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什麽事韓慎沒說。
吃完早飯,就帶着韓廷出門了。
父子倆一邊走一邊鬥嘴。
準确來說,應該是韓廷一直碎碎念,韓慎始終保持爲父的高冷。
上午十點,謝定淵打給江扶月:“我到了,出來。”
“這麽快?”
“約會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啧。
江扶月對着全身鏡前後左右照了一下,确認沒有問題之後,才系上腰包,拿好墨鏡、遮陽帽下樓。
等她出去别墅大門,隻見一輛藍色敞篷出現在眼前,而謝定淵坐在駕駛位上,戴着墨鏡,側頭朝她露出一個笑。
說實話,江扶月有那麽一瞬間懵住。
首先是這輛騷包的藍色邁凱倫,标志性的纨绔富二代座駕。
謝定淵不是喜歡黑色奔馳嗎?
其次是他這身打扮。
褲子看不見,不好評價,常穿的襯衫換成了黑T,頭發也往上梳,還定了型,整個人看着年輕十歲不止。
嗯,酷boy本酷。
江扶月拉開副駕剪刀門,兩腿并攏,仰倒式坐進去,她該慶幸今天沒穿裙子,而是緊身牛仔褲配鉚釘靴,所以這個跑車落坐的姿勢才看着沒那麽矯情做作。
剛系上安全帶,男人就迫不及待一腳油門轟滿。
發動機咆哮的聲音乍然響起,接着,車如離弦之箭猛竄而出。
隻在寬敞的街道留下一記殘影。
這男人今天有點狂啊!
江扶月坐在車裏,側着頭,似笑非笑打量他。
“咳!”
謝定淵率先繃不住,“你看什麽?”
“看教授開超跑炸街啊。”
男人臉紅了,表情略帶窘迫,眼神流露出幾分不确定的忐忑,“我這樣……很奇怪嗎?”
可老太太不是說:“女孩子,尤其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大多喜歡陽光帥氣的男生。你整天穿個襯衫西褲,開個黑色奔馳,活脫脫一副老男人的樣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跟月月的年齡差啊?”
那一刻,謝定淵愣住,滿眼困惑跟茫然。
自己這樣穿不行嗎?可月月從來沒說過啊!
“行了,包在媽身上!”老太太一拍胸口,開始替他捯饬起來。
一刻鍾後,謝定淵穿上從鍾子昂衣櫃裏翻出來的新T恤,架着親媽給搭配的太陽鏡,頭發也做過新造型,上了停在車庫很久沒開但依然嶄新锃亮的邁凱倫。
出發前,老太太打包票:“我兒子帥慘了!月月肯定喜歡!”
但就目前看來,好像……
江扶月:“奇怪是有點奇怪。”
他嘴角一緊。
“不過,”下一秒,女孩兒話鋒陡轉,“帥也是真的帥,像剛畢業的大學生。”
“真的?”男人兩眼放光,漆黑的瞳孔泛起顯見的愉悅,眼角眉梢都舒展開。
江扶月:“你剛二十出頭那會兒,就是這種風格嗎?”
“這種風格是哪種風格?”
“en……中二纨绔,風流公子哥。”
謝定淵:“……”剛才不是還誇我帥來着?怎麽變了?
江扶月好像知道他在嘀咕什麽,莞爾一笑:“帥跟中二風流又不矛盾。”
“……我不風流。”老實人紅着耳朵憋出一句。
“嗯,你不風流,還很專一。”
這、又誇他了?
謝定淵隻覺一顆心忽上忽下,忽重忽輕。
他發現,想要聽懂女人說的話,好難噢!
“總之,你就說你喜不喜歡我這樣吧!”謝定淵耐不住了,一個直球打過去。
“喜歡啊!特别喜歡!”江扶月脫口而出,沒有半點猶豫。
男人止不住嘴角上揚。
咳……其實吧有時候,女人說的話也沒那麽難懂嘛。
江扶月:“現在去哪裏?”
謝定淵:“你想去哪裏?”
“開着超跑不去濱江大道兜一圈可惜了。”
“好,那先去濱江大道。”
……
時值深秋,陽光不熾,微風習習。
濱江大道迎着濕潤的江風,愈加涼爽。
邁凱倫疾馳而過,江扶月長發飛揚,迎風招展。
兜了一圈,她有點手癢。
誰說隻有男人才喜歡好車?女人也照樣喜歡!
“讓我開一圈?”
謝定淵自然不會不允。
靠邊停後,兩人交換座位。
江扶月擡手搭上方向盤,雙目平視前方,“準備好了嗎?”
謝定淵:“?”準備什麽?
不等他開口,油門瞬間轟到極緻,發出獵獵響聲,接着車狂蹿而出。
慣性之下,謝定淵後仰砸到椅背上,撲面而來的勁風吹得他有點懵。
江扶月體會着飛馳的快感,腳下油門一直沒松,車速越來越快,她嘴角的笑也越來越大。
“月月!”謝定淵難得嚴厲,“有限速,别鬧!”
江扶月:“我沒超速啊~”
男人瞥了眼儀表盤,還真沒超速,但卻在超速邊緣反複橫跳。
“你怕啦?”她揚聲,笑得肆意酣暢。
他咬牙:“小瘋子。”
江扶月大笑。
這個速度也就保持了三十秒吧,“好了好了,知道你遵紀守法……”
言罷,速度随之降下來。
都說江扶月循規蹈矩,其實不然,她循的是自己的規,守的是心中的矩,所以,比起謝定淵世俗意義上的絕對正直,她的行爲标尺更随心随性。
同時也意味着不可控。
她心裏認爲對的,即使道德範圍不允許,也依然會去做。
但遇到謝定淵,她不介意把底線原則往更普世大衆的标準上靠。
一段感情除了享受對方的遷就之外,偶爾也需要給予反饋。
哪怕謝定淵喜歡她更多,一味單方面的付出也不可取。
很快,速度降下來。
謝定淵不敢讓她開了,“咱們換回來?”
“不換。”
“月月……”他一臉無奈。
江扶月靠邊停,下車之後卻并未換到副駕駛,而是徑直下去江灘邊。
她一邊走,一邊回頭跟謝定淵說:“風吹夠了,下來走走。”
說完,拔腿朝最熱鬧的地方跑去。
謝定淵一愣,趕緊鎖了車,擡步跟上。
那個地方之所以熱鬧是因爲圍了一大群人。
擠進去一看,才發現是個玩射擊的遊戲攤,一群年輕父母正帶着自家小孩兒打氣球赢毛絨玩具。
“嘶!怎麽又沒打中?老闆,你這槍是不是不行啊?”
一個年輕爸爸忍不住吐槽。
老闆二話不說把他手裏的氣槍接過來,對準闆子上的氣球,砰砰砰——
三發全中!
打完,老闆重新坐回小闆凳上,優哉遊哉地抽了兩口旱煙,輕哼:“拉不出屎也别怪茅坑啊!”
“噗——”周圍有人忍不住笑起來。
“哈哈哈……”
“傷害不大,侮辱性極強。”
那名年輕爸爸一氣之下牽着兒子擠出人群:“不玩了!再也不玩了!”
小孩兒還不依不饒:“我要熊熊,要熊熊……”
“一會兒去店裏買行了吧,祖宗?!”
“要大号。”
“……”
這對父子離開後,又有人交錢要玩。
“比準頭而已,我以前練過飛镖呢,我還就不信真有這麽難!”
事實證明,話不能說太滿,否則臉疼。
這位練過飛镖、豪情萬丈的爸爸比上一個還不如,因爲——全部脫靶。
“老闆,你這槍确實有問題啊!怎麽打都打不中。”
老闆拿過來,哐哐給演示了兩下,嘀咕道:“又一個怪茅坑的……”
男人雙頰漲紅。
五歲的女兒抓住他的手,懂事地說:“沒關系爸爸,老師說,重在參與,得不得獎不重要。”
“诶——”男人歎了口氣,摸摸女兒的小腦袋,“走,爸爸帶你吃漢堡!”
“真的嗎?!”
“當然!走喽——”
“媽媽,跟上!今天爸爸請客呢!”這一家三口也離開了。
但還是有不信邪的想試試,老闆來者不拒,示意掃碼付款,然後把彈夾重新填滿,遞給新的客人。
謝定淵和江扶月站在人群裏,小聲咬耳朵——
“明明射不中,大家爲什麽還要試?”謝定淵不是很理解。
他覺得一個人應該學會吸取教訓,不僅是自己的,還有别人的。
江扶月嘴角一抽:“不是每個人都有自知之明。”
大部分人往往看不到自己的普通,反而抱着“或許我就是例外”的僥幸,去參與一些沒有把握的冒險。
其實說白了,就是在賭。
萬一呢?
江扶月:“當然,還有一個客觀因素。”
“什麽客觀因素?”
“你沒發現這個老闆劃的線比其他家都要近嗎?”
謝定淵朝隔壁幾個攤位看了眼,果然,射擊線到氣球闆的距離都比這家要遠。
江扶月:“近就意味着射中難度更低,可能性更大。”
所以大家才都想試試,因爲确實看着不難!
謝定淵:“這個距離有什麽問題嗎?”
“距離沒問題,但有些東西看着容易,真正上手就未必容易了。”
男人眉眼輕動,湊到她耳邊,熱氣燎人:“你是不是看出什麽了?”
江扶月:“根據現在的太陽高度,劃線位置正好在逆光折射區域,人往那兒一站,就會被陽光晃到眼睛,看都看不清,還怎麽射中?”
果然,又一個人铩羽而歸。
他不敢抱怨槍有問題,怕被老闆怼……
江扶月撸起袖子:“我來玩一把。”
她戴着墨鏡,頭上一頂荷葉邊遮陽帽,遮擋之下看不清具體相貌,但長腿纖腰,身材高挑,穿着打扮尤其時髦。
謝定淵掏出手機,掃碼付賬。
老闆嘴角笑容加大,像這種年輕情侶最舍得花錢玩了。
江扶月接過槍,後退,遠離那條界限。
“咦?”
“你怎麽往後退啊?”
“前面一點更容易打中咧!”
“還有,你都不摘墨鏡和帽子嗎?萬一擋住視線怎麽辦?”
“诶?咋還在往後退?”
“她到底會不會玩兒啊?”
“要不讓男朋友打算了,感覺女孩子玩這種射擊類遊戲都不怎麽行……”
對于這些質疑和議論,江扶月充耳不聞。
隻有老闆看着她的動作,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退到一定位置,江扶月覺得差不多了,停住,雙腿岔開站定,然後端起槍,瞄準。
“好家夥!技術看上去不咋地,動作倒是漂亮。”
“有内味兒了。”
“不會是哪個明星網紅擺拍吧?也沒看見攝影師啊!”
“打了!打了!”
隻聽砰砰砰——
十幾響連發。
立闆上的氣球應聲而爆了,還是挨個兒爆過去的。
衆人目瞪口呆。
老闆直接傻住。
隻有謝定淵勾唇,露出一記淺笑。
“卧槽!”
“什、什麽情況?”
“我眼睛沒花吧?”
幾個小孩兒興奮得跳起來,一邊鼓掌一邊大喊:“姐姐好棒!”
等闆子上的氣球全部清空,江扶月微微一笑:“完了。”
不等老闆反應過來,她又朝謝定淵揚了揚下巴,後者心領神會,趕緊掃碼付了第二把的錢。
江扶月還是站在原本的位置,又用剩下的子彈清空了第二塊立闆上的氣球。
頓時,周圍響起一片叫好聲——
“哇!美女厲害了!”
“這這這……百發百中啊?”
“退開一米多還能清闆,牛X!”
“是專業練射擊的嗎?省隊還是國家隊?明年是不是要去參加奧運會啊?”
由于隻有兩塊闆,沒有氣球可以再給江扶月打,她放下槍,直接走過去拎起最大的兩隻玩具熊,一手一個。
那架勢,一點都不客氣,跟拿自己家東西似的。
在經過老闆身邊的時候,她還氣死人不償命地丢下一句:“獎品不錯,謝了。”
“老闆生意興隆。”謝定淵也表達了美好祝願。
說完,兩人就這麽……
走、走了?!
老闆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但人家确實赢了,他也不能不給獎品,但……那兩個熊也太大了吧?!
頓時,心疼到滴血。
有人開玩笑:“看來還真不是茅坑有問題,是蹲坑的位置,要往後退,哈哈哈哈哈……”
老闆搓手,開始慌張。
接下來玩的人跟着江扶月有樣學樣,也站遠了點,雖然最後還是沒能赢到獎品,但至少打中了啊!
……
卻說江扶月,手裏拎着兩隻熊,每隻大概有四分之一人的高度,又大又笨重,但這是她自己挑的,跪着也要拎走。
謝定淵難得看見她犯窘的模樣,眉眼輕動,拿出手機,對準江扶月咔咔拍了兩張。
“你幫我拿一下呀!”
“等會兒,我再拍兩張,月月,你好可愛。”
江扶月:可愛個鬼!真想給他一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