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黑棋與白棋

葉世道的原石系能力,号稱能将異能者變成獨一無二的全系異能者,可事實上,其唯一的原石系能力就是。

長久以來,在葉世道自己看來,他僅僅是一名有缺陷的六系異能者,不但沒有原石系能力,而且單系能力還都隻有80%的威力。

這是一個誤解。

可以把人變成全系異能者,既然能力這麽設定了,自然不可能無的放矢,确實在固有的原石系能力基礎上,額外又開發了一種原石系能力。

對葉世道來講,就是。

隻不過,原石系能力一向坑爹,極不穩定,觸發條件也不清不楚,張昆的就是最好的例子。

也不例外,它必須是異能者對自身的所作所爲,滿懷後悔和懊惱,并達到一定程度,大緻可以認爲是恨不得回到過去,修正錯誤時,才能觸發。

隻可惜,這是葉世道絕對不可能實現的條件……在他二十八年的人生中,從不認爲自己的所作所爲,有任何值得後悔的地方。

唯一一次後悔莫及,大概是中了張昆的能力吧,可惜爲時太晚,來不及觸發能力,能力本身也已經轉移到了張昆身上,能觸發也無從觸發了。

而這個能力,實在是霸道到了極點,修正過去,改寫曆史,但又不是時空逆轉一類的能力。

僅僅是修正過去的某件既定事實,并不會讓時間倒流,更不會穿越到過去,也不會延伸出什麽平行世界來。

張昆自得到這一能力後,要說後悔,除卻這次,比較接近的狀況還有三次。

第一次是當初在公園逃跑時,順手扛了洛青松的屍體,錯過了毀屍滅迹的最好機會,可很快的,他自己也意識到,好人有好報,确實是得到了洛青松的“星石墜鏈”,自然也就不後悔了。

第二次是得知林雨芳投入王辰光的懷抱時,後悔自己沒能早點表白,更後悔自己忙于修煉,忽略了王辰光的動向。可惜,還沒來得及觸發,他就因爲詭異的心态變化,變得對林雨芳毫無感覺,也就談不上後悔了。

第三次是檢測分系時,本想低調一點,隻要物質系和生物系,僞裝成雙系,卻不知爲何,成了原石系、物質系、生物系的三系異能者。可當時後悔歸後悔,但在他内心深處,其實沒有自己想象得那麽排斥三系,更多的是“既來之則安之”的良好心态,于是又錯過了觸發能力的機會。

直至這一刻,他才真正意義上,内心充滿悔恨,覺得除了時空回溯,已無從改變自己犯下的謬誤,終于觸發了葉世道終其一生也未能觸發的。

這個能力名脫胎于圍棋,不是沒有道理,具體能力對應兩枚棋子,一黑一白,都能改變過去,可是具體的能力效果并不一緻。

黑棋是消除掉過去某件事情,白棋是在過去增加一件事情。

二者都隻能改變過去三小時以内的事情,一經發動,三天以内,無法再度觸發,三十天以内,無法再度使用同一枚棋子發動。

所以,張昆在一個月以内,最多觸發兩次。

在改變過去後,會對現在的既定事實産生影響,但無法像“蝴蝶效應”一樣影響所有的既定事實,隻能改變三個步驟的過去。

舉個例子,起因是張昆打傷了某男子a。

第一步,由于治療不及時,a傷重身亡;

第二步,a的父親b和母親c無法忍受喪子之痛,選擇了自殺;

第三步,a的姐姐d繼承了a和b死後遺留的家産;

第四步,姐姐d把所有家産都用于賭博,并輸得精光。

假如在這件事中,張昆使用“黑棋”發動,抹消掉自己打傷某男子a的事實,變化如下:

第一步,a沒受傷,因此不需要治療,也不會死亡;

第二步,a沒死,父親b和母親c也就沒有自殺;

第三步,姐姐d沒有繼承a和b的遺産;

第四步,由于隻能改變三個步驟的過去,第四個步驟無法改變,a和b的所有家産仍在賭博中輸得精光,可是由于第三個步驟改變了,姐姐d沒有繼承a和b的遺産,因此不存在姐姐d賭博輸光一說,會變成不知是誰,反正就是把a和b的财産都輸光了,連輸錢的當事人,姐姐d都不知道,這筆錢其實是她輸掉的。

倘若還有第五步、第六步、第七步……這些步驟的結果都不會改變,但是與前三步有關的記憶、資料、事實,将會被抹去,比如姐姐d把錢輸給賭場的相關照片、錄像、記憶等等,全都被抹除掉。

這個能力雖不是讓時間倒流,也無法穿越回過去,卻能發揮出類似的效果,借由改變過去,來扭曲既定的事實。

另外,張昆自身的記憶不會受到的影響,他将記得改變前後的所有事情。

還有就是最重要的一點,也是最緻命的缺點。

在生效後,用于發動能力的那枚棋子,将随機與存在于世界之上的某一枚圍棋棋子相融。

除了張昆本人外,其餘人無法分辨該棋子,在他們眼中,那就是一枚平平無奇的普通棋子,可能是職業棋士手上的一枚棋子,也可能是普通圍棋館裏的一枚棋子,可能在國内,也可能在國外。

好在張昆能夠感知到棋子的大緻方位,且距離越近,感知越精确。

其實,他不是非得找到棋子不可,隻要那枚特殊的棋子損壞,被誰弄壞無所謂,結果他都能取回棋子的力量,再次發動。

張昆強壓下内心的興奮,暗暗琢磨道:“必須慎重考慮,機會隻有一次,不能有任何失誤。”

首先是整理前因後果。

最直接、最簡單的做法,就是用“黑棋”,消除掉張昆回答第三題的過去。

可是這麽一來,李星河仍舊會出第三題,并且依照他和秦佳人的作派,要麽不承認這是無解之題,要麽就不要臉地承認,卻不打算做出修改,反正就是不給張昆任何機會。

這與張昆的利益不相符,他既不想回答第三題,又不想輸掉三題之約。

若如此,唯有改變更前面一點的過去,在出題之前,以“白棋”發動,在過去增加一事,而增加的過去是“規定出題範圍”。

張昆皺着眉頭,仔細思考兩種情況下的每個步驟推進過程。

首先是能力發動之前,正常曆史推進下的步驟:

第一步,李星河出第三題,故意刁難張昆;

第二步,張昆憑借葉世道的記憶,回答第三題;

第三步,秦佳人和李星河通過張昆的答案,獲知“人造異能者”的基礎理論;

第四步,秦佳人因爲“人造異能者”的基礎理論,對張昆無比佩服,李星河則恰恰相反,變得嫉妒張昆,不願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張昆是勝過自己的天才;

……

此外,秦佳人還可能通過自己的能力,已經在某個地方,把“人造異能者”的基礎理論抄寫了出來。

很繞口,其實就是分身能力,每一個分身都是秦佳人自己的克隆體。

人們都說她因能力而精神分裂,并非空穴來風,由于克隆體沒有靈魂,她不得不分散自己的意識,以便每個克隆體都如同完整的人類一樣,長此以往,不精分都難。

不過,秦佳人的克隆體獲知“人造異能者”的理論應該是在秦佳人的本體之後,甚至于,此時此刻站在張昆面前的這位,根本就不是本體,而僅僅是一個克隆體也不一定。

這一步應該也是第四步,就像秦佳人看到答案和李星河看到答案,不會分爲兩個步驟,而是并列爲第三步。

克隆體把張昆的答案記錄下來,則應該是第五步,或者不記錄,直接用于實驗。

如果第五步是實驗,那麽獲得研究成果則是第六步。

以此推算,用“黑棋”發動能力,抹去張昆解答第三題的過去,步驟變化如下:

第一步,由于張昆沒有回答第三題,秦佳人和李星河無法獲得“人造異能者”的基礎理論,這一步對應原本的第三步;

第二步,秦佳人不會佩服張昆,李星河也不會嫉妒張昆,秦佳人的克隆體也不會獲知“人造異能者”的基礎理論;

第三步,秦佳人的克隆體不會記錄“人造異能者“的基礎理論;

第四步,假如秦佳人的克隆體有将理論用于研究,仍然用于研究,但是由于前三步的存在,秦佳人将不知道該理論來源于誰,保不齊會誤以爲是自己突然開竅,答出了那傳說中的無解之題;

第五步,假如研究有成果,該成果仍然保留。

……

第三步有争議,存在着“不記錄資料”的可能性,或者一邊記錄資料,一邊進行研究,但即便如此,研究成果也不過是從第五步變成第四步,仍然無法抹去。

當然,這個可能性幾乎爲零,秦佳人的頭腦不如葉世道,而以葉世道的執行力,也不可能在短短幾分鍾内,将剛剛得知的理論運用于研究,并且還有所收獲。

所以,第四步和第五步,都不過是杞人憂天罷了。

換個思路,以“白棋”發動能力,在答應“三題之約”前,規定出題範圍,具體步驟如下:

第一步,由于張昆增加了“出題範圍”的要求,第三題變更。

第二步,原本的第三題不存在,張昆也就不會寫出“人造異能者”的基礎理論;

第三步,秦佳人和李星河無法獲知“人造異能者”的基礎理論;

第四步,秦佳人不知是何原因,對張昆無比佩服,李星河也不知是何原因,變得嫉妒張昆,不願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張昆是勝過自己的天才;秦佳人的克隆體不知爲何,獲悉了“人造異能者”的基礎理論,可能會誤以爲是自己突然開竅,解答出了傳說中的無解之題。

……

情況很明白了,假如是以“白棋”發動能力,秦佳人依然會獲得“人造異能者”的基礎理論,就是不知道來源是張昆,可她若是夠聰明的話,說不定會就此推論出真相。

當然,這是張昆自家清楚自家的情況,知道的存在,站着說話不腰疼,換了别人可不一樣,要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推論出那個理論與他有關,還真不容易。

他琢磨了一番,以防萬一,最好還是以“黑棋”發動能力,隻是那麽一來,他便無法回答第三題,三題之約必輸無疑。

深吸了一口氣,張昆望着仍然呆呆盯着筆記本上的答案,又是興奮又是震驚又是迷惘的秦佳人,輕咳了一聲,試探着問道:“三題之約,還算不算數了?”

“三題之約?哦,三題之約。”秦佳人這才想起還有這麽一件事兒,爽快地點了點頭:“算,怎麽不算!是你赢了!”

張昆皺起眉頭,事情太過順利,恐防有詐:“我可以住在頂樓?”

“可以是可以。”秦佳人攏了攏耳鬓邊的秀發,“前提是,有空房間可以給你住。”

她打了一個響指,憑空顯現出數十個與她一模一樣,但穿衣打扮、發型妝容各不相同的“秦佳人”。

這些秦佳人一個個急掠而出,分别霸占了一個房間,一眨眼的功夫,頂樓已經沒有空房間剩下了。

見張昆一臉錯愕的表情,秦佳人甜甜一笑:“不但頂樓沒有空房間,整棟特化樓,數以百計的樓層、數以萬計的房間,全都被我的分身霸占了,留給你的選擇隻有一個,那就是住到二樓,我房間的隔壁,隻有那裏還是空着的。”

“你一開始就這麽打算的?”張昆不由笑了起來,笑得很猙獰、很憤怒!

秦佳人豎起蔥白的手指,輕輕搖晃了兩下:“也可以這麽說吧,不過确切來講,應該算是巧合吧。其實,我平時就儲備着幾萬個分身,把她們安置在特化樓的空房間裏,随時待命,那些空房間,也早在一年前,就被我改造成了實驗室。”

張昆撕心裂肺地笑了起來:“好!很好!非常好!總之,你就是不打算讓我稱心如意是不是?”

秦佳人抿了抿嘴:“算是……”

她話還沒說完,張昆一個大巴掌直接呼在了她豔絕塵寰的臉上,用力之猛,幾乎恨不得要她毀容,整個人都摔了出去。

一旁的李星河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麽狀況,張昆又是一巴掌,重重打在了他的臉上,打斷了他的鼻梁,價格不菲的無框眼鏡更是給打得稀巴爛,眼鏡碎片還紮進了眼睛裏!

“瑪德!”

張昆一邊大爆粗口,一邊以“黑棋”發動,消除掉自己回答第三題的過去,改變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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