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郡然有些贊同地點了點頭,說道:“他們二人所言非虛,陛下若是取消選秀制度,勢必會讓他國以爲陛下懼内。到時候引來笑話,或許會動搖國之根本也未可知。陛下何必再三考慮,郡然到底不是拈酸吃醋之人。”
羅啓煜道:“這件事你無需再勸了,我心意已決,是不可能改變的。”
趙郡然微微歎息了一聲,柔聲道:“郡然并非要勸說陛下,隻是既然所有的朝臣都有所反對,陛下終究還是不能夠取消此項制度的。與其到時候朝臣們人心不穩,倒不如就此罷了。”
羅啓煜定定地看着趙郡然,道:“就讓他們鬧些日子吧,等過些時日,我便告知朝臣們,雖說選秀制度要廢除,但是隻要有品行端正的女子,我也不吝選入宮中。如此一來,我倒要看一看還有何人會反對。”
趙郡然微微颔首道:“如此一來,陛下終究還是要挑選一兩名女子入宮,方才能夠令朝臣們信服的。”
“這件事倒也不急,等穩住了朝臣們的心思再議也不遲。到時候若是當真要挑選一兩名女子進宮,也必須是五品以下的官員之女,否則這期間又是利益相争,後宮無可安甯。”羅啓煜說着便輕輕拍了拍手,柔聲道,“何人能夠進宮,都由皇後說了算。”
這件事羅啓煜暫時沒有同朝臣們提起,他正好可以借此機會看一看,究竟哪些人的反對聲最高,哪些人的野心最足。
在此期間,趙郡然除了打理後宮事務,也不再過問宮内宮外的任何事。
自從她繼位之後,後宮之中所有人都愈發安分守己了,誰也不敢行差踏錯一步。就連說上一句話,也都是思量再思量,深怕趙郡然皺一皺眉。
這樣的日子過得輕快無比,直到趙郡然生産之時,也無煩擾之事。
這日正是初春,趙郡然誕下了一名小公主,生得粉雕玉琢,那一張小巧精緻的臉,簡直與羅啓煜如出一轍。
羅啓煜把這個小小的孩子抱在懷裏,像是在呵護着一件稀世珍寶一般。此時的他連笑也是小心翼翼的,似乎自己一呼氣,就會傷到面前這個小人兒吹彈可破的肌膚。
他與趙郡然已經有了羅景宸,便希望能夠再有一名小公主。一兒一女,就如世間尋常福氣一般,何其幸福喜樂。如今抱在懷裏的這個孩子便是他心心念念的小公主,這般的靈巧可愛,讓他當明珠一般呵護着。
趙郡然看着這個小人兒,總有疲憊,也總是忍不住微微笑着。前一世的兒女她沒能夠護得周全,這一世的孩子,她已然有了能力去保護,去呵護。這兩個孩子是她的珍寶,也是她和羅啓煜的一生一世。
她對羅啓煜道:“陛下給孩子起個名字吧。”
羅啓煜微微一笑,看了她一眼道:“小公主的名字自然要慎重,我又豈可随口胡謅一個。等到問過了欽天鑒,我再替她鄭重起名也不遲。”
這并非羅啓煜的推卸,而是他對這個公主的珍視。趙郡然聞言含笑點了點頭,從羅啓煜懷中接過了這個孩子。
然而就在這時候,外頭忽然響起了李公公的聲音:“陛下,朝臣們特來恭喜皇後娘娘誕下公主,這會兒大家都在武德殿候着陛下。”
羅啓煜聞言不禁皺了皺眉,口中帶着幾分薄怒道:“這時候前來恭喜,又如何會是真心呢?隻怕他們是另有所謀。你且告訴他們,朕今日有些疲憊,誰也不見。如果他們是真心來恭喜皇後和公主的,朕心領了。”
趙郡然眸子微微一沉,緩緩開口道:“既然郡然誕下公主已是不争的實事,朝臣們必然會有所動作的。這時候陛下即便與他們耗着,也是于事無補,倒不如前去聽一聽,他們準備說些什麽。”
“那些套話不用聽,我都已經能夠背出來了。今天就讓他們幹等着,等到他們安奈不住了,自然會聯名上表。唯有如此,我才能公布接下來的事。”羅啓煜說罷便替趙郡然捋了捋鬓邊的一縷碎發,柔聲道,“你不必擔憂,所有的事都有我替你來處置。”
趙郡然十分放心地朝他笑了笑,靠在羅啓煜的懷中,此時卻不知在想些什麽。
上一世,她不曾奢求過任何東西,無論後宮之位還是榮華富貴,對她而言都比不過一句“你不必擔憂”。可是她一片真心錯付,等來的卻是一場不可磨滅的痛苦。
這一世,她選得自己的良人,雖然她依舊不曾奢望過皇後之位,或是享不盡的榮寵。但是這一切,她無需争搶,她的良人便會盡數拱手送到她的手中。重活一世,遇上羅啓煜,方才是她這輩子最大的收獲。
羅啓煜替趙郡然拉高了錦被,見她漸漸睡去,方才扶她躺下來。
就在這時候,李公公又在外頭小聲道:“陛下,方才有人來急報,前線出事了。”
羅啓煜不禁皺了皺眉,趕緊蹑手蹑腳地離開了趙郡然的卧房。
李公公見羅啓煜走出來,趕忙小聲道:“陛下,沈将軍戰死了。”
聽到李公公的話,羅啓煜的一張臉頓時變得蒼白無比,所有的血色幾乎都在頃刻間褪盡了。雖然大雍朝有無數猛将,但是如沈将軍這般用兵如神、擅長排兵布陣,且深谙敵軍特點的人,可以說是爲數不多的。
“沈将軍的屍身在何處?”羅啓煜閉了閉眼,聲音有些僵硬。
李公公道:“沈家人已經派人去前線将沈将軍的屍身運送回來了,約莫半個月左右便可到了。”
羅啓煜輕輕點了點頭,一言不發地離開了永壽宮。
當他回到武德宮的時候,朝臣們都是一副十分哀傷的樣子。向來衆人都已經聽聞沈将軍戰死的消息了。
羅啓煜對朝臣們道:“今日朕覺得有些乏累,你們有什麽話都放到早朝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