鍾子昂印象裏,舅舅不是肅着臉做研究、寫論文,就是面無表情處理工作、訓話示下,像台莫得感情的智能機器。
冷是真的冷。
不近人情也是真的不近人情。
“舅,你笑什麽?”鍾子昂問。
如果他沒看錯,從這個角度望出去……
視線不偏不倚剛好落在江扶月身上。
鍾子昂怕他又誤會,連忙解釋:“她沒有随便打人,是那男的一開始想搶她包來着!”
謝定淵淡淡掃了他一眼:“……我沒瞎。”
“哦。”鍾子昂讪笑,“我這不是怕你對她印象越來越差嘛。”
男人目光稍詭:“我對她的印象好還是差,重要嗎?”
“當然重要了!那可是你未來的外甥媳婦兒,如果你對她印象差了,以後還怎麽帶她見家長?”
謝定淵眉頭一緊:“你說什麽?”
“我說——印象差了,不好見家長!”
“前一句。”
鍾子昂想了想:“未來的外甥媳婦兒?”
他眸色微沉:“年紀輕輕,誰教你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毛都沒長齊,就開始惦記娶媳婦兒,不愧是鍾雲益的崽,跟他親爹一樣不着四六。
“你啊!”鍾子昂一臉無辜。
“?”
“不是你說不以結婚爲前提的戀愛都是耍流氓嗎?那我現在就以結婚爲前提追求江扶月,怎麽樣,是不是孺子可教?”
鍾子昂一副“趕緊誇我”的樣子。
謝定淵:“……”
“我都考慮好了,江扶月這麽優秀,我爸媽肯定同意,尤其是我媽老覺得我不夠聰明,那就給她找個聰明媳婦兒,正好中和一下咱們老鍾家的基因。”
“孩子嘛,就生兩個,一兒一女最好,兩個女兒也不錯,千萬别兩個兒子,煩死了。我長得這麽帥,江扶月又這麽好看,以後我們的孩子肯定集父母優點于一身,美到慘絕人寰那種……”
他越說越來勁,仿佛已經看到美滿婚姻的藍圖。
殊不知有人一張臉已經黑得透透的。
“……舅,你說這樣好不好?”
謝定淵面無表情:“不怕她打你?”
鍾子昂渾身一僵:“不、不怕啊!”
“虛張聲勢。”
“我哪兒虛了?我告訴你,我一點都不虛!打是親罵是愛,她要是真動手,大不了我就……”
“嗯?”
“就、讓着她嘛!”
謝定淵眼皮一跳,罵他:“沒出息!”
“舅,你不懂,等你有喜歡的人了,你也會心甘情願讓她打的,嘿嘿……”
男人冷着臉,一字一頓:“永遠不會有那麽一天。”
也不知道是說給鍾子昂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卻說制住扒手的江扶月無視衆人圍觀,直到警察來了才松開,“這個人當衆搶劫,還想動刀,十點鍾方向有兩個攝像頭,應該都錄下來了。這是我的電話,我不接受和解,也不要任何賠償,什麽調節溝通都可以免了,就是要追責,狠狠追,有多重判多重。”
江扶月一口氣說完,把人推過去。
兩個警察同志趕緊掏手铐,但眼裏還有幾分迷瞪,這人把他們想問的噼裏啪啦全說完了。
且态度果決,立場堅定,絲毫沒有遇到這種事該有的驚懼與惶恐,不知道的還以爲她是“便衣”,假裝旅客到機場釣魚執法來了。
畢竟,目前看上去,江扶月整整齊齊,而扒手則渾身狼狽。
怎麽看她都不像個受害人。
“……請問,你們認識嗎?”警察A問。
江扶月:“不認識。”
警察B:“那結過仇?”
江扶月抱臂,冷淡中帶着幾分迫人的威懾:“爲什麽這麽問?”
“因爲你的态度似乎……”對方小心措辭,“比較強勢。”
“不肯和解,還要追責到底,就成了強勢?”江扶月冷着臉,“不好意思,我認爲這才是正常操作。”
憑什麽和解?
因爲沒損失财物,所以“偷”就不叫“偷”了?
因爲刀子沒真正捅到她身上,所以“殺”就不算“殺”了?
可笑!
“未遂不是避責的借口,也不是逃脫法律追究的理由。他既然動刀,就說明心裏是想過殺人的,這種危險分子和解了再放出來,等他真的殺了人再關進去嗎?”
兩個警察無言以對。
因爲江扶月說的是事實。
絕大部分殺人犯都有前科,隻是因爲罪名不大,批評教育或短暫關押後就被放出來,等到下次再進去,已經有無辜的生命被奪走。
“你就不怕被報複?”稍微年輕的警察B脫口而出。
等反應過來,才發現這個問題有些不合時宜。
也不符合他此刻的身份。
但他忽然很好奇,好奇這個年輕女孩兒能給他一個什麽樣的答案。
江扶月沒有回答,而是轉眼看向已經被铐住的扒手。
後者一副想要殺人的眼神死死瞪着她,别說,還真有那麽幾分“等老子出來你就死定了”的意思。
江扶月笑笑,迎上那人的目光,“不服氣啊?”
說着,伸手在他臉上拍了拍,發出啪啪的聲音。
不輕不重,也不緻傷,可羞辱的意味十足。
“不服氣也給我憋着!我能送你進去一次,就能送你二次三次,到時就看誰報複誰了。”
這話又無賴又無恥,根本不像一個女孩兒能說出來的,可偏偏她就說了,還說得毫無違和感。
有點……“大哥警告馬仔”的調調是怎麽肥事?
接下來,江扶月主動向兩位警察同志說明了自己的情況,委婉表示自己可能不方便跟他們一起回警局做筆錄。
兩人一聽立馬表示理解,這麽重要的競賽集訓,如此優秀的祖國花朵,當然要好好呵護。
當即抓緊時間詢問經過,花了一刻鍾做好筆錄,又留下江扶月的電話,以便配合後續調查,便果斷放行。
“喂!”警察B突然叫住她,“你帽子掉了。”
江扶月回頭,他已經撿起來送到她面前。
“謝謝。”
“不客氣,你剛才像個女俠。”
江扶月挑眉。
“雖然知道這個問題有點傻,還有點官方,有點紅,可我還是想問,你爲什麽要出這個頭?”
女孩兒想了想:“這個社會總要有人先挺身而出,後面的人才好追随效仿,久而久之當‘不姑息’成爲一種社會習慣,就不存在什麽‘出頭’與‘不出頭’,因爲大家都這麽做,沒有人顯得突出。”
年輕警察愣在原地,等反應過來,隻能看到女孩兒跨入安檢門的背影,最後消失在機場人海之中。
他一顆心突然無比滾燙,那些找不到的方向似乎一下全都清晰起來。
是的,總要有人先挺身而出。
江扶月尚且不知自己一番話,在一個年輕警察心裏留下了多麽滾燙的印記。
當她登機坐定,看到自己旁邊是謝定淵後,什麽光明偉正都和她無關了,隻剩下一臉的黑……
“怎麽是你?”秀眉稍蹙,漂亮的桃花眼寫滿戒備。
謝定淵聞言,看都沒看她,冷淡地扔出兩個字:“巧了。”
鍾子昂在兩人後面的座位,一見到江扶月感覺手和腳都不是自己的了。
“這位先生,麻煩您先坐下,我們要開始檢查了。”美麗空姐柔聲提醒。
“……啊?哦!”鍾子昂這才反應過來,依依不舍地将視線從江扶月臉上移開。
然後湊到謝定淵耳邊,小聲打着商量:“舅舅,我是不是你的親外甥?”
“……有話就說。”
“嘿嘿!”他搓搓手,餘光朝江扶月那邊偷偷瞄了兩下,“咱們換個座位呗,你看你又不喜歡跟她坐一塊兒,見面就跟仇人一樣,我不怕,你讓我來啊!”
三更,三千字。網絡不行,用手機傳的,搗鼓半天,終于好了。讓大家多等了半小時,不好意思哈。以後還是用定時上傳這樣不會誤事。
……
小鍾:放開那女孩兒!讓我來!
九爺:……爪巴!
大家覺得謝99會不會把位子讓出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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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