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連長,這地方背陰,所以青苔才會長的很快,原先真的有一座獨木橋的,是前面村子的獵戶爲了到這片山區來偷獵才悄悄修建的,很多當地人都不知道這條路,要不是我家有兄弟入贅到前面村子,也不會曉得。”
向導的解釋倒是非常合理,可偏偏沒有給出如何架橋的方法,石連長望着那對面的山崖,開始犯愁。
原以爲砍上一棵樹,然後在這邊山崖上立起來慢慢放倒,就可以造出一座簡易的木橋來,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對面山崖邊上那大量的青苔給石連長帶來了意想不到的麻煩,要想架橋,必須先得清除掉那些障礙。
可是怎樣才能過去呢?一而是不得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也絕對不近。如果要是投個手榴彈過去那實在是小菜一碟,現在卻是要過去個大活人。
“不管是誰!隻要能想辦法過到對面山崖上去,我這個連長讓給他做!”
在實在沒有主意的情況下,石連長決定祭出“殺手锏”,希望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法子在過去靈驗過,就是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成。
對于3連的官兵來說,這份“懸賞”可是非常誘人的!特别是那些最下層的士兵,眼前這個機會根本就是一步登天的捷徑。
99師可不像别的部隊,從最初的黃浩然到後面的沈元龍還有現在的錢國良,三任師長都非常注意培養預備軍官,擁有的儲備宗室可以及時彌補作戰中軍官的損失。所以99師内部很少會出現官兵越級竄升的現象。
石連長說的可是不管是誰!隻要能想辦法過到對面山崖上去就可以得到連長的職務!也就是說如果是一名最普通的二等兵過去了,那他就會連跳六級,越過一等兵、下士、中士、上士、少尉,直接成爲一名中尉連長!
這可是比那戲台上演的“連升三級”還要翻倍的速度!
在“重賞”的刺激下,3連官兵們開始集體開動腦筋,還有人當即便開始動手,隻可惜想出的幾個法子不是還沒有付諸實踐就被否決,就是嘗試了之後不得不放棄。
這樣一折騰,時間可就越耗越多,眼瞅着團主力就要不得不繼續去踩那條爛泥山路,3連的任務即将宣告失敗,石連長急的直抓頭皮!
“咻!”是破空聲!接着又是“噗~~~”的一聲,尾音還打着顫!石連長循聲望去,結果看到一支箭飛入了對面山崖上的青苔,沒的極深,隻留下箭尾在青苔的外面箭尾上則連着一條繩索,一看那繩子就知道就是用綁腿連在一起做出來的。
“誰!是誰幹的?快告訴我這有什麽用?”
石連長眯着眼睛瞧了好一會,也沒想明白這箭尾上的繩索到底是做什麽用的,難道是有人想要靠這條繩索爬到對面去?那不是瘋了嗎!?就憑那射入青苔的箭頭怎麽可能承擔一名士兵的重量?不摔死才怪!
“連長,是我幹的!”
一名二等兵從人堆中走了出來,手中還拿着一把弓箭,石連長認識這個兵,小名叫做石蛋。就因爲這名字,石蛋經常被連裏面的老兵拿來看玩笑,說是石連長的幹兒子。
跟着石蛋後面走出來的是那位爲3連帶路的向導。石連長這時候才想起來向導之前好像是帶着弓箭的,看起來這事情還是兩個人合夥幹的。
既然有向導的參與,沒準不是胡鬧,石連長決定先聽聽二等兵石蛋的解釋
“石蛋,快說你這是在做什麽...?”
“連長!我這是在測算對面山崖上青苔的厚度!”
99師的政治部從來不講三民主義和訓政綱領,卻沒少教官兵們讀書寫字,如今連石蛋這個山裏出來的娃都知道說“測算”、“厚度”這樣的詞語,實在是大功一件。
“測算厚度?有什麽用?你小子别賣關子,竹筒倒豆子,全給老子交待出來!”
石連長現在缺德就是時間,所以是連珠炮發問:
“連長!我和這位向導大哥合計,如果對面山崖上沒有青苔,那咱們的橋不是早就架起來了麽....所以我們就想找個辦法把對面那些青苔給去了...後來想起老家冬天經常燒稻草肥田,我就想點火燒燒看,結果在這邊的青苔上試了半天,也沒能點着......”
“廢話!幹稻草當然好點了!這野生的青苔都是濕乎乎的,你能點着才怪!别在繞彎子了!說重點!”
石蛋也實在是太絮叨了一些,難怪石連長會聽不下去,他現在可不想知道前因後果,隻要能過到對面山崖上去的方法。
“是!連長!我說重點!後來我發現,那青苔厚的很,伸手下去,能沒到小胳膊!而且還很難拔出來!然後我就想,這不就和泥巴是一會事嗎 ,就是上面滑了點,不能擱東西,要是用尖東西往下捅,那絕對就像打了根樁!拔都拔不出來!連長,咱們幹脆将工兵鏟連在樹樁上頭,然後立起來慢慢往對面放,工兵鏟隻要插進了青苔,那就跟釘子一樣!這橋不就搭成了嗎?”
拿青苔當河泥,拿工兵鏟當橋樁...這想法,實在是大膽!但卻非常的靠譜!石連長當即拍闆,就這麽幹!
石蛋在射箭之前已經量好了箭隻的長度,在尾巴上系繩則是擔心對面的青苔太厚,有可能将箭隻完全吞沒,石蛋已經在繩子上做了長度标記,這樣他從留在外面的尾巴就可以計算出青苔的實際厚度,結果,卻沒有派上用場。
3連的官兵重新砍了一棵大樹,然後在石蛋的指揮下,在樹幹的一端用刺刀掏了幾個洞,然後将工兵鏟的鏟柄塞到洞裏,接着用木屑填死,沒用多大功夫,這帶着固定樁的橋面便準備好了。
之後的“豎起”和“下放”一氣呵成!五柄工兵鏟接着下落的速度和樹幹的重力全都深深的沒入了對面山崖上的青苔,就像石蛋說的一樣,真是想拔都拔不動,就更别提會打滑了。
靠着這座獨木橋,3連的一個班帶着繩索迅速過到了對面山崖,然後固定好主索,接着開始架設吊橋。同時,3連長還派出傳令兵向團部彙報了成功架橋的消息。相信用不了一會,531團的大部隊就會源源不斷的開過來。
石連長站在即将成型的吊橋橋頭,看着低頭鋪設木闆的3連官兵們,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石蛋現在已經不用回到他所在的班上了,石連長将石蛋留在身邊做警衛員。
這小子可是3連的預備連長啊,必須得提前培養!
“小子,夠可以的啊!等打完這仗,我這個連長的位子,就讓給你了!”
聽着連長的誇獎,石蛋居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他摸着後腦勺答道:“不着急不着急,連長要是舍不得,就再多幹兩天......”
這小子!可真夠心黑的啊!現在就想謀權篡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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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漢,最高當局官邸。
汪兆銘最近在官邸露面的頻率實在是太過密集了一些,就連林蔚也開始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今天更是離譜,汪兆銘居然在淩晨時分跑到官邸來了,叫嚷着有急事求見最高當局!
已經換好睡衣準備安睡的最高當局隻能再次将長袍給穿了起來,雖然在背地裏面對汪兆銘嗤之以鼻,但是在明面上,汪兆銘的面子最高當局還是要給的!畢竟人家是執政黨的的副總裁不是?
林蔚一邊領着汪兆銘往最高當局的書房走,一邊在心中暗暗猜測:難道是這位汪主席忽然轉了性,打算結束他的低調歲月,正式跳到前台來了?
政敵企圖染指軍隊,這可是最高當局最爲忌憚的事情!即便是汪兆銘真的是存了指點江山,企圖向軍隊展示他的肌肉,選擇這樣的出位方式,那也是下策中的下策!
“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莫非汪兆銘真的要應了這句話不成?
走過幽靜的回廊,林蔚和汪兆銘來到了最高當局的書房門外,橘黃色的燈光從門縫裏面露了出來。林蔚推門而入,燈光大盛,落後半個身位的汪兆銘下意識的用手遮了一下眼睛。
“委座!汪主席到了.....”
爲汪兆銘引見完之後,林蔚立刻從門口退了出去,這是因爲他已經看到了最高當局臉上的倦意和不耐煩,另外,這種高層之間的談話他也不應該在場。
林蔚離開後,屋子裏面就剩下了汪兆銘和最高當局,由于是剛剛換上長袍,,所以最高當局沒有像往常一樣坐在書桌的後面,而是選擇坐在了沙發上。
“兆銘,這麽晚過來,有什麽要緊的事情啊?”
手扶着額頭的動作,說明了最高當局是真的很困倦,汪兆銘看在眼裏,心中告誡自己要格外的留神。
在疲勞狀态下的人容易被激怒,雖然這對汪兆銘實現此行的目的有利,但一個不留神也容易引火燒身。
在連續調整了三四次坐姿,将開口說話的表情考慮了好幾遍之後,汪兆銘才終于開了口,由于最高當局的精神還屬于疲倦期,反應速度下降了不少,所以他沒有對汪兆銘這種躊躇再三的态度表示不滿:
“委座,我剛得到一個消息,李品仙兵團在前線要造黃佑臣的反......”
汪兆銘在說話的時候一直偷偷的觀察着最高當局的表情和反應嗎,他的聲音也是漸強的,希望可以突出重點。
不得不承認汪兆銘這個開頭很聳動,眼下武漢戰場整體處于僵持的狀态,唯一一處有希望取得突破的便是黃浩然的江防軍。所以最高當局對黃浩然的近況是非常關注的,絕不可能導緻這話題說不下去。
另外,這件事情的嚴重程度也足以讓最高當局覺得汪兆銘連夜來訪的行爲是正常的,這樣就不會露出破綻。
“哦.....?你講嘛,我聽着......”
最高當局的回答沒有出乎汪兆銘的預料,他這位老對手是不喜歡在人前表露出情緒的,這樣的深夜,最高當局能夠願意聽汪兆銘講下去,說明他對這件事情已經上了心。
“委座,我也是今晚才偶然得知,原來黃佑臣在宿松遲遲沒有進展的原因是地方部隊從中作梗,不肯配合,參與的将領包括川軍、桂系、還有西北軍,這些人簡直是肆無忌憚!無法無天啊!如果不加以懲戒,我怕...黃佑臣會在宿松步薛伯陵在蘭封的後塵......”
汪兆銘這“狀”告的很聰明,他并沒有指名道姓的說出消息的來源,而是将重點放在了矛頭的指向上。
雜牌軍,是最高當局心頭的一根刺,所以隻要是告雜牌軍的話,隻要說出來最高當局就已經信了一半。
最容易取信他人的做法并不是試圖說服,而是說對方想要相信的東西。
果然,最高當局并沒有追問汪兆銘情報的來源,而是開始詢問“雜牌軍造反抗拒作戰”的細節。
終于,到了汪兆銘可以随意發揮的時段......
五六分鍾的時間,已經足夠一個政治家将黑說成白,更何況李品仙軍團還确實有對黃浩然的命令陽奉陰違的事實。汪兆銘成功的将最高當局對雜牌軍的怨恨調動了起來。但這距離汪兆銘此行要達成的目的還又很遠。
汪兆銘的耐性是非常出色的,一直等到最高當局罵出第一個“娘希匹”,确定了最高當局的情緒已經波動的很厲害之後,汪兆銘才開始了他的小動作。
“委座,這些雜牌軍的确是可惡,但黃佑臣,也是有錯的...治軍需嚴厲,特别是統帥着這樣一支成分複雜的隊伍,手段不能太軟!一味當好人是不行的...有些事情,也是黃佑臣縱容出來的......”
最高當局此時臉上已經沒有了困倦,這一半是因爲聽到了汪兆銘說的事情,另一半則是想要看看汪兆銘今夜到底是爲了什麽而來.......”
從目前開來,最有可能的是汪兆銘想要繞着圈子告黃浩然的黑狀,這倒是符合汪兆銘的一貫态度,但是也沒有必要連夜趕來啊?最高當局由此推斷,汪兆銘後面肯定還有下文。
“依你之見呢......?”
“是不是讓軍委會去個人,彈壓一下那些雜牌将領,這樣黃佑臣便可以騰出手來對付第27師團。”
對于汪兆銘的回答,最高當局感到有一些意外,因爲這個建議實在是太公正了,不但沒法借機打擊到黃浩然,而且還會對黃浩然有所幫助。按照汪兆銘的立場,應該是希望黃浩然的仗敗的越慘越好!隻有這樣,汪兆銘一直宣揚的“投降論”才能有市場。
雖然一時看不透汪兆銘的用意,但是最高當局習慣性的不希望讓汪兆銘得償所願:
“眼下宿松激戰正酣,如果派人去處置那些雜牌将領,必然會不利于圍殲第27師團的戰事,黃佑臣不是那種沒有決斷的人,他之所以這樣做,應該是有他的用意。”
“那就這樣縱容下去嗎?第27師團打了那麽久,政府裏面已經有不少人開始說閑話了,黃浩然如今是标志性的抗戰名将,實在不值得爲這樣的事情降低聲譽!”
最高當局試探性的爲黃浩然推脫了一下,卻換來汪兆銘的強烈抗議,這更讓最高當局疑心不已。再想到和楊森之間達成的協議,最高當局甚至覺得汪兆銘這樣做是想可以将黃浩然放到雜牌軍的對立面,這樣便可以将“黃楊”聯姻釋放的影響力壓倒最低,離間最高當局和川軍的關系!
眼下正是中央入川的關鍵,最高當局不希望節外生枝!
“兆銘,我知道你是爲了戰局着想,但我們也要替黃浩然考慮一下!眼下黃浩然手下的幾個軍都在休整當中,如果不用李品仙兵團擔任主攻任務,難道要他撒豆成兵!?你現在處理了李品仙這幫人,氣是出了,可仗還能打嗎?爲今之計隻能懷柔,雷霆手段,那都是打完第27師團之後的事情......”
終于有戲了!汪兆銘拼命的壓抑着内心的喜悅,表面上卻裝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他提高了嗓門向最高當局說道:
“委座!你這是姑息養奸!是會壞了大事的!”
見到汪兆銘如此強硬,最高當局立刻采取了更爲強硬的态度予以彈壓!若是換了白天,當着政府要員們的面,最高當局可能還會給汪兆銘留幾分面子。可眼下卻是深夜,又在最高當局的官邸,并且沒有旁人再側,最高當局不需要顧及太多。
“打仗的事情,你不懂......我已經決定了,明天就派何敬之去宿松前線,給李品仙和他手下的将領發勳章!而且要黃浩然親手給他們發!讓他們打好這一仗!”
既然最高當局已經把話說死,汪兆銘剩下的也隻有拂袖而去的權力了......
“氣呼呼”汪兆銘沖出官邸大廳鑽進專用轎車之後,他的副官趕緊扭頭詢問是否馬上開車,結果汪兆銘卻搖了搖手,隻是隔着車窗一個勁的盯着他剛剛走出來的那個門廳,就像是在等什麽人一樣......(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