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奶奶走進蒸蟹釀橙的蒸鍋,找了一塊抹布包着手把蒸鍋拿起來,走進感受了一下裏面的溫度,又把蒸鍋的蓋掀開看了看鍋裏的蟹釀橙,雖然看不出什麽但她還是忍不住感歎。
“這孩子,瞎弄什麽呢,這也能叫焖,要是大家都照這個焖法多浪費呀。”
江楓并不知道焖飯大師江奶奶對他這種焖法的吐槽,端着大蔥烙餅去了擺放着桌椅的大堂。
端着菜從遠處走去,江楓隔着一段距離看大堂,居然覺着這個場景有些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裏看到過一樣。
是在李明一的記憶裏!
獲得拔絲山藥的那個年夜飯的記憶,李家年夜飯吃飯的大堂和這個幾乎一模一樣,除了少了一張桌子周圍的景變了一些其它的沒什麽不同。隻不過江楓在記憶中看到的年夜飯是晚上,天已經黑了點着燈光線很暗,大堂裏燈火通明每個人都是言笑晏晏,外面卻是漆黑一片冷清異常。
江楓不知道的是,現在的這個大堂就是他之前在記憶中看見的那個。
當年李明一和江慧琴回國,見李宅破敗的厲害就在原宅的基礎上推了重建,将大多數耳房,雜物房和下人房全都棄之不要,大大縮減了李宅的占地面積,卻獨獨留下了這一處沒有推倒重建。
這是李家的宴廳。
對于李明一而言,這間屋子是有特殊意義的。
大姐的婚宴,二姐婚宴, 自己的婚宴, 甚至奶奶的壽宴和每年的年夜飯的宴席都是在這裏舉辦宴席的,一年又一年,這裏承載了李明一和江慧琴太多的記憶與歡笑,或真或假, 或真情或假意。即使對于當年的李明一而言曾經在這裏給他留下過美好回憶的人大多都已不在人世, 他也舍不得讓這裏消失。
所以他選擇了請工匠将這裏修複,将桌椅全都收進了庫房。
他希望有一天, 這裏能像曾經那樣熱鬧非凡, 即使他無緣親眼再見。
“小時候我家年夜飯都是在那個飯廳裏吃的。”李教授坐在客廳裏和兩位老爺子唠起了家常,“那時候我媽和我哥還在, 我們家就4個人, 在那麽大的飯廳吃飯又是大晚上的我總覺得陰森森的。”
“要是現在我爸還在,看見飯廳這麽熱鬧,應該會很高興吧。”李教授感歎道。
“姑父肯定會高興的,他最喜歡熱鬧了。”江衛明笑眯眯地道。
……
江楓把烙餅端上了桌就跑到外面去拿外賣了, 外賣小哥騎着江楓熟悉的小藍車在外面外面等着。一個大紙袋裏裝着三份月餅,月餅還熱乎着,簡陋的包裝與它禮盒裝的價格十分不符。
江楓拿着月餅進去, 迎面撞上了正在吃提子的王秀蓮同志。
“媽, 你幫我把這些月餅裝下盤放到桌上去,我廚房還有菜,記得留一個鮮肉月餅給夏夏。”江楓将月餅遞給王秀蓮同志。
“知道了。”王秀蓮結果月餅, 順手從袋子裏拿出一個塞進了嘴裏。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非常順暢。
江楓回到了廚房裏, 發現自己蒸鍋那邊的火已經被江奶奶調成中火了。
驚得江楓連忙把火調小。
“奶奶,你怎麽調成中火了?”
“調成中火怎麽了,你不是要焖嗎?”江奶奶将鍋裏的烙餅翻了個面, 關火。
真正的省柴強者,即使是燃氣竈, 即使是烙餅, 也能用焖的方法把最後一步完成。
“啊?”江楓愣住了。
“焖不就是這樣嗎,省柴, 最後才關火。”江奶奶一臉莫名其妙。
“可是我是要持續低溫才焖。”
“那你就一點點把火調小最後再關掉。”在焖這件事上,江奶奶最有發言權。
江奶奶看了看鍋裏的餅,又翻了一個面,蓋上了鍋蓋。
“關火才叫焖, 你那一開一關的叫什麽焖,火點起來不費柴啊。”江奶奶永遠信奉焖就是爲了省柴, 所有不是爲了省柴的焖都是假焖, 山寨貨。
江楓愣住了。
他好像抓住了焖的精髓了。
省柴!
沒錯,就是省柴。
焖就是爲了省柴, 所以自然是怎麽省柴怎麽來。
真正的省柴強者,三言兩語就能點撥浪費柴的孫子。
他想要低溫, 想要用時間和較低的溫度在不破壞橙子原本的酸甜的基礎上将橙香和橙味與蟹肉相融合,完全可先大火把水燒開,把鍋内溫度升上去,再轉中火把蟹釀橙放進去, 再轉小火,最後關火。
火一點點調小, 鍋内的溫度也一點點下降, 根本就不用維持低溫, 隻要讓它像用土竈焖飯時那樣一點點降溫就行了。
江楓甚至想當初再重做一批蟹釀橙。
隻可惜時間不允許。
就在江楓懊悔的時候, 江奶奶的烙餅出鍋了。
“你這蟹釀橙還有多久?”江奶奶端着餅問道。
“幾分鍾就行。”江楓已經放棄面前這鍋蟹釀橙了, 這鍋蟹釀橙在經曆了數次開火關火和一次中火之後,味道估計已經不是很理想了。
7分鍾後,蟹釀橙出鍋,中秋宴開席。
等江楓端着蟹釀橙出去的時候大家已經在桌邊排排坐等着江衛明切炮豚了。
江衛明親自做的炮豚,得他親自切才有靈魂。
其實主要是江衛明水平最高,庖丁解牛,每個部位都能分得恰到好處。頂尖廚師用脍的技術切炮豚,美味加成可不是一點兩點。
随着江楓把蟹釀橙端上桌,江衛明手中的刀也劃向炮豚。
一刀,兩刀,三刀……
再擠上一點青檸汁。
很快,兩份幾乎是等量的炮豚就分好了,豬頭留在長輩那桌,江載德作爲小輩裏的大哥殷勤地去端炮豚,如果不是條件不允許,他甚至還想拿着筷子去端。
畢竟端的時候炮豚是在他手裏的, 上桌之後炮豚落在誰的嘴裏就不一定了。
季夏坐在江隽蓮和江隽清中間。
往日這種夾在兩個堂妹中間的豪華席位都是江楓來坐的, 現在換成了季夏,江楓隻能一邊坐在吳敏琪和江守丞旁邊一邊感歎自己真是收了個好徒弟。
幫師父分憂,好徒弟。
現在江楓的好徒弟有點飽。
季夏吃了4個火腿月餅,塞了一肚子實在的肉和面,她現在感覺自己已經有八分飽了。
但她還可以再吃兩口炮豚!
季夏看着江載德手上的炮豚,已經确定了自己等會兒要夾那塊肉。
下手的時候要快,目标要準确,不能三心二意,最好一擊即中。
季夏已經在心裏演練過很多遍和幾個師叔一起吃飯的時候要怎麽夾菜了。
“來,夏夏,吃個月餅,這是鮮肉月餅,趁熱吃才好吃。”江楓記得季夏想吃月餅,給季夏夾了一個月餅。
季夏拿起月餅,咬了一大口。
香。
酥。
肉。
就是有點撐。
“嗝。”季夏打了個嗝。
江隽蓮:???
“夏夏你飽了?”江隽蓮大驚。
“嗝,好像是。”季夏又咬了一口月餅,确定自己飽了,“飽了。”
“你之前是不是吃了什麽?”和季夏一起吃了4個火腿月餅的江隽蓮完全不理解爲什麽季夏這麽快就飽了,“你不是吃了午飯?”
“我就吃了那4個月餅,然後早上7點多吃了早飯。”季夏道,很是好奇,“你不飽嗎?”
“怎麽可能會飽,才4個月餅,就是餐前小點呐。”江隽蓮見炮豚終于上桌了,快準狠地伸筷子給自己搶了一塊好肉,“你應該就是吃急了,喝兩口水緩緩就沒事了,我這塊肉給你吧。”
江隽蓮大方地将自己剛剛搶到的炮豚分給季夏,再度加入戰場,從江楓的筷子下奪下一塊好肉。
痛失愛肉的江楓:???
江隽蓮剛剛不是夾了一塊嗎,就吃完了?
江楓擡頭,發現江隽蓮第一次夾的肉居然出現在了季夏的碗裏,一時間悲喜交加,不知是該感慨堂妹終于長大了知道和人分享了,還是該悲傷堂妹長大的代價就是自己看上的肉沒有了。
“隽蓮和夏夏關系什麽時候這麽好了?”江楓問道。
“可能是因爲她們年紀差不多吧,剛剛隽蓮一直在和夏夏說話。”吳敏琪道,“夏夏在這裏也沒什麽同齡人可以交朋友,和隽蓮她們一起玩玩也挺好的。”
江楓點點頭。
能不搶自己看上的肉就更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