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典禮一結束,所有大一新生便集中到了大操場上,根據各人名字的開頭拼音,排縱列隊,依次接受檢測,進行分系、分班。
不同系異能者的修煉方式不同,所需掌握的知識也不盡相同,一般大學都要先檢測個人所屬系别,以此分系,再依照能量值,平衡每個班級的實力,進行分班。
正是因此,異能七大系的檢測過程,也叫分系儀式,又叫分班儀式。
張昆名字的拼音開頭是z,被分在wxyz的隊伍中,且是倒數幾個接受測試。
同在這一列隊的還有兩位熟人——王辰光和王浩。
不用打招呼,王浩便小跑着蹭了過來,臉色有些難看,張了張嘴,最後又閉上了。
張昆一陣納悶,仿佛患有小兒多動症的王浩,竟然安靜得像乖乖女,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丫的,還欲言又止,弄得别人心裏毛毛的,好像有一隻貓爪子在撓似的,幾個意思啊!
“有什麽事嗎?”他打完招呼,就直接發問。
“王辰光……”王浩吞吞吐吐,斜睨了一眼不遠處,正陰恻恻地打量着他們二人的高瘦男子,除了王辰光還能有誰?
張昆臉色一沉:“我都知道了。”
不是他消息靈通,而是高考之後,王辰光雖然是醜角,卻也成了川海市的一号“風雲人物”,關于他的消息自是不胫而走。
缺席了能量值測試,文試也沒好到足以金榜題名,王辰光應當是名落孫山才對。然而,他終究不是普通人,身爲王家直系子弟,不缺人脈關系,也确有真才實學,在這個年紀,能量值突破15點,至少在張昆和王浩就讀的東乾高中,他是名副其實的年級第一。
假期内,王辰光又化悲憤爲力量,一鼓作氣突破到了20點,晉升至i級,順理成章地以“特招生”的身份,被林文大學破格錄取。
王浩上前拍了拍好哥們的肩膀,安慰道:“原來你都知道了……沒關系,天涯何處無芳草嘛!”
張昆愕了一愕:“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王浩也是一臉懵哔:“你不是知道了?”
“慢着,我覺得咱們好像不是在說同一件事兒……我說知道,是知道王辰光成了特招生,你說的是什麽事兒?”
王浩頓時又沉默了起來,不知該如何開這個口。
“他不說,我說。”不遠處的王辰光嘴角含笑,不疾不徐的走了過來,又朝另一邊的隊伍方向,勾了勾手指,隻見一道倩影從那邊的隊伍裏徐徐走出,赫然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女。
如瀑的烏黑長發,标準的瓜子臉,流波轉盼的水靈大眼,膚白貌美,舉手投足間,盡顯一種清純可人的氣質。
王辰光臉上寫滿了得意,主動走近兩步,并順勢伸出手,攔腰了少女的水蛇腰,少女秀眉微蹙,似有些不悅,卻也沒有掙紮或抗拒,反而順勢挽住了王辰光的胳膊,并用略帶歉意的眼神看着張昆。
“草!”王浩頓時火冒三丈,一個箭步,便要沖上去打人。
然而,他的身軀剛剛前傾,就被張昆一把拽住。
“不要沖動!”
雖然沒有半句解釋,不過張昆已經恍然大悟,同時更清楚,若在分班儀式上,同王辰光發生沖突,别說轉入異能科,還能否繼續留在學校,都是未知數。
離開學校?
這可不合他的利益!
他死死盯着王辰光:“這就是你對我的報複?”
“報複?”王辰光嗤笑一聲,扭了扭脖子,借身高俯視着張昆,“你是什麽東西,本少爺需要來報複你?張同學,别太自以爲是了!”
王浩大怒:“放你瑪德狗屁,如果不是報複,你爲什麽要追求林雨芳!你特麽不是喜歡燕學姐?”
王辰光哈哈大笑:“我是說過喜歡燕學姐,那又怎樣?我喜歡燕學姐,那是粉絲對偶像一樣的喜歡,是崇拜!是仰慕!我還喜歡林家大小姐了,你怎麽不說?”
“你……”
“别跟他廢話。”張昆伸手攔在王浩身前,他與王辰光本就有一掌之仇,如今更是舊恨添新仇,再無半點轉圜的餘地。
講心裏話,他恨不得沖上去,一刀割下王辰光的狗頭當球踢,可他不能這麽做。
殺王辰光不麻煩,麻煩的是王氏家族的報複!
張昆若是孤家寡人,倒也無所謂,殺就殺了,人生在世,但求一個痛快,念頭通達。以他現在這點本事,或許鬥不過王家,也可能掰不過律法,可要一走了之,亡命天涯,真沒幾個人抓得住他。
問題是,他還有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母親。
殺掉王辰光是痛快了,一轉頭,保不齊就有王辰光的家人殺林雪洩恨,王浩或許能護持一時,卻護不了一世!
所以,張昆隻能先忍着,忍成忍者神龜也得忍着。
要幹掉王辰光,多的是機會,爲這種人搭上自己和家庭——不值!
深吸了一口氣,張昆才轉過頭來,望着林雨芳,竭盡所能使自己能夠心平氣和一點:“你是真喜歡他,還是被強迫的?”
林雨芳抿了抿嘴,低聲道:“你就問這個?”
張昆點了點頭。
“我是自願的。”林雨芳的回答,平靜而自然,沒有無奈、沒有歉意、也沒有尴尬。
張昆沉默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撓了撓後腦勺,低着頭,客客氣氣道:“多謝告知。”
将這一幕完完整整收入眼底,王辰光更加得意了,隻覺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暢快,雖然嘴上說不是故意報複,但實際上,除了故意報複,還能是什麽?
張昆一直喜歡林雨芳,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一年前,出了名的“學渣”燕學姐,在高三最後一年,卻逆襲成了學霸,取得保送資格,在全校引起了熱議。
大家瞧在眼裏,要說不眼熱,肯定是假的,爲了能像燕淑瑤一樣保送進重點大學,他們也不管熟不熟,紛紛來求助張昆。
張昆又不傻,明知那些人要利用自己,焉有心甘情願被人利用的道理?況且,當時的他,還對十八周歲後的蛻變,抱着美好幻想,而以他當時的能量值水平,至少在同齡人中,算是不錯的,自然也想競争保送資格,哪有閑功夫教導别人,給自己增加對手?
于是,他果斷拒絕了所有人,卻在“班花”林雨芳求助時,想都沒想就一口答應了下來。
随後一年裏,兩人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近,雖沒确定關系,但也約會過好幾次,一起吃飯、一起看電影、一起逛遊樂園……與此同時,林雨芳也從一個學習成績中等的普通學生,躍升爲全校前五的學霸,她的能量不弱,也沒有像張昆那樣出現意外,輕輕松松拿到了夢寐以求的保送名額。
本來,張昆打算在轉進異能科之後,正式向林雨芳表白,不想在表露心迹之前,就提前知道了結果,從未初戀,卻已失戀。
傷心、憤怒、無奈……這些情緒如驚濤駭浪般在胸腔裏奔湧,同時,張昆又出奇的鎮靜,甚至于有餘裕爲林雨芳辯解。
林雨芳爲什麽要喜歡他?換個說法,他張昆有什麽值得人家喜歡的?
要錢沒錢、要家世沒家世、要相貌沒相貌、要氣質沒氣質、要才華沒才華、要品格沒品格……他唯一的優點,就是猜題,也就擅長對付一下應試教育,還是文試的,能有啥用?
看似逆天,實則限制條件極多,每次使用,都得賭上自己的性命,哪怕是針對遠比自己弱小的敵人也一樣,什麽弑神,什麽屠龍,他可以用這個能力弑神,反過來,也可能因這能力,被一隻小小的蝼蟻咬死。
他早就打定主意了,若非窮途末路,否則絕不再用這個能力。
至于葉世道的“遺産”,就算有十輩子的時間,也消化不完。更何況,張昆有多大潛力、多強能力,别人又不知道!
就算不是林雨芳,也不可能喜歡像張昆這樣的吊絲。
張昆比誰都明白這些,而正因爲知根知底,很清楚自己就是個一無是處的吊絲,所以才更加不甘心,整個假期都在瘋狂的鍛煉,拼死的努力,渴望出人頭地,哪怕有攤上大事的風險,也要私吞洛青松的遺物,一切都是爲了變強,爲了能有出息,爲了成爲一個配得上林雨芳的好男人!
他默默閉上了雙眼,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
若是從前,他八成痛苦得哭天搶地、生無可戀、尋死覓活,可現在不知是心智成熟了,還是沒有他自己想象得那麽喜歡林雨芳,在初時的悲憤莫名之後,陡然覺得沒啥大不了的。
失戀?
失戀怎麽了!
張昆也不是自以爲是到認爲“不喜歡我的女人都是綠茶”的直男癌,不喜歡就不喜歡呗,這人生在世,誰沒個分手啊,他暫時是沒有吸引人的地方,不甘心歸不甘心,可事實也的确如此。
比起逃避現實,還不如正視眼前,往後努力點、争氣些,把自己打造成一個值得好女孩托付終身的男子漢大丈夫。
他或許成不了葉世道那種一舉手、一擡腳即可動搖全世界的大人物,不過依靠勤奮、努力、堅持,一定能成爲一般意義上的成功人士。
這也足夠了。
羨慕别人是永遠羨慕不過來的,向往也始終隻是向往,别人如何,張昆無心過問,也沒興趣,他不喜歡好高骛遠,做人就該腳踏實地,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裏,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等到有餘力了,再去奢望、再去追夢也不遲。
“昆哥,你沒事吧?”一旁的王浩見好友沉默不語,不由擔心起來。
張昆搖了搖手:“沒事。”
“你越說沒事,感覺越有事……”
“真沒事……我自己也覺得應該有事的,結果卻沒事兒……”張昆心底有些不自在,的确,他也覺得自己有點理智過頭了。
暗戀的女神,偏偏投入了仇敵的懷抱,通常來講,不該是怨氣沖天嗎?他爲什麽能如此冷靜的分析,并正視自我,面對現實,而不是惱羞成怒,不是抓狂暴走,不是破口大罵?
張昆不禁想問自己:“難道我對林雨芳的愛意,僅僅是這種程度的東西?”
他不大願意相信,卻又不得不相信——因爲,他真的對林雨芳一點感覺也沒有了。
林雨芳和王辰光什麽也沒做過,依然是那麽清純可人,隻不過多了個“王辰光女友”的身份,僅僅是一個身份的轉變,還有多得多的時間與機會挽回她,甚至于,她根本就是被強迫的、威脅的、欺騙的也不一定!
奈何,他就是沒感覺。
而今倒映在他眼中的林雨芳,與以前的林雨芳簡直判若兩人,以前是夢中的女神、是美麗的化身、是幸福的港灣,而現在,和擦肩而過的陌路人沒有分别。
似乎,還不如陌路人。
和這麽漂亮的美女路人擦肩而過,張昆一定禁不住内心的悸動,回頭多瞧幾眼,就是上去搭讪也不一定,但是眼下,他注視着林雨芳,一點歪念也沒有,無愛無恨,無悲無喜,感覺整個人都快禅悟了。
曾經的眷戀與愛慕,以及喜歡林雨芳的記憶,都從身體、靈魂、心中,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全部抽走了。
真的很奇怪。
就連癡迷的女明星嫁人,他都要氣得暴跳如雷,更何況是癡迷了那麽多年的初戀?隻傷心悲憤了幾分鍾,就算完了?
不可能!
事出反常必有妖。
隻可惜,張昆也不曉得“妖”在什麽地方……還有,不知爲何,他忽然覺得一陣脊背生寒,有種在大半夜裏,孤身一人看恐怖片的感覺,總覺得好像有人躲在某個角落裏,正偷偷窺視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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