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浩然擺了擺手,看着氣鼓鼓的沈老二,知道這個二弟是爲自己擔心,于是就把怒氣收了起來,招呼汪煥之和沈老二坐下,将心中的想法說給二人還有王山奎聽。
至于範介,這個人精的耳朵很好,多遠他都聽得見。
“齊少白這個人其實算不得什麽大患,旅裏面多半是皖南子弟,對齊少白這個外來戶本來就沒有什麽好感,齊少白現在拉攏的都是一些以前吃過軍饷的中層軍官,這些人在暫10旅的根基還淺,掀不起什麽大的風浪,沈老二和王團長的兩個團基本沒有讓齊少白滲透進去就是最好的證據。隻要士兵掌握在我們手裏面,就不怕什麽!”
沈元龍聽到老大的解釋,心想還真是這麽個局面,齊少白雖然蹦達的厲害,但是還沒有掌握到暫10旅的要害,皖南人一向團結,再說黃浩然一向對官兵友善,和官兵吃喝住在一處,就是這人心也不是齊少白幾張空白委任狀能換的走的!
心中既定,沈老二的面色馬上緩和了下來。
黃浩然見汪煥之、王山奎和沈元龍一樣放松了下來,知道自己還得給他們三個提提醒,不然要是對齊少白太過輕視了也不是什麽好事。
“造成目前這個局面的主要原因還是齊少白背後的大人物,要不然就憑齊少白這麽個小小的上校政治部主任,是斷然沒有膽子對暫10旅下手的,這明顯是背後的大人物授意的。”
“所以,解決問題的關鍵不在我們暫10旅内部,而在南京,隻有讓南京的大人物打消了吞并我們的念頭才能保住我們這支隊伍!”
王山奎聽見南京有大人物在打暫10旅的主意再聯想到齊少白的特殊職務,馬上想到了那位南京的元老人物。
若真的是這位何部長看上了暫10旅可就不好辦了,這位何部長曾擔任過黃埔軍校的總教官,後來成爲"黃埔系"中地位僅次于最高當局的第二号人物,有"蔣何"之并稱,可看着黃浩然胸有成竹的樣子,似乎這樣近乎無解的難題在他的眼裏面算不上什麽事情。
一旁的範介聽見黃浩然的見解,也是暗暗心驚,這個黃浩然已經給他帶來了太多的驚奇。
那些新鮮的訓練方法有些連他這個留德的高材生也沒有見過,可是直覺告訴他這些方法都能很快的提升部隊的戰鬥力!
還有黃浩然私下裏面做的那些不太能見光的事情,雖然說起來不好聽,可是白花花的大洋砸下來,暫10旅的實力是刷刷的朝上蹿,要是黃浩然隻想自己撈錢,這些日子花在部隊上面的金錢就足夠他去做個富家翁了。
再看今天黃旅長對局面把握的如此透徹,這說明他有着一個高度政治敏銳的頭腦,這樣的一個人物,真的會是蕪城裏面的一個“混世魔王”?
要是中國的“混世魔王”都像黃浩然一樣,那小日本就不敢拿中國開刀了!
如果說一場戰争就能把個一無是處的公子哥變成英明神武的國之棟梁,他範介第一個不信!
這個黃浩然身上一定有什麽秘密!
範介死死的盯着黃浩然,他想要看透這個人。
黃浩然感覺到了背後炙熱的目光,他暗暗的想:
“小樣,意外了吧?我就不信收不服你!”
黃浩然解決危機的方法就是再次利用社會輿論将何部長最近風生水起的底牌----《塘沽協定》給捅了出去!
《塘沽協定》内容如下:
關東軍司令官元帥武滕信義,于昭和8年5月25日,在密雲接受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北平分會代理委員長何應欽所派軍使、該分會參謀徐燕謀所提出的正式停戰提議。依此,關東軍司令官元帥武滕信義,關于停戰協定,委任全權于該軍代表關東軍參謀副長少将岡村甯次,在塘沽與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北平分會代理委員長何應欽所委任的停戰協定全權、華北中國軍代表、北平分會總參議、陸軍中将熊斌,簽訂停戰協定于下:
一、中國軍隊一律迅速撤退至延慶、昌平、高麗營、順義、通州、香河、寶坻、林亭口、甯河、蘆台所連之線以西、以南地區。爾後,不得越過該線,又不作一切挑戰擾亂之行爲
二、日本軍爲證實第一項的實行情形,随時用飛機及其他方法進行監察
中國方面對此應加保護,并給予各種便利
三、日本軍如證實中國軍業已遵守第一項規定時,不再越過上述中國軍的撤退線繼續進行追擊,并自動回到大緻大城一線
四、長城線以南,及第一項所示之線以北、以東地區内的治安維持,由中國方面警察機關擔任之上述警察機關,不可利用刺激日軍感情的武力團體
五、本協定蓋印後,即發生效力
作爲以上證據,兩代表于此簽名蓋櫻
昭和八年五月三十一
關東軍代表岡村甯
華北中國軍代表熊
《塘沽協定》實際上承認了日本對東北、熱河的占領,同時劃綏東、察北、冀東爲日軍自由出入地區,從而爲日軍進一步侵占華北敞開了大門
南京政府在這次談判中又是輸了個一敗塗地......
蕪湖警備司令部裏面的黃浩然這一夜是徹夜未眠,他知道這樣的一紙協定簽署一曝光,熊斌和他的上司何部長将陷入民衆的口誅筆伐當中,是不會有閑情來惦記他的暫10旅了。
可是中華民族的苦難卻又加深了一重。
黃浩然走到窗前,推開窗戶,遙望北地......
夜空中沒有星星,連月亮也被籠罩在厚厚的雲層後面,大地陷入在無邊的黑暗當中......
黑雲壓城!!
黃浩然轉身取過卧室裏面的台燈,移到窗前,他覺得這樣的夜色裏面需要一點光亮......
王山奎靠在花園的葡萄架上抽煙,今夜他忽然覺得有些憋悶,于是出來呼吸一點新鮮空氣。
黃浩然的影子不知道怎麽地又浮現在了王山奎的腦海之中。
正思索着這個看不透的旅座大人,忽然從花園前面的小樓裏面透出了強烈的光亮。
王山奎一回頭,看見黃浩然舉着台燈,站在窗口眺望着北方,那種熱切的眼神在這樣濃厚的夜色中分外的奪目。
無邊的黑暗,隻有黃浩然的窗口有一點光。
這一點光,燦爛的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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