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武漢軍委會下發的江防預案,馬垱要塞區防禦力量主要由要塞守軍和駐紮在附近守備區的第16軍組成。由于第16軍從人數上要數倍于要塞守軍,所有即使是鮑長義的上司馬當要塞司令王錫濤也得時時刻刻看着第16軍軍長李韫珩的臉色,希望能夠借助着李韫珩的軍力守住要塞。
鮑長義是多麽希望李韫珩的第16軍能是一支像99軍那樣的鐵軍啊,或者是像第59軍一樣的地方抗日勁旅!這樣馬垱要塞就可以憑借着堅固的永備工事和大量的物資儲備和日本人耗下去!也許是三個月,也許是五個月,鮑長義相信他完全可以拖住日本人西進武漢的腳步,給武漢保衛戰赢得更多的寶貴時間!
隻可惜事與願違!第16軍不但不是一支強軍,李韫珩這個當軍長的更是一個十足的官僚!
說句不該說的話,幸好是因爲有黃泛區的存在,日本人才在攻占徐州之後沒有能立即西進。馬垱要塞工程和長江阻塞線從而得以基本完工,如今手裏面握着面對這樣一條堅固的江上防線,鮑長義自然不會擔心來自江面的攻擊,他甚至巴不得日軍艦艇沿長江逆流而上,好讓馬垱要塞的大炮發揮出威力。
可鮑長義心裏清楚,日本人能從華北一直打到華中腹地,指揮官絕對不會是草包!最近日軍飛機頻繁飛臨馬垱要塞附近的江面上空,有時就像燕子般地掠水而過,顯然是在偵察水面的阻塞情況。有時日本飛機還會用機槍掃射江面,被擊中的水雷産生爆炸後激起的水柱足有十幾米高,日本人不可能不知道此處江面的兇險!
因此,日本人一定會選擇其他的方式和路徑攻打馬垱要塞,昨天晚上下午王錫焘還告訴鮑長義,日軍攻占安慶的部隊便是在安慶下遊約 20 公裏的地方登陸的,鮑長義覺得日本人很可能會在馬垱故技重施,繞過要塞堅固的江上防線登陸第16軍的守備區,然後從陸路繞到馬垱要塞的背面實施攻擊!
一想到這些,鮑長義的心頭就變的煩躁不安,他緊了緊身上被江風吹的有些淩亂的軍衣,然後轉身疾步回到指揮所,要通了 長山陣地前方香口陣地的第313團團部的電話:
“我是鮑隊長,找你們團長!”
“團長不在,去軍部參加抗日軍政大學學習去了。”
“那讓你們參謀長接電話!”
“參謀長也不在!現在團部裏面就剩下一個值班參謀,剛才說肚子痛,上茅房去了!”
“那你是誰?什麽軍銜?什麽職務?”
“我是王參謀的勤務兵,陸軍下士!”
搞了半天,和鮑長義在電話裏面對話的人居然是個士官!這讓鮑長義有些氣不打一處來!
至于剛才提到的那個什麽“抗日軍政大學”,更是一個十足的笑話!真不知道李韫珩是那根筋搭錯了線,居然會在這大敵當前的緊要關頭想起辦大學來!
“都什麽時候了,還他媽裝腔作勢,沽名釣譽。”鮑長義憤憤地罵道,然後挂上電話之後沖着地上狠狠的吐了一口吐沫!望着長山陣地邊白茫茫的江水,半個月前的事情漸漸浮上了鮑長義的心頭。
7月底的時候,鮑長義和要塞司令王錫焘接到了第16軍的通知,說軍長李韫珩要在馬垱鎮中一座青磚碧瓦的大院落裏召開了一次作戰會議,向第16軍的團以上軍官和馬垱要塞的主要軍官宣讀軍委會的最新江防計劃。
可是當會議開始之後,李韫珩卻完全偏離了預定的議題,直接抛出了一個讓衆人膛目結舌的計劃--他李韫珩要辦大學!
李韫珩準備召集各部的正副職軍官以及所有排長進行爲期兩周的集訓,馬垱、彭澤兩地的鄉、保長也要一起參加,對外宣稱此次集訓的目的是“統一江防戰術”。
“眼下不是有句流行的口号叫‘全民抗戰’嗎?我今天辦這個學也有這層意思...名稱我都想好了,就叫‘抗日軍政大學’!各位覺得怎麽樣?!”
李韫珩說到“抗日軍政大學”這六個字的時候,眼中閃爍着激動的光芒,顯然這件事他已經謀劃了許久,也根本就沒有想過會有人表示反對。
若在放在平時,軍隊裏面要辦個集訓班,實在是非常平常的事情。可當時日軍已經在安慶蠢蠢欲動,李韫珩卻還要各部隊抽出骨幹軍官來來搞擊中集訓,就顯得非常不合時宜了!
本來鮑長義對馬當要塞守備區的江防指揮機構就極有異議。他認爲既然武漢設置了江防要塞司令部。那麽海軍陸戰隊就理應歸江防要塞司令部節制。可現在海軍陸戰隊的頭上又冒出個馬垱要塞司令部和馬湖區要塞司令部來,擔任指揮官的王錫焘和李韫珩還都來自陸軍,根本不懂江防和反登陸作戰!
這種外行指揮内行的悲劇軍委會不是沒有遇到過,怎麽總是不長進呢!
所以聽到李韫珩在眼下這個節骨眼上還要辦什麽“大學”, 鮑長義再也忍不住了!他直接反問李韫珩:“眼下戰況日漸緊急,軍官不在前線督促備戰卻跑來集訓。一旦出了問題怎麽辦?”
“老弟,别那麽神經過敏嘛!日本人離這兒遠着哪,你老弟慌什麽?”
李韫珩還未開口回答,他手下的第167師師長薛蔚英就叫了起來,随即還站起身滿臉不屑的看着鮑長義,陰陽怪氣地說道:“再說,你們海軍陸戰隊不是還控制着長山要塞嘛!?别的不說,單說江道,下層有鉛絲網、亂石和水泥結成的凝固塊,上層有帶有尖峰的巨石,上面還布有水雷。在僅有數百米的江段一上我軍就沉船39艘,設礁30處,布雷2000多枚。我想問鮑總隊長,有什麽樣的敵艦能通過這樣的江道,啊?哈哈哈......”
薛蔚英的嘲弄和放肆的态度,得到第16軍一衆軍官的附和。面對陸軍的無理取鬧,鮑長義當場拍了桌子,站起身吼道:“你有防的主意,日本人難道就沒有破的辦法!?長江入海口不是也沉了船嗎?南京江面也鑿放了那麽多水雷,最後擋住日本人了嗎!?”
鮑長義的話得到了馬垱要塞司今王錫焘的支持,随着要塞守軍和陸軍發生對峙,會場陷入了僵局。
由于馬垱要塞有權直接與武漢取得聯系,所以李韫珩也不敢逼急了要塞守軍,隻能換了種比較和緩的态度繼續說服要塞守軍:
“諸位都冷靜些!我辦這個大學也是爲了防守好要塞江防嘛!之所以隻辦兩周就是考慮到眼下是在戰時!不過我認爲,日本人一時半刻是絕到不了這裏的。别的不說,就說安慶這一關,日本人沒有一兩個月休想邁過!如果利用這段時間搞搞集訓,統一統一江防戰術,融洽融洽各部隊之間的關系,我認爲會對戰局有利......”
鮑長義沒有買李韫珩的仗,他據理反駁道:“日本人現在已經出現在了安慶外圍,一旦開戰,誰能保證安慶守軍肯定能頂上一兩個月?我認爲眼下各部隊還是應該抓緊完善工事和增加物資儲備,這才是上策。”
鮑長義說完這番話之後見李韫珩沒有絲毫改變想法的态度,于是接着說道:“如果李軍長一定辦學校的話,請恕長山陣地的軍官無法參加,我在這裏就先代他們告假了。”
被鮑長義這麽頂撞,李韫珩自然很不高興,不過他轉念一想,鮑長義手下的軍官畢竟人數不多,又是屬于海軍序列,要是真的不來也就算了!還省得心煩!于是李韫珩當場批準了長山陣地守備軍官們告假請求。
8月10日,抗日軍政大學在馬垱鎮如期開學。近百名軍官及馬垱、湖口地區的鄉、保長齊集一堂。望着台下着軍服的軍官、長袍馬褂的鄉紳和對襟汗褂莊稼人裝束的一些保長,礙于情面沒能脫身的馬垱要塞司令王錫焘隻能搖頭苦笑!
這種烏七八糟、魚龍混雜的集訓班,又能統一什麽戰術呢?佛祖保佑,日本人可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殺上門來!
“總隊長!咱們陣地後面來了一隊人!瞧身上的軍裝不像是第16軍的!要不要派些弟兄過去盤問盤問?”
值班軍官的報告打斷了鮑長義的思緒,從陣地後面冒出來一隊人馬?那不是馬垱鎮方向嗎?值班軍官說來人穿着不一樣的軍裝,難不成李韫珩還給他的“學生們”發了新制服?
這李韫珩還真舍得下血本啊!
有些悻悻的鮑總隊長舉起望遠鏡順着值班軍官手指指向的方向望了過去,讓鮑長義沒想到的是,來人裏面居然還有幾個金發碧眼的德國顧問。
海軍作爲官兵程度普遍較高的兵種,對于德國顧問可以說是十分的熟悉!要不是因爲希特勒下了撤回所有在華德國顧問的命令,鮑長義的海軍陸戰隊第二總隊裏面也是配有德國顧問的。
雖然聽說德國和日本結成了同盟,但是還沒有聽說有德國人在日本軍隊裏面幫忙,如此看來,陣地後面的這些訪客是友軍......(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