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些讀書讀傻的笨蛋,就是一些口蜜腹劍的僞君子,要不就是面上公平正義内裏腐朽肮髒的小人。就算有些真正正直的人,更不必和其計較。”
張昊說的很大度,其實不過是張昊根本沒什麽辦法罷了。士族掌握着話語權,這一點哪怕是權勢滔天的宦官都無可奈何。正因爲這種話語權,所以沾上宦官就不是好東西的說法猶如真理。
爲了這種事情殺人?以張昊如今的勢力,他殺的過來嗎?既然沒辦法,就隻能無視并且裝大方了。
“哈哈,子高這番分析很有道理啊。雖然有些疏漏,但大體上那些人還真是如此。”戲志才愕然笑道。
“宦官的名聲本就臭大街了。特别是前幾天,郎中張鈞因爲上書痛斥宦官亂政之害,竟然被捕殺在獄中,更是群情激奮。拿宦官沒辦法,類似子高這樣的人就倒了黴了。”
“池魚之殃啊。”張昊笑了笑,張鈞的事情他倒是沒聽說。
“這類白癡死的并不冤枉。一點都不知道選擇鬥争的方法。而且說到底,官宦和士族的争鬥就是争權奪利,要說士族的追求多麽高尚,那純粹就是扯淡。張讓等人的府邸逾制,袁家等世家也不遑多讓。不少投奔宦官的官員爲非作歹橫征暴斂,但其他士族的官員同樣幹淨不到哪裏去。
不過就是一群人掌握着話語權,把自己洗的很幹淨罷了。外人相信,估計他們自己都相信自己了。
這個世界哪有什麽非黑即白的道理,不過是鬥争的方法,偏偏一些傻瓜深信之。”
張昊冷笑着說道,他對于那類憑借着話語權塗黑畫白的家夥毫無好感,說的光明正大,私下的行爲不少都沒幹淨到哪裏去。就像是後世的那些清流們。
戲志才茫然眨巴眨巴眼,根本沒想到張昊的想法會如此,感覺有些别扭,以往還沒聽過這類的說辭,但仔細一琢磨,卻又無從反駁。
“自己屁.股不幹淨視而不見,隻看到别人髒了。這樣的僞君子比起小人還讓人厭惡。那些士族豪門就不想一想自己的資産都是從哪裏來的!”張昊意猶未盡的補充了一句。
除了氣憤之外,張昊之所以這樣說,自然是爲了給戲志才深刻印象。哪怕無官無職,知道機會不大。但既然機會存在,張昊總要試着拉近和戲志才的關系,看有沒有辦法招攬。
“哈哈,子高,痛快。說的痛快啊!這些話别人可沒有說過,估計就算明白,也不敢說。就像你說的一樣,他們掌握了話語權。更關鍵的是,不管是想當官,還是想出名。如今朝廷就分成了兩派,人總要選擇一派才行。甚至不用選擇,就已經主動劃分了陣營。”
戲志才猛地灌下一杯酒,慨然說道。
“朝堂的局勢,是不是和子高所說的平衡有關?西方的權利劃分是爲了平衡,大漢的帝王心術也是平衡。”
“如今大漢的局勢可是和平衡沒什麽關系!皇帝不推出宦官來,他怎麽掌握權力?本來就是意外就位,權利一直把持在士族手中,他不用宦官還能用誰?外戚?估計皇帝對外戚都不放心,聽說對于大皇子,皇帝可是不怎麽滿意那!”張昊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也對,歸根到底都是爲了權利。”戲志才有些索然無味。
“子高,你這番說法如果說出去,估計會人人喊打的。别人才不會管什麽事實不事實的,估計大部分人爲了權利和聲望都會千方百計的反駁你,斥責你。如今的主流觀念,就是一切的錯誤都是宦官帶來的。”
戲志才笑道。
“那又何妨。我想當官結果沒當上,又何必在意什麽名聲那。”張昊不管心裏怎麽想的,嘴上說的輕松。
“什麽一切錯誤都是宦官帶來的?!哪怕十常侍權勢滔天,朝堂之上還是士族官員最多。大漢天災人禍不斷,已經病入膏肓,這可不是宦官帶來的。而是整體都出現了問題,罪魁禍首就是士族豪門以及地主豪強。隻是宦官,他們再貪能夠貪多少,能夠将這麽大的國家都拖垮?”
戲志才眼中不複醉态,目光閃亮的望着張昊,
“你這番觀點很特别。真該讓他們來聽聽。那麽子高,你覺得該如何?之前聽你說海外風物的時候,對于那個議院你自己怎麽看,确實能夠起到監督的效果嗎?”
“并不見得西方的制度就好,畢竟觀念和地理有所差别。關鍵是權利要有所制約,要加大爲惡的代價。西方的監督在這個時候,其實還是貴族負責,說到底依舊是那麽回事兒。
最重要的是,要讓民衆有維護自身權利的意識,這方面卻又涉及到民智開啓的問題。如今知識大多壟斷在士族階層手中。百姓大多蒙昧,隻能任由士族寒門擺弄。”張昊想了想,緩聲道。
戲志才仔細思索着。
兩人聊了大半天,直到天黑戲志才才離開。剛開始他隻顧着喝酒,但到了後面,聽着張昊種種言論,戲志才就顧不得酒了,不時和張昊讨論追問。後來甚至要來了紙筆,将張昊的一些觀點記錄了下來。
望着戲志才沒入夜色中的身影,張昊目光幽幽,不知道他這麽賣力的展示超前的觀點,到底有沒有用?
張昊顯然不需要戲志才單純的佩服之類的,他需要的是其他人爲他效力。但這種事情無從控制,别說隻是展示超前觀點了,就是直接展示時空門,都沒有任何把握。
畢竟戲志才的情況和黃忠完全不同。
這時候張昊考慮着是趕緊和幾個大商家商談好合作方式就趕緊離開去建設根據地,還是多留一段時間,看看能不能通過戲志才招攬一些名人!
大半夜的,戲志才匆匆忙忙的走進了一處院落,進門之後就大聲招呼着。
一位面容方正,衣衫整齊的中年人從房間中走出,看着身帶酒氣的戲志才,不由皺起眉,
“志才,你真是讓我不知道怎麽說!明明才學出衆,偏偏因爲儀态爲人所不喜。這樣下去如何是好,你真的想要浪費自己的才學不成。而且儀容端正,自己都能舒服一些吧?”
“好了,元皓,你就饒了我吧。我這樣更舒服爲什麽不能這樣做。至于儀态,以儀态取人之輩,我不屑一顧。元皓你倒是儀容端正,如今不也辭了官嘛?這不同樣是浪費才學。”戲志才振振有詞。
外人可不知道,性格剛直嚴正的田豐田元浩竟然和散漫不羁的戲志才如此交好,事實上兩人初次相遇的時候,彼此可是互相看不順眼,從鬥嘴開始,倒是慢慢交情好了起來。
這次戲志才來雒陽訪友,直接就住在了田豐的家裏。
“這不同,你,哎,算了。懶得和你多說了。”田豐無奈道,嗅到戲志才身上濃重的酒氣,田豐問道,
“你不會真的去找那個奸佞之徒了吧?這類人不管是不是海外歸來,甯願和宦官沆瀣一氣,就不是什麽好東西,志才你要爲自己的聲譽想一想啊。”
“嘿,元皓,這次你可猜錯了。雖然我不像你那麽想,這次過去本就是想要弄些酒喝。但事實可是讓我大吃一驚。元皓你絕對想不到那是個什麽人物。這次我可是長見識了。”戲志才興緻勃勃,
“來,咱們進屋。給你看看好東西。這些都是我辛辛苦苦摘抄下來的那個人的一些言辭,你自己看看。今天我可是頗受震撼。”
田豐來了興趣,他很清楚戲志才的才學,正因爲如此,才更加的驚訝,顧不得對那個人也就是張昊的厭惡,進了屋,點着油燈,匆匆看起戲志才摘錄的内容。
不時皺眉,不時冷笑,不時深思,等到田豐花費了大半個時辰看完,神情怔愣的想要詢問戲志才情況的時候,卻發現戲志才已經睡着了。田豐皺皺眉,以他的修養,這時候應該起身離開才是。
但田豐不甘心啊,紙上的很多内容聞所未聞,細思之下有的很有道理有的讓他不解。田豐很想知道其他内容。當即顧不得其他,心中告罪一聲,直接拍醒了戲志才,在戲志才的抱怨聲中,直接詢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