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就在此處修整幾日如何?”
這是一個簡單到極點的房間,除了一張石床什麽都沒有,牆壁的材料和銘刻的法陣很特殊,很适合做牢獄,洛予知道方圓不會讓自己回飛雪頂,卻還不知霧峰何時有了這種地方,唯一的可能就是方圓私建的。
想到清虛真人對方圓的信任,原主對方圓的信任,洛予忽然有些感歎,還有什麽比朋友變成敵人更讓人防不勝防的呢?若是方圓以着弟子的身份接近清虛真人,再加上煉虛期的實力,确實有可能重傷清虛。
洛予雖然是猜測,但是和真相也八-九不離十了。
宣鶴身爲一宗之主,雖然知曉宗内派系分明,但是爲了在修真界混亂時期穩定住朝陽宗,對于重峰對霧峰的削弱,他一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是近年來,重峰的野心越來越大,重千浪竟然開始觊觎宗主之位來,峰主比起宗主來可用的資源确實少了不少,重千浪爲了這一點就不惜冒着毀滅朝陽宗的風險,想要引起朝陽宗内亂。
宣鶴徹底對重峰的人失望了,當日見過洛予之後他就開始處理重峰的人爲洛予鋪路,牽一發而動全身,宣鶴這一動立刻讓重千浪警覺起來,最後竟然狗急跳牆,不等自己進階到合體期就把宣鶴弄死了。
宣鶴早年和上任合歡宗主大戰了一場,那一戰不僅讓宣钰的母親絲晴死了,宣鶴自己也受了重傷,身體裏埋下了隐患,重千浪利用這一點勾起了宣鶴的心魔,逼得他不得不提前進階,最後死在了心魔試煉中。
而清虛則是方圓處理的,當時清虛因爲宣鶴的兵解心神有一瞬間松懈,被方圓抓住機會打傷,最後清虛隻逃出了魂魄,現在不知在何處療傷。
處理了宣鶴和清虛,洛予就是朝陽宗唯一剩下的麻煩了,幸好在處理掉清虛前清虛已經給洛予發了消息,方圓于是走到了宗門口守株待兔。
本想借助法陣直接抓住洛予的,哪成想洛予看出了破綻,最後逼得方圓暴露身份。
方圓看着除了先前因爲自己的修爲神色變了下,之後一直面無表情的洛予一眼,說起來他這位大師兄閉關後成長了很多啊,若是以前他已經不管不顧的跟自己拼命了。
要說誰将霧峰一往無前,不怕死的精髓繼承的最好,那就非這位清虛的大弟子不可了,可惜這種行爲勇則勇了,最後多半還是要喪命的,這也是霧峰弟子損失如此慘重的緣故。
“麻煩大師兄了。”
方圓取出一根捆仙索遞給洛予,意思很明顯。
洛予皺了皺眉,他能夠容忍自己被限制在一定範圍,卻不想帶上這種東西。
“呵呵,我怎麽忘了大師兄目下無塵,高不可攀,應該不喜歡這種東西的。”
“……”
随即方圓語氣一轉,漫不經心的說道。
“大師兄總要拿出點誠意才是啊,否則叫我怎麽放心呐。”
洛予沉默了下來,就在方圓以爲他會拒絕的時候,洛予問了一個不相關的問題。
“你與我父親有何恩怨?”
高階修士都是很高傲的,方圓本來是煉虛修士,卻願意僞裝成築基修士,雖然不知道他借助什麽辦法騙過了宣鶴和清虛,但是并不妨礙洛予猜測他這麽做的用意。
剛才那一瞬間洛予很清楚的感覺到了方圓的惡意,他早就該想到,方圓救下他不是因爲什麽同門情分。可是他與方圓無冤無仇,洛予不知道這份惡意從何而來,很大的可能就是宣鶴了。
“殺父之仇,弑母之仇,大師兄聽着那個順耳就聽那個吧。”
方圓的語氣依舊沒什麽變化,平靜的完全不像是面對仇人該有的樣子,這個模樣卻讓洛予心底一寒。
“你是魔修的後代。”
洛予用的是肯定的語氣,雖然宣鶴是真的光明磊落的那種人,但是正邪觀念卻根深蒂固,這是修真界衆多正道修士的通病。死在宣鶴手裏的魔修不在少數,方圓的父母極有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怎麽,大師兄也覺得魔修該死嗎?我這魔修成了你的師弟,你是不是欲除之而後快?”
方圓的這個問題怎麽回答都是錯,洛予幹脆當做沒聽見。
“既然是我父親的恩怨,父債子償,我無怨言,但是你爲何要對付師父,師父一直将你視如己出。”
“視如己出?清虛視如己出的一直都隻有大師兄啊,大師兄難道忘了你這首席弟子該打理的事一直是我在做嗎?”
宣钰身爲首席弟子本來是要打理峰内事務的,但是宣钰醉心于修煉,爲了不耽擱他,清虛就将這些事交給了最後入門的方圓,沒成想竟然引起了方圓的不滿。
“僅僅因爲此事你就要殺了師父?”
“當然不是,我殺清虛可全是爲了你啊。如果不是你,就算重千浪找到我我也懶得出手的。說起來大師兄你才是害清虛落到這種地步的罪魁禍首啊,真是可憐清虛真人的愛徒之心。”
“……”
将自己做的事全部推倒别人身上,推完之後還爲死者掬一把同情淚,這種人洛予遇到不是第一次了,當初hell殺掉白雪玲的時候也是對洛予說了這麽一堆大同小異的話。
什麽時候這種神經病已經這麽分散開了,難不成變态還能傳染不成?
遇到這種情況,洛予也不打算跟對方講理了,直接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天知道他上個世界跟hell講理差點(并不是)把自己變成了研究狂。
“你想如何?”
“抽筋?剝皮?淩遲?最後再把魂魄扔到煉爐裏煅燒數千年?”
“……”
前面幾個就算了,煉魂可是修真界最嚴酷的懲罰了,魂魄灼燒的疼痛受的了沒幾個,沒看見的人不會知道方圓用那麽純良的表情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有多毛骨悚然。
見洛予神色有些冷,接着方圓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
“開玩笑啦,我怎麽可能那麽對待大師兄呢?”方圓頓了頓,臉上的笑容燦爛了幾分,露出兩顆虎牙。
“我可是一直很崇拜大師兄的,三十歲之前的結丹的修士……”
洛予看到方圓看自己的眼神變了,就像是在看貨物,那種待價而沽的感覺讓人很不爽啊,洛予癱着一張臉等着方圓說重點,遇到過hell後,他現在對變态的行事方式真是越來越了解了。
就像貓捉老鼠一樣,不一口咬死,而是看你在絕境中瘋狂→恐懼→絕望……
洛予現在甚至覺得方圓殺掉宣鶴的原因報仇隻占很小一部分,大部分都是因爲他的特殊趣味,魔修和正道修士很大的一點不同就是觀念,明顯親情在魔修心裏要淡薄很多,所以方圓提到他父母死亡的時候并沒有多少在意。
“我聽說合歡宗就有好幾個長老對大師兄感興趣,想想要是朝陽宗的弟子聽到他們冰清玉潔的大師兄死在了對頭床上,該是多麽傷心啊。”
冰清玉潔……
這形容詞怎麽就這麽奇怪呢?
“既然如此,那就等着方前輩的消息了。”
淡淡的說完這句話,洛予就走到石床上坐下,開始閉目打坐起來,明顯是不想再說話了。
沒有看到想象中的表情方圓有些失望,不過這樣也更有趣了不是?方圓不在意的笑了笑就走了出去,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留下了那根捆仙索。
其實就是故意的,爲了膈應洛予。
方圓走後,洛予也沒有睜開眼,直接接受起劇情來。
這是一個暗黑系女主修真升級流小說的衍生位面,在這個世界裏魔修被設定成了真性情的人物,而正道修真者全是一群僞君子。
小說中女主藍沁的父母是魔修,在藍沁很小的時候就被正道修真者殺了,藍沁被父母的好友收養拜入修真界第一宗門——合歡宗,最後藍沁憑着自己的機緣和努力終于成爲了一代強大的女修,威震天下。
至于男主,這篇文嚴格意義上說是沒有男主的,唯一和藍沁糾纏不清的男人滄禁墨在藍沁成長至最強之前就飛升了,說他是男主,倒不如說他是女主的外挂。
藍沁天賦并不是絕無僅有的那種人,至少就比不上滄禁墨和宣钰,容貌倒是一等一的好,比居靈還要勝一分,可是在殘酷的修真界容貌太好有時反而是禍事。
藍沁最後能成長到那個地步與滄禁墨的幫助分不開的,初入合歡宗時藍沁的表現并不算太好,卻因爲萬年難得一見的天陰體質被滄禁墨看上了,然後借着大量的資源和絕佳的心計一步步修煉成強者。
爲了不讓讀者覺得女主是靠着男人成長的,作者還安排了一個同樣是天陰體質的女配居靈跟女主一起被滄禁墨收入後宮,然後最後居靈因爲捉急的智商炮灰了。
小說的最後當然是女主也飛升了,至于在上界有沒有和滄禁墨再續前緣就由讀者自由發揮了。
宣钰在這本文中就是一個悲催的炮灰,明明是男配的配置卻當了一個炮灰能不悲催嗎?他背景強大,天賦出衆,卻不擅長勾心鬥角,在自家強大的爹爹死後,強大的師父失蹤後,宣钰就淪爲了階下囚。
然後被新上任的宗主重千浪爲了讨好滄禁墨送給了滄禁墨當爐鼎,曾經的他有多孤傲,現在就有多卑賤,宣钰本想以死保全名聲,可是在他發現霧峰的師兄弟全部被重千浪殺掉後,他黑化了。
宣钰很少管宗門事務,但是他卻比誰都在意朝陽宗,因爲這是他父親犧牲他母親保住的東西,眼看朝陽宗即将在重千浪手裏毀滅,宣钰發誓要奪回朝陽宗,爲父親師父師兄弟們報仇。
當時宣钰雖然天賦很高,但修煉時間太短,以自己的能力是完全報不了仇的,他放棄了自己的尊嚴勾搭上了滄禁墨,借助滄禁墨的資源複仇。
最後宣钰成功了,重千浪死在了他手裏,可是這時候朝陽宗也毀的差不多了,被合歡宗趁機滅掉了傳承,宣钰最後是在悲憤和絕望中自殺了,結束了短暫的一生。
整個小說中,宣钰和女主接觸的并不多,争寵之類戲碼更是沒有,因爲滄禁墨對他算不上寵愛,頂多是覺得養了隻天賦好的寵物,已經進階成滄夫人的女主是不會和一個寵物一般見識的。
宣钰這個角色設計出來大概就是表現正道修真者的虛僞了,當然作者也順帶凸顯了一把滄禁墨的獨一無二和女主不靠天賦也走到了最後的牛逼。
洛予看完所有劇情之後隻有一種滿頭黑線的感覺,明明宣钰才是主角一般的存在就因爲不通世故淪爲了炮灰,而女配設定一般的女主因爲心機深成功逆襲,所以這到底是一片修真文還是一篇宮鬥文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