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揚沉默了一下:“何以見得。”
“沐風從來不會叫我三叔公,他隻會叫我三爺爺。”
三叔公臉上露出來一個苦澀的微笑:“還有那四人,你分明一個也不認識……若是沐風,隻會有更親近的舉動,你對待我等, 雖然善意誠意不存花假,但始終欠了一份至親之人的感覺。”
他無神的眼睛看着雲揚:“你是善意,這點我等能感受,但是……我們也能感受親疏。你說是麽?”
雲揚不由無奈的笑了起來。
他的刻意假扮,初衷不過就是爲了瞞過雷軍明等人,給他們一種血債血償報應不爽的感覺;并沒有指望能瞞得過三叔公這些人,之後沒有主動說明, 也不過是怕刺激到他們, 反而加速他們幾人的死期。
儀容喬裝,哪怕裝扮的再像,也絕對不會瞞得過至親之人。
這一直是江湖上的至理名言。
“我相信沒有全無由來的善意,所以你縱然不是沐風,想必也跟沐風有相當的關系吧……那麽,沐風呢?還有,你是誰?”三叔公充滿希望的眼睛看着雲揚。
雲揚眼神黯淡了一下:“我是雷沐風的結拜兄弟,我們一衆兄弟排行之中,他位列老六,我則是老九。”
看着老人充滿希冀渴盼的眼神,雲揚嘴唇蠕動了兩下,還是說了出來:“六哥……已經去世多年了……”
三叔公眼中的驚喜如同最後的火焰餘燼一樣熄滅了。
去世多年了!
這句話,就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整個身體都顫抖了起來,想要說什麽,卻終于沒有說出來,隻是長歎一聲, 閉上了眼睛。刹那間,隻感覺萬念俱灰。
雲揚也是歎了口氣。
他不想說,但是卻必須要說。
因爲自己畢竟不是六哥!
若是頂替這個身份, 獲得所有雷家的物資,雲揚不會覺得過分,實際上以他現在的身家,也看不上雷家的東西……但是在三叔公等人眼中心中,卻始終是……落入了外人之手。
所以這一點,必須要說明白。
“三叔公,眼前的雷家餘孽,你們想要怎麽辦?”
雲揚輕輕的問道。
這句話給出一個信息:我隻是一個幫忙的,雷家的事,還是你們說了算,我不會插手。
雲揚并不是想得太多,而是……從一切細微處,杜絕任何不愉快。
雲揚第一次殚精竭慮的去考慮,比自己弱小的太多的人的心理感受。我在乎你們的心情,在乎你們的一切決定,因爲,你們是我六哥的親人。
我想要爲我六哥屠盡一切,但是,我畢竟不是他的血脈至親。我代表不了全部!
雲揚清晰的感應,他剛才輸入的生靈之氣,已經在迅速潰散之中,這幾個人的功體根基,早已經全盤崩壞,隻待最後一點生靈之氣耗盡,便要徹底的回天無力。
也就是說,若是這段時間裏不交代清楚後事,就真的沒機會了。
尤其是……他們在心神完全放松了以後,身體隻會以更快的速度衰敗下去。
三叔公閉着眼睛,喃喃道:“雷印……在祖宗祠堂,祖宗的石碑下面……”
“至于雷家餘孽……”三叔公輕輕的聲音已經渺不可聞:“全都殺個幹淨吧……我看到這樣的雷家……隻有惡心……這樣的血脈,不該再存……”
他閉着眼睛,喃喃地道:“謝謝……你……是沐風,最好的兄弟……老夫……相信……”
雲揚蓦然感覺一陣欣慰湧上心頭。
“所以,我此刻,完全可以代表雷沐風。”
雲揚深刻的說道:“我相信,我的一切決定,雷沐風,都不會反對。”
三叔公欣慰的笑了笑:“老夫,信你。”
他翻了翻眼皮,似乎用盡了全身最後的力量,喃喃道:“沐風……将雷家……滅絕!斬草除根……不要再留在……這個世界上……”
他渾濁的眼睛看着雲揚,蓦然在這個時間點,眼神變得格外的清明銳利,突然挺起身子,大聲呼道:“污濁家族,不配姓雷!”
聲音響亮,震蕩當空。
然後戛然而止。
三叔公的最後一語,猶自回蕩,生息卻已全面停止,魂走九泉,一命歸陰。
而另外四個人,盡都躺在柔軟的床上,竟是還要更早三叔公一步,沒有了呼吸,在他們最渴望的休息安眠之中,笑赴幽冥。
但雲揚能看到,在三叔公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這四個人還都睜着眼睛傾聽着,一直到……聽到三叔公最後的一句話之後,才終于瞑目。
污濁家族,不配姓雷。
這就是你們想要看到的麽?
但是你們……給我出了一個天大的難題啊。
雲揚站起身,一臉的沉重。
全殺個幹幹淨淨?
能麽?
雲揚自認不是心狠手辣的人,但是,面對這樣的請求,依然是猶豫不決。
能夠與我戰鬥的人,我自然不會留情,但是,那些完全沒有武力的人,卻讓我如何下手?
掃視一圈的幸存不多的雷家人,個中修爲能達到至尊的都已經沒有了。一個個盡都簌簌發抖,滿臉慘白,幾無人色。
雲揚歎了一口氣。
随手一巴掌,将雷軍明帶去密室的四個人之中的三個都拍成了肉醬,隻剩下了雷動天一個。
……
及至雷動天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床上,下意識的動了一下才确認,自己的兩條腿果然沒了,之前種種非是噩夢,而是真實
一時間,卻仍如同做夢一般,好半天,眸子才恢複了清明。
“這是怎麽回事!?你是誰?你是誰?!!”
雷動天嘶吼起來。
一襲紫衣在他的眼簾中出現,正是雲揚:“雷兄,你醒了?”聲音冷漠。
“雲兄弟,是你救了我?”雷動天一臉猙獰突然消除,滿眼盡是感激親厚之色。
雲揚楞了一下,然後仔細地察探一番精神力,終于确定:這貨,居然半點都不懷疑自己?
這地界貌似就自己一個外人,爲什麽就不懷疑一點自己呢?!
雲揚對雷動天的心态表示了極端的不理解!
難道這七情反噬,居然霸道一至如斯?
“是啊,隻可惜我遲來一步……來不及救下其他人了……”雲揚心下腹诽,臉上卻是一派悲傷,随之歎息。
雷動天滿臉盡是感動,感歎一聲道:“我早就知道,能夠從雷沐風那厮手裏救人的,也就隻有你了。整個雷家,就隻有你和雷沐風能說得上話……當日面對四季樓四尊施壓如是,今日面對雷沐風亦是如是,雲兄弟一而再的救我性命,實是我的大恩人,大救星……”
“慚愧。”雲揚歎口氣:“我也就隻救下雷兄一人而已,雷家,算不得仍在了。”
雷動天沒有血色的臉上露出一絲狠毒之意:“其他人……如何了?”
“除了婦孺與幼童……雷家所有壯年修士武者……一個也沒有留下來……”雲揚悲天憫人的歎息一聲:“滿目盡是屍山血海,斷肢殘骸……”
“我也想多救下幾人,但任我再如何的求懇,雷大哥就隻答應放你一條生路,再不肯多縱一人。”雲揚慘然道。
雷動天咬牙:“雷沐風呢?”
“他走了。”雲揚道:“他好像去找醫者,救治那幾個垂危之人了,看得出,他對那幾個人很熟悉也很關切……”
雷動天伸出手,撫摸着自己短了一截的殘腿,臉上肌肉抽搐,劇烈的疼痛不斷襲來,讓他有一種歇斯底裏的沖動。
“雷兄,你的腿,可還有辦法醫治麽?”雲揚憂心忡忡,道:“若是不早早設法救治……可就可能從此殘疾了。”
雷動天猙獰着臉說道:“雲兄弟放心,我自然有辦法處置這傷勢,此事還需要你出力幫忙才好。”
雲揚道:“有辦法就好,有辦法就好,你直說就是。我必然拼盡全力爲你做到。”
雷動天呼呼喘氣,道:“或者冥冥中自有注定,我之處置方法,正是與我此生第一次生死大難相關!”
雲揚心念一動,詫異道:“雷兄所說的可是當日與四季樓大戰之事?”
雷動天點頭道:“正是,兄弟當真睿智,聽之即明!”
雲揚臉上詫異之色絲毫未減,又道:“可是以雷兄今時今日之修爲實力層次,那四季樓還有何事物能入得雷兄之眼,濟得了事”
雷動天強忍劇痛,嘿嘿一笑:“雲兄弟你可還記得,當年我曾跟你提過的神骨之事?”
雲揚恍然道:“如何不記得,當日雷兄曾明言,四季樓四大尊者正是擁有那什麽天神之骨,才有超人一等之實力!”
雷動天喘着氣:“不錯不錯,就是天神之骨,我所說的處置之法,就是天神之骨。”
他一把抓住了雲揚的手:“雲兄弟,你一定要幫我,現在隻有你才能幫到我,隻有天神之骨才能讓我重新站起來!”
雲揚連連點頭:“你放心,放一萬個心,此事我一定幫你就是,隻待你傷勢稍愈,再無性命危險,我就背負你出去,去尋找那天神之骨。哪怕是千山萬水,也一定要找到!”
雷動天感動地說道:“兄弟有心了,不過此事不須這麽麻煩,我當前之傷勢,正是契合神骨植入之時機。”
他陰森森的微微一笑:“相信雷沐風做夢也不會想到,咱們雷家在我父親掌權的這段時間裏,掌握了天神墓地的入口位置,隻要我得到天神之骨重續斷肢,我非但即刻就能恢複行走能力,而且……還能籍天神之骨的助力提升我的根骨。”
“啊?還有這種處置方法麽……我助雷兄取得天神之骨自然可行,但雷兄之前提及,無論是七情大法還是植入神骨之法,都是借助外力的偏門邪道,雷兄當真要如此嗎?”雲揚一臉爲你着想的說道:“會不會影響你以後的修爲進途?”
雷動天滿臉盡是欣慰之色,沉聲道:“今時不容往日,老祖宗所傳功法固然神妙,卻無斷肢再續之能,而且我現在迫切需要提升實力,神骨加身之法雖非正途,卻是當前最契合我狀态的法門,我……别無選擇了……”
“不能再修煉老祖宗所傳的功法,固然遺憾,但那天神之骨多數都自帶特異屬性以及獨門功法,他山之石未必不可攻玉……”
雷動天咬着牙:“現在取到天神之骨乃是必爲之事,雷沐風,我三年之後,就會讓你後悔不及!”
雲揚道:“雷兄,你真的決定了……這樣真的好麽?”
“我決定了,就這麽辦。”雷動天惡狠狠地說道:“其實我決定移植神骨,還有另一重考量,當年家族曾經嘗試爲我植入天神之骨,當初的我因爲受不了那個痛苦,這才改修七情大法,緻令修爲難臻上乘……”
“而這一次,雷沐風将我雙腿辣手斬掉,已經是斷絕了我其他的所有後路,就隻能在這一條路上往前走……我不走這條路,都對不住這樁血海深仇!”
雲揚道:“我明白了,但是在動作之前,咱們還是先休息一下,至少得把你的傷勢調養一二,這麽貿貿然的開始行動,我實在放心不下。”
“還休息什麽!”雷動天哼了一聲:“我是動不了了,但性命無礙,無須你在旁關照。我這就告訴你神墓入口位置,你看情況盡速動作,我是一刻也多等不了了。”
雲揚點頭;“嗯,那好吧!我盡力而爲。”
說着,他欲言又止,道:“雷兄,雷沐風……也是我的知交好友……彼時還是希望你……若是有力報仇的話……還希望,手下留情。”
雷動天眼中陰狠之色一閃而過,道:“那是當然,無論如何,雲兄弟的面子,我總是要給的!”
“那神之墓地的地點……”
“目的位置就在雷家後山墳場右側……”雷動天道:“到那隻需要用鮮血牽引,然後砸用玄氣猛攻右側山壁,待得一道黑色裂縫出現,即時扔進去一隻活物,無論是牛羊什麽都可以,當然,以玄獸做引爲最好。在進去的時候,活物或當場死亡,身上血液,在瞬間全部噴發……就會出現一條窄窄的通道……”
“而這條通道,就隻能存在不超過一刻鍾的時間,而每一次開啓的通道,就隻允許一個人進入。這個人進入之後,通道會即時隐匿,恍如不存;等這個人出來之後,就又要再等上半個月的時候,才能再一次開啓……”
“這神墓之秘,于我雷家乃是絕密之事,個中詳情我也是知其然卻不知其所以然,内中隻怕兇險難免。雲兄弟此去千萬小心。”
雷動天淳淳囑托,連道珍重。
“放心,我全都記下了。”
雲揚眼中目光閃了閃。
便在此刻,雷動天的臉色越來越是蒼白;他終究是失血過多,兩條腿斷掉之後,足足超過半個時辰沒有止血,又強打精神告知雲揚神墓之秘,現在當真就隻剩下一口氣。
好容易說完這番話,精神再也支撐不住,喃喃道:“我的藥……在……”
說到這裏,他的精神乍然一陣陣的恍惚,兩眼眸子亦随之轉爲了黑色,一片黑色霧氣蒙蒙的從他眸子裏冒了出來。
然後,他再看雲揚眼神的時候,一種古怪的感覺油然而生。
那是一種恍然……還帶着一些譏嘲,還帶着一些……其他的意思。
但他委實是氣空力盡,再也支撐不住了,腦袋一歪,就此暈了過去。
雲揚何等敏感,雷動天最後的奇怪眼神,讓他的心中陡然升起了一絲警兆。
這眼神……什麽意思?
先前他在叮囑自己的時候,還是能夠感覺到,這貨被七情大法反噬的情況,還沒有結束,還是真心真意的……但是,到了最後,怎麽突然冒出來這麽一個眼神?
這代表什麽,又有什麽影響?!
雷家後山。
雲揚按照雷動天所描述的方法,很順利地開啓了雷家藏匿偌久的神之墓地。
雲揚大秀演技,演繹兄弟情深,真實目的自然不會當真是爲了雷動天着想,他的真實目的乃是了卻一段因果,一段自天玄大陸起,綿延至今的因果!
期許今日之行,再續天玄生機,不成百年終局!
一條通道乍然出現,雲揚手中提着一個包裹,這裏面盡是雷家人這些年來從墓地之中取出來的許多神骨。
不知是否當真是冥冥中自有注定,雷家因爲認祖歸宗而改換了功法,再不稀罕神骨加身的加成威能,将以往取得得神骨盡皆被取出統一安置,這個狀況對于雲揚來說,可是減少了太多太多的麻煩。
而雲揚這一次踏足天神墓地與上一次截然不同的更更在于——
雲揚這邊剛剛進入,就已經聽到一個聲音悠悠傳來:“年輕人,我們又見面了。”
雲揚微微一笑道:“玄黃界疆域之遼闊,修行程度之高深,大大出乎我之預估,準備時間比預期之中多了許多,隔得時間未免長久,前輩們不怪罪便好。”
他自然是聽得出來了,這個聲音與上一次自己進入的時候那個聲音一模一樣,顯然是出自同一個人之口。
果然,随着說話聲,一道淡淡虛影出現在半空。
與上一次更加不同的是,這一次不僅僅隻出現一道虛影,而是在出現那一道虛影之後,又有無數的模糊身影,随之而現!
“感謝恩人!”
空中的無數殘魂同時躬身行禮。
雲揚不敢怠慢,放下神骨,鄭重還禮。
“雲揚搜羅前輩等人遺骨不過順勢而爲舉手之勞,當不得前輩們如此重禮,不敢當不敢擔。”
“這是你該得的謝意。”空中的老者虛影輕輕搖頭:“許多歲月以降,我們渴望的拯救者,就隻有你一人而已,而這份謝意,乃是我們能夠給予的唯一一點回禮。”
“或許現在的人類,并不知道珍惜;但是我們,卻必須要珍惜。”老者的虛影充滿了唏噓之意:“等人類什麽時候知道珍惜這種人,珍惜這種情操的時候,或者一切都已經晚了,遲了。”
雲揚沉默了一下,道:“這種人,在這個人世間,還有很多。隻不過,前輩們隻是遇到了我一個,不過機緣如此。”
老者呵呵一笑:“也許吧。”
雲揚更無廢話,徑自将包裹内的神骨一塊一塊的取出來,一一放置在地上,霎時間,神骨絢爛光芒大盛,也不知是否是因爲重歸故地,重返本軀的緣故。
“多謝你了年輕人,從這片區域散離出去的神骨,大抵就隻有這些,别無遺漏。”老者看了一眼,并不見其動作,卻見一陣微風乍起,神骨随之悠悠浮空,悄然散落四方。
許多被挖掘開的墳墓,在神骨歸入之餘,即時合攏,隐隐有光華流溢。再過片刻,有神骨歸入,且重新合攏的墳墓之中,漸漸有幾條虛影出現空中,明明是虛幻不實的身影,但其目光注視雲揚,盡是感激之意,宛如實質。
“我這一趟出去,打算即刻将這條通道毀滅。免得再有後來人,誤打誤撞的驚擾到前輩們的清淨。不知前輩們可有什麽方法可以教我?”
雲揚恭聲問道。
老者輕聲道:“隻需依照你上次所爲一般就好,以神兵割裂空間,隻要出現空間裂縫即可。”
“好,晚輩明白了。”
“前輩們曾言在這玄黃界,還有另外幾處這樣的出口,不知到底還有幾處,所在地又在哪裏?”雲揚問道。
“還有……三處。”老者很快回答:“不過,由于某種禁制,我卻不能告訴你……那三處都在什麽地方,隻能拜托你自行尋找。”
雲揚道:“沒事沒事,晚輩必當盡力而爲,盡早解去前輩們的桎梏。”
頓了一頓,雲揚抱拳拱手道:“今日一行已然功德圓滿,晚輩就不再耽擱,就此告辭了!”
老者和煦的看着他,道:“進出通道的時間限制,對你無效。既然來了,何妨多留一會?”
雲揚道:“呵……晚輩初來玄黃,實力雖然多有精進,可是在實力進步的同時,卻是越發知曉,本身修爲還是太低了;玄黃界強手如雲,危機重重,必須要抓緊時間提升,才能應付未來一切……”
老者緩緩點頭:“說的也是,你的修爲,在人類之中雖然已經可以算得上是強者,卻僅止适用于尋常人,尋常實力,在這世上,還有太多太多人足以威脅到你的性命安全。”
他有些慚愧的道:“隻可惜,我們不能給予你任何幫助。”
雲揚哈哈大笑:“前輩說得哪裏話來,武者江湖路,向來隻得一人行,萬事皆要靠自己。若是靠别人,心中有了惦念,注定不能走得太遠。”
說着,他揮揮手:“前輩,我們,下次再見。”
話音才落,徑自轉身潇灑而去,不帶走一片雲彩。
嗎目送雲揚的身影消失在入口,虛影中一人疑惑的出聲問道:“星君,此子心性如斯,正氣凜然,爲何不告訴他在他的身上早已經有了神恩眷顧?”
“有了神恩眷顧,便是等于多了不死之身,這也是我們對他的回報,星君爲何不說明呢?這也是我們唯一能做的對恩人的一些補償啊……”
“神恩眷顧?不過就是我們的些許謝意,或者對其他人而言,乃是莫大的裨益,對他來說,卻不重要。”
老者搖搖頭,道:“他幫助我們,從一開始就未存任何求報之心,就隻是想要單純的幫助我們而已;這樣仁者仁心,這樣的心境,才是最爲難能可貴的無缺無漏之心。”
“亦是因爲他的内心圓滿,無缺無漏,所以他才能将自己認爲對的事情進行到底,不爲利益,不問艱辛!”
“若是我們告訴他,其實因爲幫助我們,早已經有了神恩眷顧在身……那麽,我們反而是破壞了他的無缺心境。”
“他做這件事情,全無私心可言,隻爲及危扶困,本心行事,豈是貪圖我等的回報?!”
“我希望他一直以這種‘無缺無漏,問心無愧’的心态,去闖蕩江湖,去做一切的事情。”
老者微笑道:“這才是我們唯一能夠爲他做的,希望你們莫要破壞掉。”
所有虛影一起點頭。
每個人都認真地思考着爲首老者所說的話,所謂道理人人會說,但知道明白是一回事,而說到正确運用的,絕對不多,少之又少!
……
雲揚兩手空空的出了神墓,回手一刀,千百道刀氣縱橫肆虐,一片片真空裂縫不斷出現,交錯縱橫之餘,顯現出一個黑洞。
雲揚仍不放心,又再嘗試着運用之前的方法開啓神之墓地,卻發現,果然打不開了。
“希望你們能夠在裏面安靜地安息,百年之内,我一定會将其餘的神骨盡數完璧歸還,諸神末日,一定不會成真。”雲揚心中默默禱念一句。
随即,紫衣身影悠悠而過,仍舊是不帶走一片雲彩。
空曠的雷家大院中,隻剩下一部分老弱病殘和婦孺幼童。人人都是用一種恐懼的目光看着這個身影……
雲揚明明隻是從這裏單純的走過,但所有人的身體卻都忍不住發起抖來。
因爲他們心底有一個攻勢,眼前人奶是一個惡魔,一個自家無法抗衡的惡魔!
就在昨天,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屠殺了我們雷家三千多人!
……
雲揚悄然回到了雷動天的小院之中。
雷動天這會并沒有休息,雖然躺在床上,眯着眼睛,但臉上盡是陰翳,顯然是在盤算什麽事情。
雲揚緩步而入,雷動天也隻是動了動眼珠,掃視一眼。
雖然隻是驚鴻一瞥,雲揚卻敏銳的感覺到……雷動天這會的眼神,與之之前……迥然了!
此刻眼神,再無如兄如弟的深厚情誼,唯有刻骨烙心的至極仇恨!
之前的友善眼神,點滴不存!
雲揚皺了皺眉頭,心下反而放松了一分。
“雷兄。”雲揚走了進去:“你醒了?”
雷動天哼了一聲,随即轉過頭注目雲揚,滿臉盡是歡欣鼓舞驚喜之色:“雲兄弟,你回來了?那神骨……可拿到手了麽?”
這一聲驚喜,充滿了虛僞的意味。
雲揚定定的看了雷動天片刻,突然笑了笑,淡淡道:“雷兄,你的反噬……解除了?這麽快?”
雷動天的臉色,猛然間慌張了起來,瞪眼道:“什麽反噬?”
雲揚淡淡笑了笑:“雷兄,聰明人面前,不要說假話,那樣很沒意思,難不成你還以爲可以騙得了我?讓我爲你出力?”
雷動天沉默。
雲揚惋惜的道:“隻可惜雷兄你的心境回複得實在不是時候,因爲你之前對我表達出來的善意,源自真心,我很難對你痛下殺手,最少最少,你可以得到一個全無痛苦的死去方式,可是如你現在這般,怨恨沖天,怒憤填胸卻又能濟什麽事?不過就是帶着這樣的負面情緒去另一個世界罷了,何必呢?”
雷動天咬牙切齒:“雲揚,我一直将你當作朋友,兄弟……”
雲揚呵呵一笑:“我從來都沒有否認過啊,哪怕你在天玄大陸那會的刻意做作,以我爲爐鼎,又或者是之前的功法反噬,對我掏心掏肺,全都是你自己選擇的結果,與人何尤?!”
雷動天駭然擡頭:“你……”
“在你第一天選擇我當做爐鼎的時候,我就知道個中玄虛,不過就是虛與委蛇罷了。”
雲揚悠悠的說道:“當初是我力有不及,隻能與你周旋,現在情況反過來了,輪到你命懸我手……不過我好奇的反而是另一件事……你因爲廢除七情大法而造成的反噬。更再見到我之後,反噬陡然爆發,但這才短短的幾天光景,盡全數消除了,想來非是無因,那
麽,究竟是爲什麽?”
雷動天陰沉着一張臉,兩眼如同兩個如同黑洞一般直勾勾地盯着雲揚:“姓雲的,你……你其實是和雷沐風那厮一起來的吧?”
他不等雲揚回答,就直接道:“雷家現在所發生的所有變故,全都是因爲你們兩個勾結在一起,觊機而作……先是由你露面吸引注意力,确認狀況,了結雷家當前的真實戰力水準,确認之後,再由雷沐風出手針對,屠滅雷家滿門!”
“你們兩個人的所作所爲……簡直就是處心積慮,喪心病狂,你們就不是人!!”
雷動天恨得咬牙切齒,睚眦欲裂。
雲揚淡淡笑了笑:“雷兄擡舉了,我們這點手段又算得了什麽,令尊當年勾結玩人,殘害本家家主,乃至殺害雷沐風父母兄弟姐妹的時候,難道就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處心積慮,喪心病狂嗎!?是誰更加不是人一點呢?!”
雷動天憤恨的看着他,突然歇斯底裏的大叫:“我瞎了眼!竟然認識了你!”
雲揚歎口氣:“你的确是瞎了眼,你若不是瞎了眼,怎麽一見面都就選中了我做你的爐鼎呢,若非有這段因緣,誰知道,誰認識你是誰。”
他若有所思,道:“你已經恢複清醒,卻不思逃走,仍舊留在這裏……應該是因爲流血過多……玄氣喪失殆盡,想逃都沒力氣逃了吧……”
“至于反噬……有修爲,才能有反噬,而你現在這等情況,基本廢了……反噬,難道也沒有了?”
他一把抓住了雷動天的手腕,查看了一番,果不其然,雷動天現在的實力全然無存,甚至單純的肉體力氣也是孱弱至極;基本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廢人了。
“原來如此。”
“應該是修爲滑到了低谷,玄氣靈力什麽玩意兒都沒了……反噬也就随之不存了,倒是我想得多了,想的複雜了……”
雲揚歎了口氣,滿臉盡是悲憫的說道:“雷動天,運道之說果然是半點不由人……你要是一直保持那份義氣,我縱然出手殺了你,也會感覺本心失衡,對不住你的一片真心,現在卻沒有這份失衡……你現在醒過來了,注定連個好死都落不下了。”
“我爲了真兄弟,殺一個假兄弟,我不會有什麽心慈手軟,你說呢?”
雷動天狠狠的看着他,發出狼嚎一般的咆哮:“動手啊,你怎麽還不動手殺我……我現在這個樣子,活着還有什麽意思?與死了還有什麽區别?”
“怎麽會沒有活下去的意義呢,你不是還有神之墓地麽。”雲揚循循善誘道。
雷動天眼中突然閃出來一絲希望:“你拿到了神骨?”
“我确實找到了神之墓地,卻沒有拿回任何一塊神骨,神骨是你所需,我怎麽會當真的成全你。”
雲揚惋惜地說道:“之前我聽你提及可以憑借神骨恢複,甚至實力大增的時候……我怎會不作出因應,将這隐患徹底消除?所以我按照你說的方法,找到了神之墓地,然後……永久性的毀掉了入口。”
他惋惜地說道:“可惜了,那麽好的地方,以後誰也進不去了……”
雷動天瞪眼看着他,兩眼直直的。
“空間裂縫直接将入口消弭了……哎……”雲揚歎口氣:“我也不想的。你肯定很失望,但是我無法安慰你。”
“噗!”
雷動天猛地噴出來一口鮮血,悲憤欲絕的看着雲揚,手指頭都在顫抖。
絕望之中得到希望,旋即希望又再度消失,徹底陷入再無任何希望的極端絕望氛圍之中,這大抵就是雷動天當前的寫照!
“别悲憤了。”
雲揚一巴掌拍在他頭上,咔的一聲,腦漿迸裂:“你現在的悲憤,已經隻能給我提升快感了;但是我還不想被你奉承的得意忘形啊。”
“萬一被你的悲憤搞得我飄飄然了……對于我行走江湖可是大大不利,人,可以自尊,自信,甚至自傲,卻絕不能自滿自負,自視過高。”
雷動天隻是抽搐了一下,就不動了。
“本來真沒想過這麽早就殺你。但是你們一家人,做出的這些事情,讓我實在沒有辦法忍住将你們斬草除根的沖動……”
一股空前濃烈的因果之氣,在某人生息盡去的一瞬,陡然湧入神識空間。
綠綠驚喜的叫了起來:“啊呀呀……”
隻要再有一半,就足夠升級了!
雲揚抽搐了一下嘴角;草,這麽大的一票收獲居然才隻是一半,這一級升的可真是慢啊。
“不過解決了你,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彼時見到了靈犀,合該向她彙報這個好消息!”
……
雷家祠堂。
香煙缭繞。
雷動天父子等人,自然統統沒有資格再入此間;當中爲首的牌位,正是被雷軍明早已經扔掉的雷軍平靈位,在他旁邊,依次是雷沐雨,雷沐雲,雷沐風……
還有三叔公等人的靈位,也都安置在較爲醒目的位置。
雲揚虔誠的點燃線香:“祝願六哥一家團圓,若感此願,當慰衷腸,小九幫你們了結這段仇怨了……希望來生,我們還能做兄弟,我等你!”
雷家墓地,雷沐風家人的墓碑也都重新樹立了起來。
“希望你們雷家……以後能夠好好地去過你們的日子,走正道,莫要再走什麽歪門邪道了……”
看着雷家剩下的人,雲揚低聲的說了一句。
他并沒有勸誡什麽,對于眼前的這些雷家婦孺而言,勸誡無用,更無意義。
彼此之間唯有不共戴天的仇恨,雲揚縱然有萬千金玉良言,雷家上下也隻會陰奉陽違!
一句話說到底,雷家的未來,盡都掌握在他們手裏。
而雲揚,并不會在意雷家的所有決定。
将來雷家走正途,雲揚會派人助一臂之力;但若是走歪路,或者非要找自己報複,那麽雲樣也絕不會有任何心慈手軟。
今日放你們一條生路,因爲你們是六哥族人。
來日你們與我尋仇,那麽,我當貫徹雷家人最後對我的囑托:殺幹淨你們!
一切,就看自己。
雲揚固然沒有按照三叔公的吩咐,直接将雷家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盡數滅殺掉。這裏畢竟是六哥出身的家族,當真滅殺幹淨了,就是徹底斷去了六哥出身家族的血脈!
以雷家現如今僅剩下的這些個婦孺孩子,想要重新崛起,隻怕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
“以後的路,就隻有靠你們自家選擇,自行努力,自行上路了。”
就在雲揚走出雷家大門的那一刻,他看到了三個人。
兩男一女。
其中爲首的乃是一個女的,風姿綽約,花容月貌,不是身居在那雷家梅園之中的白姑娘又是何人。
而在白姑娘左右兩邊,正自緩緩靠近的兩名男子,雲揚并不認識,該當是白姑娘的同路之人。
“雲掌門,你當真是好狠辣的手段。”
白姑娘一身白衣,眼睛冷冷的看着雲揚,鳳目中盡是難以掩飾的森然殺機。
“想不到,雷動天視之爲親兄弟的一介纨绔,竟是咱們玄黃界近來名聲鵲起的後起之秀,新晉的中品天運旗掌門之人,端的是威名赫赫的大人物啊!”
雲揚淡淡道:“既然知道是大人物,那就少說廢話,我的時間寶貴得很,可是要近距離的膜拜一番麽,念在相識一場,我可以給你一點時間!”
他看着這位白姑娘,從一開始一直到現在,一直感覺這位白姑娘身上有一種莫名的氣息。
而這種氣息,雲揚并不喜歡。
但卻并不明白,這是一種什麽氣息。
這位白姑娘俏臉愈發冰寒,冷笑一聲道:“雲掌門少年成名,九尊府于天運旗行列更是一日三遷,直升中品,前途萬分光明,可謂是玄黃界的傳奇新編,但若是今日不幸隕落在這裏,真不知道該說是幸,還是不幸!”
雲揚聞言絲毫不以爲忤,朗笑一聲:“你們幾個若是擁有令到我隕滅的本事,豈會等到現在才出現?何必自擡身價,贻笑大方。”
這句話一出來,三個人的臉上盡皆不好看起來。
說實在話,他們誰也不想出現得這麽晚,也不是實力不足,膽氣不夠,實在就是因爲陰差陽錯,歪打正着了。
一開始不知道雲揚身份,雖然有所警覺,卻又沒有太把雲揚當回事,不想因小失大,令己方計劃出現偏頗;事實上,他們已經第一時間就去探聽雲揚的消息,否則也不會僅僅時隔一天,就得知了雲揚的具體情報,更不會急急忙忙的趕過來查看究竟!
怪隻怪雲揚下手實在太快了,及至白姑娘等人趕過來的時候,整個雷家已經化作了一片血海!
雷家所有的中堅人物,盡皆死的幹幹淨淨!
而唯一幸存的雷動天,赫然也斷了腿,成了殘廢!
這簡直是無法想象的大手筆……
以常理而論,以雷動天對雲揚的态度而言,就算是這位雲公子有什麽要做的,怎麽也要在雷家探聽一下消息确認一下狀況,過個幾天,準備準備,才會采取具體行動,這是人之常情,事之常态。
可誰能想得到這位雲掌門居然這麽性急!
白天才跟着雷動天照面,一道稱兄道弟,一道去見了雷動天的心上人,可才到了當前夜裏,二話不說,直接開幹!而且舉起屠刀就沒有任何猶豫;一路殺得幹幹淨淨了……
自己等人還在等候上面信息,信息還沒到來呢,這邊已經被宰得一幹二淨了。
你說這事兒找誰說理去?
前一個消息:有一位叫雲揚的年輕人與雷動天交好,來到雷家;請徹查雲揚此人底細,是否需要将之拿下,避免既定計劃偏頗。
嗯,消息查回來了,回複如下:雲揚,新晉中品天運旗門派九尊府掌門;既然來到雷家又與雷動天交好,且不必管他。
嗯,這條消息,不必管他。
接到消息之後,自然是不管了啊。知道了身份也不管,交朋友麽……誰能說的準?
然後突然半夜聽見慘叫,然後驚疑不定,随即派人查看,然後就是淩晨發現雷家居然被屠。而且都不是不想阻止,而是根本來不及阻止……
事情不但已經發生了,而且還已經完結了!
但上方的回複消息可是清楚明白:不必管他!
你說這事咋辦?
白姑娘等人自然再發詢問:雲揚痛下殺手,将雷家滿門屠戮,隻剩下雷動天斷腿存活。請示後續。
是否依然不必管他?
然後這次,那邊遲遲沒有發回消息。
一直等到日上三竿,才終于等來消息:豎子壞我大事!幹掉雲揚,帶雷動天回來。
得到确切指示,大家這才出動。
可是來了一看,斷腿的雷動天也死了……
還是那句,你說這事要咋辦?
雷家滿門上下,就隻剩下老弱病殘和婦孺兒童;最大的孩子,不過八九歲……而且還是資質奇差的那種,全然沒有栽培的意義。
白姑娘等人好一通仔細巡查,早已經是怒不可遏!
太過分了!
雖然不知道上峰究竟要拿這個雷家做什麽,但上面在知道了雷家被滅之後的那份震怒,卻是無以複加,不可掩飾,否則豈會直言幹掉正在風頭上的九尊府掌門人雲揚。
幾個人匆匆而來,唯恐再被雲揚搶先一步,遁走無蹤,卻又怕大戰甫起,連累到雷家剩下之人,更大限度的破壞了上方的大計;所以才選擇了守在門口,等待雲揚出來。
要知道雷家剩下的人可是一個個都太弱了;一旦大戰起,即便隻是些微餘波也足以全部滅殺。
卻不知道剩下的人對于上面的那人來說,已經全無用處……
“雲揚,你爲何如此做?将事情做得這麽盡!”白姑娘眼神中發出極端憤恨之色。
她能預想到,這一次任務失利,自己回去之後,将會受到什麽樣的懲罰,她真的很不甘心,明明之前一切都很順利,超過兩年的順風順水時間,令得自己懈怠了麽?!
“爲什麽?白姑娘你留在那雷動天的身邊已經有一段不短的時日,豈會不知道雷家上下是一家子什麽人,他們又豈會沒有仇家,之前沒有人找上雷家,不是他們的仇人不想,而是力有未逮,而我跟其他仇家不同,我有能力尋仇,既然是尋仇,豈能不将這份恩怨了斷徹底?!”雲揚溫柔的笑了笑:“你們這般大張旗鼓而來,志在必得之意昭然!看來,是一定要爲雷動天報仇了?我原以爲白姑娘對雷動天不過逢場作戲,原來盡是這般的情深意重,是我小人之心了。”
白姑娘差點嘔吐一聲。
對雷動天情深意重?怎麽可能!那個家夥蒼蠅也似的貨色,若不是爲了任務,自己恐怕早就一巴掌拍死了他。
“你動辄滅人滿門,這般喪心病狂的行徑,端的是玄黃界公敵!”
白姑娘怒容滿面,道:“如此惡毒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殺了他!”
一揮手,身邊兩人應聲齊齊縱身而上。
兩人一出手,各自環抱胸前猛然推出,赫然有兩道天地囚籠之力,同時罩下,目标直指雲揚,其中一人右手一揮,一條九節白骨鞭帶着風雷之聲強勢來襲,另一人則是揮動一口奇形怪劍,走勢直如蛇行一般,盡顯波谲雲詭之勢,盡襲雲揚上半身各處要害。
雲揚冷哼一聲,随手一抓之間,早已将那兩道天地囚籠之力盡數粉碎,随着轟的一聲輕響,自身氣息更是節節暴升,威勢空前;下一刻,雲揚一把抓住來襲的那條九節白骨鞭鞭梢;一個反向用力,直接将那個壯漢扯了過來,轉向迎向那詭谲的蛇行劍招。
手掌奇形怪劍的男子急疾撤招後退,不意雲揚竟如鬼魅一般,先一步出現在他的身側,淡淡道:“這把劍不錯,拿來我玩玩!”
那人隻感覺手腕一麻,手中怪劍已然脫手飛出;駭然後退之餘,一眼瞄到自己的随身寶劍已經到了雲揚手中,順手一揮,當頭劈落,竟然将一口軟劍掄圓了當做大刀來用。
雖然是劍行刀招,雖然屬性不合,可是在雲揚強橫玄氣灌注之下,怪劍威能更增數倍,噗的一聲,早已經将那使用九節白骨鞭大漢的一顆大好頭顱斬落下來。
雲揚一劍得手之瞬,驟覺一股莫名的氣息彌漫而起,汗毛爲之倒豎,心神激蕩莫名。
雲揚盡散神識,遍查方圓百丈之内的一場,震駭的發現,那被砍下頭的大漢,合該死的不能再死的,生息竟然未絕!
脖頸端口處也沒有鮮血冒出來,就隻有一股邪異的霧氣不斷彌漫,再過數息,噗的一聲,居然又冒出來一個腦袋;眼睛裏面兇光四射!
而這顆新冒出來的腦袋,赫然是一顆貓頭!
而新生貓頭冒出來之後,隻得左轉右轉的功夫,貓頭又再變成了人的腦袋,不是那大漢的樣子又是那般!?
而一股難言的詭異氣息,由此擴散開來。
白姑娘與被雲揚奪劍的男子臉色,盡都變得無比難看。
雲揚震驚的往後退了三步,臉色凝重:“貓頭……妖氣!你們……竟然是妖族所化!”
他看着白姑娘的眼神,突然間變得空前危險:“妖族,你們潛入玄黃,來到雷家,究竟是有何企圖?!”
他突然感覺到,自己似乎在無意之中,破壞了妖族的一個重大籌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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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