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康在宿舍裏坐了一會,思緒從雜亂到清晰又變回雜亂,似乎一切都能想得通又似乎一切都不在能夠考慮清楚的範圍内。終于在把自己折騰到煩躁的時候林康站起身決定出去走一走。
校園還跟早晨一樣,零星幾人,和諧美好。站在宿舍樓旁邊,林康的視線無意中落到人工湖旁邊的小樹林裏。雖然距離不是很遠,不過站在這個位置看起來,小樹林的樹還是相對密集,隻能看到最外面的兩排,再往裏面就被外側的樹木遮擋得嚴嚴實實的了。也難怪還沒來學校時候就聽鄰村高年級同學說古牛九中就一個适合談情說愛的"情人林",這麽看來隻要站進去兩米在外面就是徹底看不到了。
林康兀自笑了一下,剛要把視線挪開,忽然一抹紅色從林子的外側閃了進去,速度快到讓林康誤以爲是自己的幻覺,揉揉眼睛再看的時候确實再也找不到任何蹤迹了,不過林康能夠确定的是,那絕對不是幻覺,而且他也不相信夢裏的人還會有幻覺這一說法。
一種瞬間襲來的強烈直覺告訴林康那裏面一定有什麽東西,而且有可能是跟他有直接關系的東西,這麽想着,林康的腳不由自主得慢慢邁開,向着小樹林的方向走了過去。
與早晨的時候不同,早晨雖然身邊都是口是心非的"朋友",但是林康一開始絲毫沒有感覺到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可是此時随着林康離着小樹林越來越近,他感覺周圍的空氣也越來越涼,完全沒有了夏天的餘熱,裸露在短袖衣服外面的胳膊甚至開始慢慢顫抖,一個冷顫過後,林康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走到小樹林旁邊,林康早已是雙拳緊握,刺骨的寒冷透過皮膚進入到了身體裏面,手心處由于巨大的溫差已經奇癢難耐,握成拳的手指掐在了手心的肉上,卻絲毫沒有将這癢感減輕。
但是林康不能回頭了,他必須要進去,必須要去尋找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
林康左腳一邁,落腳之處一片柔軟,若是在平時這種感覺一定會讓人身心舒暢,可是在這裏,林康隻感到渾身寒毛倒豎,就好像有千萬條繩子要把他身上的汗毛都拔下來一樣。
他沒有立刻低頭去看那是什麽東西,隻是在腦子裏瘋狂地尋找着能夠造成這種觸覺的東西。當然最先進入到林康想象中的是棉花,這種最能讓人感到柔軟的物品把林康心裏的恐懼稍稍打消了一些,然而在這樹林裏怎麽可能有棉花?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腳下的柔軟忽然動了動,林康緊繃的神經瞬間崩潰,他幾乎是跳着後退了一大步,腦子裏已經沒有了棉花,取而代之的竟是劉興被剁成肉泥的身體,仿佛剛才的蠕動就是劉興還沒有完全死亡的神經在跳動。
隻是,一切都是林康多想了,當他把頭微微低下看到剛才踩着的地方的時候,處于高度緊張的肌肉瞬間松懈下來,一陣輕微的眩暈感把林康卷入其中,他步伐淩亂得原地晃悠了幾下最終還是站住了。
樹林裏落了一層厚厚的樹葉,覆蓋在地面上變成了枯黃的一片,偶爾有已經腐爛成發黑的樹葉從枯黃中露出來,整體看去竟也有些秋葉戀樹的感傷意境。剛才的柔軟不過是這朽枝殘葉經過風吹雨打軟化形成的,而那蠕動,是剛才從樹葉底下竄出來的一隻老鼠制造的。
林康拍了拍怦怦直跳的胸膛,急促的呼吸慢慢平靜下來。
"難道在夢裏都沒有人清理樹葉的嗎?"林康皺了皺眉頭捋了一下還在微微顫抖的大腿又一次踏進了樹林之中。
走進去之後才知道,其實樹和樹之間也沒有遠遠看起來那麽密集,不過這些樹都很奇怪地朝着同一個方向微微傾斜着,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而且樹林的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淡淡的臭味,這在樹林外是完全聞不到的,外層的樹木就像是一層密不透風的屏障,連空氣都完整地阻隔開了。
林康順着樹木傾斜的方向往裏走去,每走一步腳下都會會傳來"噔噔"的聲音,那是枯葉被腳步壓實的聲音,偶爾還有會"嘎嘣嘎嘣"的聲響,應該是朽木被踩斷了吧。
樹林越往裏樹木反而沒有那麽密集了,但是能見度卻越來越低,林康擡起頭看了看天空,繁密的枝葉像一張巨大的網幾乎把整個天空都給遮住了,隻有屈指可數的幾個光亮點像是夜空中的星星,對照明沒有絲毫的作用。
眼睛慢慢适應了黑暗,瞳孔在沒有光亮的地方張到最大,林康能勉強看到樹幹的輪廓了,他伸出手摸着樹幹繼續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着。這裏地上的積葉似乎更厚了,而且踩上去更加松軟,林康的前進也變得艱難起來。
在不知走了多久之後,林康的手摸突然到了一面牆,根據牆面上的觸感林康能夠肯定這是一面磚砌的牆,而且好像因爲暗無天日的原因,這裏的牆面非常潮濕,手指摸上去黏黏膩膩,如同青苔在牆面上死亡又被真菌分解發酵形成的。
"難道這就到頭了?"林康似乎心有不甘,他艱難地走進來卻沒有得到任何的答案,而且最開始那種直覺也在剛才的摸索中不知不覺消失殆盡了。
"林康...林康..."在林康發愣的時候,一聲幽幽的呼喚傳進了林康的耳朵裏,又是姜曉雪熟悉的聲音,可是有了之前的經曆,林康已經不敢相信這是姜曉雪了。他微微擡起頭,仔細地聽着這呼喚的來源。
"林康...林康..."聲音像是從四面八方傳來,然後在樹林裏悠悠地回蕩着,完全找不到起點在哪裏。
突然,一隻手從背後搭在了林康的肩膀上,冰涼的觸覺從肩頭瞬間傳到了林康的心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