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林康和鍾曉輝一起走進來,姜曉雪下意識低下了頭,她不想讓林康看見她這副模樣,不過林康還是趕在她低下頭之前就看到了她頹唐的樣子,或者說,姜曉雪坐的位置本就是林康進門之後視線的第一個落腳點。
對于姜曉雪的遭遇林康很是心疼,他不知道最後那些噩夢究竟是怎麽結束的,僅僅就她講述出來的那一些就足夠讓林康的心仿佛被利爪揪緊了一樣,堵得發慌。
趁着姜曉雪整理被自己壓亂的頭發的時間,林康已經坐在了她的身旁,他很想去擁抱她一下,但是畢竟還是在衆目睽睽之下,林康思考了一下就簡單地拍了拍她的胳膊說:"沒事吧?"
"沒事..."姜曉雪的聲音有些沙啞。
"還有五分鍾才會上課,要不要再趴一會?"林康從桌子裏拿出了自己的一件衣服整整齊齊地疊起來遞給了姜曉雪。
姜曉雪接過衣服放在了自己的雙臂上,然後臉歪向林康這邊把頭側放在了林康的衣服上說:"我想把後面的說完了,你是除了我爸媽之外第一個聽我說這些事的人,我希望也是最後一個,從此以後我再也不要想起那些經曆了。"一邊說着,一行清淚順着她的眼角又一次滑了下來。
"沒問題麽?"林康心疼地看着姜曉雪。
姜曉雪勉強擠出一絲微笑然後輕輕地搖了搖頭,她抽了幾下鼻子繼續講述了那件絕望的事情。
姜曉雪從平房的側面滾下來之後,本來有可能擋住他的平房沿卻沒有起到絲毫的作用,她就那麽毫無阻力地滾下了平房,然後一瞬間腦袋裏面一片空白,同時眼前一黑,心髒像是跌入了萬丈深淵,僅僅是數秒鍾,她便喘着粗氣從床上坐了起來,原來那就是一個夢。一個,很簡單的噩夢。
但是,如果說做一個噩夢可以算是生活中最平常的事情,可是一連半年都做同樣的噩夢,那麽這件事,是不是就不是想象中的那麽平常了。
接下來的半年裏,姜曉雪每天晚上都會做這個噩夢,而有一次姜曉雪驚醒的時候無意中看了一下鍾,正好是午夜十二點,一秒不差,之後每一次做噩夢驚醒她都會看一下時間,每一次都是一樣的十二點整。
有那麽幾個晚上,姜曉雪感覺自己還不困,所以決定要熬過十二點再睡覺,或許這樣就不會再做噩夢了吧,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即使十二點之前她再怎麽清醒,到了差十分鍾十二點的時候她就會莫名其妙地睡着,而且做上同樣的夢,又再同樣的時間驚醒。
然後有一天,姜曉雪跟她媽媽說了這件事,她媽媽的反應很是平常,而且告訴她,今天晚上會坐在床邊上守着她,等到她睡着了就把她叫起來,等過了十二點再一起睡。
本以爲終于可以安穩一個晚上了,可是姜曉雪做夢都想不到的是,那個晚上才是噩夢中的噩夢。
那一天的傍晚六點鍾的時候,窗外下起了雨,雨水時緩時急,時斜時直,偶爾會輕輕地打到窗戶上,偶爾又隻剩下落在地面上的嘩嘩聲,混合在一起的聲音就像是一曲來自異度空間的催眠曲,還不到十點鍾姜曉雪就枕着舒服的雨聲睡着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姜曉雪又感覺到床邊站了一個人,跟以前的每個晚上都一樣,那個人先是站了一會,然後把她抱起來抱到了平房上,所有的劇情都按照那個已經演了無數遍的劇本演了下去。隻是這一次姜曉雪的内心沒有那麽恐慌了,因爲她知道,這是在做夢,而自己的床旁邊還有自己的媽媽在守着,她随時都可能會被媽媽叫醒。
然而直到姜曉雪再一次滾下平房,她都沒有等來媽媽的呼喚,她又一次被那個噩夢驚醒了。
又是十二點。
姜曉雪摸了摸自己額頭上已經涼透的汗水,心裏很是不高興地轉頭看向坐在床邊的媽媽,本來打算責怪她幾句,但是當姜曉雪轉過頭的時候才發現,她的媽媽正瞪着一雙沒有了瞳孔完全都是白色的眼球死死地盯着她!而且媽媽被切斷的手指的包紮也已經被解開,經過了這麽久的時間,那切口竟然還沒有好,血肉模糊的切面上一點森然白骨裸露而出!
姜曉雪一瞬間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呼吸都在極度緊張的狀态下不知不覺地停止了,她不可思議地看着媽媽陌生的面孔和表情,渾身上下一片麻木。
但是事情并沒有就這麽結束,雖然媽媽的眼睛沒有了瞳孔隻剩下了眼白,但是她仿佛看到了姜曉雪醒了過來,她機械地站起來,上身慢慢往姜曉雪這邊玩過來,一張帶着扭曲笑容的臉離着姜曉雪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突然,她停下了。
姜曉雪大氣不敢喘一下,她不知道眼前的這張臉下面到底還是不是自己的媽媽,所以隻能全身僵直又警惕地看着對方。兩人對視了一會,媽媽突然把那個還在流着血的手指擎了起來,然後慢慢地放進了嘴裏,她竟然像一個吃奶的嬰兒一樣吮吸起自己血淋淋的手指!!
姜曉雪再也忍不住尖叫了起來,隔壁已經睡熟了的爸爸聽到她的尖叫聲連衣服都沒來得及穿就跑了過來,但是他跑過來的時候隻看到了趴着誰在姜曉雪床邊的媽媽還有已經暫時昏厥的姜曉雪。
爸爸趕忙給姜曉雪掐了半天人中她才慢慢睜開了眼,清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整個人都猛地往後退去驚恐地看着周圍的一切,直到确定沒有任何恐怖的東西她才慢慢放松下來,眼淚也吧嗒吧嗒地落在了她攥住的被子上。
媽媽也醒了,她仿佛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還很不解地看着自己沒有了紗布包裹得手指問姜曉雪是不是她解開的,姜曉雪沒有回答,直到現在她還一直擔心媽媽随時有可能變回剛才的模樣。
末了,爸爸媽媽退出房間的時候,姜曉雪仿佛在媽媽的側臉上看到了一個諱莫如深的詭異笑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