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黃浩然算計胡宗南的第1軍的時候,溧水縣城外面的114師團又實施了幾次試探性的攻擊,杜皓怕被鬼子看出虛實,于是将其他幾個城門的守軍抽調了大半到南門,好歹使這段城牆上的兵力顯得不那麽薄弱。
114師團的上一次攻擊已經摸到了城牆底下,被地雷炸癱堵在護城河橋上的兩輛豆戰車很快就被燒成了空殼子,鬼子步兵一擁而上,冒着密集的機槍掃射将戰車的殘骸推進了護城河,也多虧了這兩塊鐵疙瘩,讓杜皓多撐了幾十分鍾。
在地雷面前吃過虧的鬼子學精明了,114師團的野炮部隊用炮彈一寸一寸的清理着溧水縣城城牆前面的土地,杜皓那些金貴的重型地雷隻有極少數一些存活了下來,接着鬼子步兵又沖了一會,114師團終于完成了全部的“排雷”工作。
沒有了地雷,沒有了障礙物,溧水縣城裏面的守軍隻能和鬼子硬碰硬!
日本士兵的槍法的确很準,隻要城牆上的官兵們一不小心露出身體的一部分就會立刻被鬼子的三八大蓋擊中,變态的鬼子兵甚至能夠将歪把子和“九二”式重機槍的射擊精度保持在40%左右,這簡直是一個很恐怖的數字!随着和日軍交戰的時間越來越久,杜皓的部下出現了比較大面積的減員。
照這樣打下去,小鬼子都不用進溧水縣城就能夠将溧水的守軍全部消滅掉,杜皓開始在電台裏面向範介叫苦。
“參座!我現在是在玩火!隻要日本人換個城門攻一次,溧水縣城馬上就會丢!參座!我到底還要堅持多久?”
“什麽堅持多久?我直接告訴你!根本就沒有具體的時間!我再重複一次對你們的要求!隻要沒有得到南京城防司令部的撤退命令,你就是打到最後一個人,也要給我打下去!”
杜皓聽到範介說的如此決絕,明白自己沒了指望,他結束了通話以後給幾個連長下了新的命令;
“隻要小鬼子不玩命,咱們也不要着急!能不還擊就不還擊,别招惹這些小鬼子!咱們的情況大家都清楚,要是114師團真的發了狠,咱們就拼光拉到!”
幾個連長都沒啃聲,杜皓環視了一下預10師的幾個連長,關鍵就看他們能不能撐得住,自己的部下他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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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連長從城牆上一直走到了西門,杜營長的話讓他明白了情況的嚴重性,2營這幾百号人看來是很難走出這溧水縣城了......
好在99軍的撫恤金給的及時又優厚,老家的親人們應該能靠這筆錢過上一段時間的好日子,這兵荒馬亂的年月,能享福就很不錯了,雖然,這是家裏面男人的賣命錢!
也就是在99軍,要是換了别的部隊,死了還不是白死?胡連長早就聽别的部隊的老兵說有些長官爲了能吃空饷,将戰死的士兵依然留在部隊的花名冊上,這樣以來這些官兵的撫恤金也就自然發不到他們的家人手中,而這些官兵的家人還以爲自己的男人、兒子還活在世上,卻又不知道到哪裏去尋,結果隻能一年又一年的等下去.....
這年月,真是連死也要挑對地方呢!
能爲99軍效死,也是一種幸運!
西門的城牆上本來有一個連的兵力,這裏也是溧水縣城城防的重點區域,站在城牆上能看到不遠處的小河口,祿口和馬鞍山方向的救兵應該會在幾個小時之後出現在那裏。
從小河口到溧水城的西門大概有三四裏地的腳程,胡連長一直覺得日軍不應該會漏掉這個重要的地方,但是實際上是南門的守軍已經和小鬼子激戰了很久,西門這邊居然還沒有放過一槍!
朱連長看着護城河那邊的公路和樹林,他總覺得那裏殺氣沖天!
如果朱連長有一門迫擊炮的話,一定會下令朝着樹林打上幾發,可惜他沒有.....
“連長!怎麽就您一個人回來了?南門那邊還頂的住嗎?”
見朱連長從南門獨自一個人返了回來,留守在西門的張排長着了急,要知道朱連長離開的時候帶走了兩個排,難道這幾十号人不到半個小時就打光了?那南門外應該是個什麽樣的光景啊?
朱連長知道張排長在擔心什麽,他勉強的笑了笑,對張排長說:
“别瞎想!南門牢靠的很!我帶去的兩個排留在那邊了!參座和營長都認爲日軍不會對西門下手,我看這分析靠譜!你看到現在咱們不是連個鬼子毛也沒見着嗎?張排長,鬼子還是沒有動靜?”
“十分鍾前有幾十個鬼子從護城河旁邊過去了,他NND,老子真想給他們一梭子,那個嚣張的鳥樣!誰受得了?”
朱連長點了點頭,拍了拍張排長的肩膀說:
“你做的沒錯!老張!咱們兵少,惹不起小鬼子,不開槍是對的!”
“連長!這到底是打的什麽仗啊?營長那邊打得震天響,咱們在這喝西北風?”
張排長摸了摸腦袋,口中抱怨着,結果朱連長一聽就火了,他對着張排長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
“你倒還來了情緒了?我***也不明白是怎麽回事!你要是想搞清楚的話,找營長要電台問參座去!”
“咱團的參座還是旅部的參座?怎麽會制定出這麽個糊塗計劃來?”
“快住嘴吧!你個二百五!參座!就是軍部的範參謀長!你小子這是想造反啊!”
張排長一聽是範介,趕緊乖乖的閉上了嘴巴,範介,那可是99軍的參謀長!就是他們的旅座謝文東也不敢去惹範介,更别說他一個小排長了!
“既然是範參座下的命令,咱們執行就是了,隻是連長,這麽長的城牆,幾十号人怎麽守的過來?我們總不能紮稻草人代替吧!?”
朱連長想了一下,這的确是個問題,本來一個連守這段城牆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現在坑是一個沒少,蘿蔔卻少了一半,隻能挑重要的區域防守了!
“你把剩下的兵力集中一下,一定要守好城門,輕重機槍都要護着城門洞,其他的地方隔幾十米放一個人,隻要鬼子不爬城牆就不許開槍!”
張排長一想也隻有這個辦法了,于是他按照朱連長的命令将城牆上剩下的兩個排的官兵又重新分配了一次。
爲了謹慎起見,朱連長在張排長調配完人手之後開始一個位置一個位置的檢查。
在新的兵力部署裏面,城關是重中之重,全連僅有的兩挺馬克沁被配置在城關的兩側,形成交叉火力封鎖城門洞前的區域,城門樓子上面則布置了5挺捷克式還有七八支花機關槍,在機槍手和沖鋒槍守的的後面是整箱的手榴彈,這些手榴彈是預10師師部撤退的時候來不及帶走的,現在被守備大隊的官兵們紮成了捆,要是鬼子的戰車沖進了城門洞,就得靠這些集束手榴彈來解決鬼子的鐵王八
如果來的是鬼子的大隊步兵,那麽這些手榴彈完全可以居高臨下當作迫擊炮來用,日本人不是有擲彈筒嗎?咱們就和他玩人肉迫擊炮!
城關的這些布置用去了朱連長現在一多半的兵力,長長的城牆上面隻能隔很遠才放一個步槍手,然後哥幾個步槍手再放一挺捷克式或者一支花機關,這火力網疏的簡直可以漏過一隻大象!
沒辦法!誰讓兵力奇缺呢!
如果日軍突發奇想對西門下了手,朱連長估計隻要一個回合,日軍就能突破這段城牆,也隻能祈禱範參座的判斷是對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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溧水的攻城戰就像一場精彩的大戲,攻方和守方都有着各自的心事,所以打得雖然很熱鬧,但是彼此的傷亡都不大,當杜皓的部下傷亡人數終于上了三位數的時候,鬼子的損失也終于達到了半個中隊。
這個數字是一個分界點,在上一次攻擊被打退之後,奉命佯攻溧水縣城的步兵第66聯隊聯隊長山田常太中佐終于接到了新的命令,師團長末松茂治中将讓山田常太聯隊長停止佯攻,開始展開對溧水縣城城牆的争奪,是時候向城内的中國軍隊施加一些壓力了!
山田常太中佐站在護城河邊的一處高地上舉着望遠鏡觀察起了溧水城防,他總是感覺到有點不對勁,可是他又不知道到底哪裏不對勁。
這一次66聯隊投入了一個大隊的兵力展開攻擊,和之前的幾次進攻相比,這次的強度大了好幾倍!
而且這次攻擊的得到炮火配合也和之前的幾次明顯不在一個檔次上,頂在最前面的幾輛豆戰車開一段就停下來開炮,37毫米的炮彈雖然不能給溧水縣城的城牆帶來緻命的傷害,但是完全可以快速的清除城牆上的火力點。
中國守軍的火力也前所未有的強悍了起來,城牆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有機槍在冒出火舌,尤其是城門樓子一帶,子彈密集的就像是在下雨,在戰車後面一冒頭的日軍步兵就會立刻被打成篩子,雨點般的手榴彈也不斷的從城牆上落下,将距離城牆的幾十米區域炸成了一片火海!
山田常太中佐覺得這才是真正的戰鬥,要不是爲了師團長閣下的“大局”,66聯隊早就采用了這種他們最熟悉的作戰方式!
一發大口徑的炮彈直接命中了城門樓子,将城門樓子頂上的建築中間打出了一個大洞,飛舞的磚石和巨木落的到處都是,山田常太中佐看到幾個原本在瘋狂掃射的中國軍隊的火力點被瞬間埋在了瓦礫之下。
當然,也有勇敢的沖在最前面的66聯隊的官兵被落下的碎石和木料砸的血肉模糊,大塊的碎石還阻擋了日軍戰車前進的道路。
“八嘎!讓岡本君頂上去!把碎石推開!通知炮兵火力掩護!戰車!讓戰車部隊直接沖到城門洞裏面!把支那人的障礙物給我轟掉!”
山田常太中佐喊得歇斯底裏,他的參謀将他的命令一字不漏的記錄了下來然後通過電台告訴了在火線上的岡本大隊長。
岡本少佐作出的位置距離溧水縣城牆隻有五十多米,他躲在一輛豆戰車的後面抱着授話器大聲的喊着:“明白!明白!”
身邊的豆戰車忽然開始瘋狂的轉動炮塔,然後“轟”的一聲打出了一發炮彈,岡本少佐看到這發37毫米戰車炮彈直接鑽進了城門洞然後炸裂開來,炸藥引燃了溧水守軍堵塞在城門洞裏面的障礙物,接着又是幾發炮彈呼嘯而至,這一次爆炸的氣流居然又将剛剛燃起的火焰給熄滅了!
“八嘎!八嘎!這些笨蛋!”
岡本少佐跳上身邊的豆戰車,拼命的敲擊着戰車的艙蓋,結果兩發機槍子彈打在了他面前的鋼闆上,将岡本少佐吓了一跳!
豆戰車的一個射擊窗被打開了,裏面的戰車指揮官沖着岡本少佐叫喊着:
“少佐閣下!你真是在自殺!到處都是支那人的子彈!你還是用電台和我說話吧!”
說完這些話之後,戰車指揮官又将打開的戰車射擊窗給關了起來。
氣急敗壞的岡本少佐靠在戰車的背面,這裏是溧水城牆的射擊死角,他舉着授話器咆哮着:“你們不應該停在這裏!我的士兵在流血!戰車還要向前!還要向前!步兵不可能推開城門洞裏面的障礙!這些是你們的職責!”
“抱歉!岡本少佐,我們的戰車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堅固!如果我們開到城牆旁邊,支那人的炸藥包會把我們送上西天!我們隻能将你們送到30米的距離!再有的就隻能是火力支援了!”
“我要向聯隊長閣下控告你們!你們這些混蛋!”
岡本少佐的怒火并沒有影響到戰車指揮官的情緒,他很不屑的回答道:
“好啊!歡迎!不過我要提醒一下您,岡本少佐!戰車部隊是直屬師團部的!你們66聯隊沒有權力來指揮我們!”
就在岡本少佐氣得龇牙咧嘴的時候,山田常太中佐的聲音從電台裏面傳了出來:
“宮本君!師團長閣下給了我執行戰場紀律的權力!你難道想試一下嗎?”
戰車裏面洋洋得意的戰車指揮官宮本少佐像是被破了一盆冷水,他立刻覺得脖子後面發涼!
山田常太中佐擁有了執行戰場紀律的權力也就意味着山田常太中佐可以随時處死在戰場上的少佐以下軍銜的軍官,而宮本剛好是一位少佐!
面對着屠刀的壓力,宮本少佐選擇了屈服,他命令旗語兵發出了向城門洞沖擊的命令!
日軍的戰車隻有指揮車才配有電台,所以在戰場上傳遞命令成了一個很麻煩的問題,今天宮本少佐的運氣壞極了,他的旗語兵剛爬出戰車就被一發步槍子彈擊中了胸口,旗語兵倒在地上掙紮了兩下便不動了!
怎麽辦?
宮本少佐又一次打開了射擊窗,他沖着岡本少佐喊道:
“岡本君!我的旗語兵死了!這你看到了!我已經盡力了!要不我先把戰車後退到安全的距離再給部下下達新的命令!你看怎麽樣!”
岡本少佐又不是傻瓜,他立刻看穿了宮本少佐是想把步兵給丢在火線上,後退調整後再次攻擊?鬼才會相信!
現在輪到岡本少佐洋洋得意了,他瞟了宮本少佐一眼,然後輕蔑的回答道:
“這是你們戰車部隊的問題!我幫不了你們!我隻知道聯隊長閣下的命令是要你們進攻!聯隊長詢問的時候我也隻會如實回答!”
宮本少佐生氣的關上了射擊窗,他在戰車裏面大聲的罵道:“混蛋!步兵都是些混蛋!一木!打開艙門!我要出去!”
炮長一木立刻勸阻他的指揮官:“少佐閣下!外面到處都是子彈!你的決定是不明智的!”
“媽的!如果我不出去指揮戰車,那麽步兵指揮官不會放過我的!” 宮本少佐給自己扣上了一頂鋼盔,隻要離開了戰車,戰車兵的帽子就沒有了作用,遠沒有一頂鋼盔可靠!
“少佐閣下,我轉個彎,聽到4号車的旁邊,那裏的火力要薄弱一些,你的速度要快!”
“好的!一木,把備用的通訊旗遞給我!”
豆戰車突然開動了起來,靠在戰車旁邊的岡本少佐一下子失去了掩護,他趕緊就地打滾,在他原本呆着的地方立刻被溧水守軍打得泥土四濺!
岡本少佐滾到了一個安全些的位置,他用血紅的眼睛瞪着七扭八拐的豆戰車,氣奮的揮舞着拳頭:
“這是報複!這是無恥的報複!......”
岡本少佐在心裏面将宮本少佐這些戰車兵的女性直系親屬問候了無數遍!
宮本少佐的戰車在彈雨中高速的跑了一段然後突然拐彎,城牆上的守軍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機槍手沒能跟上,宮本少佐感到落在戰車上的子彈突然間變得稀少了起來,他趕緊站起身來推開了戰車的艙門,然後麻利的爬了出去,迅速從戰車上面滾了下來!
宮本少佐幾乎是摔在了地面上,他顧不得疼痛立刻開始打滾,一木的駕駛技術很好,他将豆戰車停在了不遠的地方,宮本少佐連滾帶爬的跑到了戰車的後面,然後将傳令旗舉了起來,開始發送新的命令。
戰場上的日軍戰車的觀察員很快就發現了指揮車的異常變化,他們開始向指揮車靠攏,然後打開觀察窗開始記錄宮本少佐的旗語。
等宮本少佐發到第6遍的時候,所有的豆戰車都開始轉向,然後排出了新的攻擊陣勢,激動不已的宮本少佐現在還有一個問題需要解決,那就是他怎麽回到戰車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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