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的,江楓離開記憶後的第一反應不是點開屬性面闆查看菜譜,而是先東張西望觀察四周看看有沒有人發現自己的異樣。
沒有人在關注江楓,店裏新來了一個客人正在收銀台處結賬。江楓頓時松了一口氣,打開罐裝可樂喝了一大口充滿二氧化碳的常溫可樂,裝出漫不經心地樣子默默點開了屬性面闆,查看新得到的菜譜。
【雞蛋面 C級】
制作者:曹桂香
菜譜詳情:這是一道常見的家常面食,食材簡單甚至還有些簡陋,因出鍋盛裝後多淋了些醬油而有些過鹹,成爲這碗面最大的缺點,亦是最的優點。正是這份鹹對應上了食用者心中的苦澀,使這碗面成爲他一生中最難以忘懷的雞蛋面,而面上的那滴苦澀泛鹹的淚,仿若時代的眼淚。食用後30秒内食客會落下一滴苦澀泛鹹的眼淚,并有極大幾率會根據不同情況想起該場景下最思念的人。
一天可制作次數(0/12)
江楓:……
沒想到啊,他以爲張褚說面鹹了是借口,沒想到是面真的鹹了。
江楓随手關掉屬性面闆,起身準備返回永和居等待大餐,剛離開座位他就反應過來,一聲驚呼。
“卧槽,這面我能做啊!”
這次新得的雞蛋面的菜譜裏沒有友情提示。
雖然是C級的雞蛋面,但已經足夠江楓欣喜若狂了。這說明什麽,這說明他已經能做C級的面點了!要知道這段時間他可是一次白案都沒有練習過一個勁地刷熟練度,這都能進步,他果然不愧是被遊戲選中的男人。
四舍五入一下他的面點水平就和夏夏相當了!
江楓快樂地離開了便利店, 完全忽略了他在記憶裏看見的雞蛋面根本不是抻面而是最家常的手切面, 可樂都沒拿就走了。
結完賬繼續坐着玩手機的店員看着江楓離去的背影無奈地搖搖頭,心想又瘋了一個。
這些上班族一個個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毛病,總喜歡跑到他們便利店裏抒發壓力。前一個捏飲料瓶的剛走,又來了個沒見過的點桌子, 就是不知道下一個是做什麽的。
店員從收銀櫃後走出來把江楓拿罐隻喝了一口的可樂收走扔了。
另一邊, 江楓快樂地回到了永和居。盧晟幾人已經從二樓靠窗的位置挪到了包廂裏,江楓進去的時候六個下酒菜已經上了, 江楓一眼就看見了五香魚和紅燒鴨肝。
有下酒菜自然是有酒的, 吃這頓飯的隻有六個人,桌上自然隻有六副碗筷六杯酒。下酒菜是熱的酒也是熱的, 江楓作爲一名廚子能判斷出酒杯裏淺淺一層的酒是黃酒, 再具體的他就不了解了。
酒沒人動,菜也沒人動。張之蘊正虎視眈眈地盯着他面前的五香魚,以這道菜的賣相和香味,江楓覺得張之蘊這種盯法已經算是非常克制了, 但也有些丢人。
你奶奶可是曹桂香,你怎麽能這麽沒出息地盯着一盤五香魚流口水,不就……
好吧, 真香。
江楓坐到張之蘊邊上, 和他一起盯着一盤五香魚流口水。
“我奶奶在我小時候老給我做五香魚吃。”張之蘊小聲道,恨不得用眼睛把五香魚給吃了。
“好吃嗎?”江楓盯着五香魚問道。
“好吃。”
毫無營養的對話。
彭長平沒上桌,大家都沒有動筷。
“對了。”江楓還記得剛剛在記憶中看到的曹桂香提到要去順和樓退定金的事, 他大概能猜到張褚會對順和樓念念不忘的理由應該是他原本和曹桂香定的辦婚宴的酒樓就是順和樓。
但是好像又不全對, 因爲他明明想到了遊戲卻一直沒有提示【張褚的心事】發現部分完成。
“你家有你爺爺奶奶的結婚照不?這段時間不是特流行老頭老太太補拍結婚照嘛, 我奶奶前段時間一直念叨着想去跟風拍結婚照。”江楓道。
“沒有。”張之蘊道,“我爺爺奶奶當初在村裏結的婚因爲沒錢連酒席都沒辦,怎麽可能會有結婚照。”
說起這個, 張之蘊一臉郁悶:“我爸原先老跟我說我們家是從農村出來的,他小時候過得可苦了, 每天要走幾十裏山路上學, 一年到頭都吃不到兩頓肉,隻有過年才能吃到紅燒肉。”
“最關鍵的是我還信了, 一直到高中才發現是我爸在鬼扯!”張之蘊一臉悲憤。
江楓:……
是的,我證明,你爸小時候夥食可好了還有兩色大蝦和大烏參可以吃。
江楓和張之蘊就這樣大眼瞪小眼盯着五香魚看了差不多有三四分鍾,包廂的門才被人推開, 彭長平笑呵呵地從外面走進來,手上端着一盤隻要看見感動的淚水就會情不自禁地從嘴角留下來的黃焖魚翅。
江楓的第一感覺就是盤大, 準确的來說應該是盆, 一大盆黃焖魚翅,半盆魚翅半盆雞湯, 在雞湯的澆灌之下魚翅成金黃色,在燈光下熠熠生輝。完整軟爛的魚翅散在盆裏, 就像順滑的發絲一樣鋪散開來,如果像江楓和張之蘊這樣仔細盯着盆看,還能找出隐藏在金黃之中的小小的幹貝粒。
用四個字總結就是,奢華, 好吃。
彭長平把黃焖魚翅放在了餐桌的最中心,笑着道:“你們怎麽都沒動筷子, 這些下酒菜都是熱菜, 要熱着才好吃。幸虧我來得早, 要是着黃焖魚翅再遲一夥兒估計這桌上的熱菜就要變涼菜了。”
“彭師傅您沒入座我們哪兒敢吃。”許成笑道, “今天您是主, 哪有主人沒上桌客人就把才吃完的道理。”
“倒是我疏忽了。”彭長平坐下,就坐在張褚邊上,正對着江楓。
“許多年未見,我都認不出你了。”彭長平道,“都說歲月是公平的,我今天算是見識到了,沒想到連你都變成和我一樣的糟老頭子樣了。”
張褚沒說話,顯得有些緊張和拘謹。
“快動筷子吧,這黃焖魚翅可不像下酒菜,這菜吃的就是剛上桌的鮮和熱,再晚些味道就變了。”彭長平率先拿起了勺子,往碗裏盛了小半碗雞湯,魚翅一點都沒撈。
有彭長平做表率,大家也不矜持了。該上筷子上筷子,該上勺子上勺子, 一人一碗。就連一直說着年紀大了身體不如從前需要忌口多鍛煉少吃葷腥注意飲食的許成也給自己撈了滿滿一碗魚翅,張大嘴吃小口,粗犷中透着精緻。
包廂瞬間安靜下來,空氣中隻剩下吞咽聲。
和黃焖魚翅的香。
這是一種什麽樣的香的。
黃焖魚翅剛端進來的時候,江楓覺得這是一種奢侈,名貴,一聞就非常好吃的香。由母雞,幹貝,火腿,紹酒和魚翅共同烹饪出來的光是看食材就覺得充滿了金錢的芳香的黃金雞湯,再加上彭長平的廚藝加持,隻要味覺和判斷力正常的人都能确定這必定是一份極其美味的菜肴。
當黃焖魚翅吃進嘴後,江楓發現如果用名貴,奢侈來形容這份菜肴實在是太膚淺了。
這是一份足以刻進人類記憶的菜肴。
一份哪怕有一天他老到認不得人,記不清事了,也能記住這個味道,這個香味的菜肴。
“真是……太好吃了。”率先吃完一整碗黃焖魚翅的張之蘊發出由衷的沒文化的感歎。
“好吃就好。”彭長平看着張之蘊笑眯眯地問道,“當年你奶奶小時候可喜歡吃這道菜了,那時候隻要有客人點了這道菜她就會抓緊時間把活幹完,然後守着鍋裏的魚翅,這樣等魚翅裝盤端出去她就可以撈剩下的湯渣吃。”
“燕翅席的黃焖魚翅應該用最好的呂宋黃,提前七天浸泡,把它發透發足,原先沒有高壓鍋的時候魚翅要文火慢炖六七個小時,現在不需要這麽麻煩,倒是方便了很多。”彭長平道。
張之蘊似懂非懂地點頭。
“還有些黃焖魚翅,你們要是誰還想吃的話再吃點吧,吃完了記得用清水漱口,我去後廚看看清湯燕菜,應該很快就能上桌了。”說着彭長平就起身出去了。
桌上的盆裏,黃橙橙的雞湯和雞湯裏漂浮着的幾根細長零星看着真的有幾分像粉絲的魚翅看起來有幾分殘羹冷炙的意味。
人人争搶的殘羹冷炙。
張之蘊有些蠢蠢欲動。
吃了幾年大學食堂,在吃這樣一頓大餐他有一種夢回童年的感覺。
“後面還有八道大菜。”江楓小聲提醒。
張之蘊瞬間縮回蠢蠢欲動的手,心懷感激地看了江楓一眼。
然後江楓就站起來,端着碗。
“盧老闆,張爺爺,許先生,咱們一人一點把這點分完吧,黃焖魚翅得趁熱吃。”江楓道。
盧晟,張褚和許成都擺手拒絕,他們早就過了可以肆無忌憚暴飲暴食的年紀了,一滿碗黃焖魚翅已經算是相當放肆了。
江楓就把剩下的全撈金碗裏了,小半碗,也不多。
“我飯量大,吃得下。”江楓解釋道,開始美滋滋地喝湯。
湯才是精華呐,真正的美味都是鎖在湯裏的。
張之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