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啓煜劍眉深擰道:“母後,您就此收手吧!”
“他若是不死,你如何坐穩江山,母後如今隻是爲你做着你不敢做的事,你爲了這個妖妃對母後苦苦相逼也就罷了。但是母後絕對不會看着你把大雍江山拱手讓給這個孩子的。他自幼聰慧,又頗具心計,将來必定是個禍患。”事到如今,爲了保全羅啓煜的皇位,太後便索性承認了自己對允兒下毒一事。
羅啓煜雖然十分清楚太後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他,但是當他親自從太後口中得知的時候,依舊免不了動容。他輕輕舒展了眉頭,正要開口說些什麽,卻聽趙郡然道:“太後敢說做這一切都是爲了陛下嗎?難道就一星半點沒有算計過郡然?”
“是又如何?你這般的妖妃,又如何能夠母儀天下。哀家自然是不會容忍你坐上皇後之位的。今日允兒中毒也的确是哀家所爲,但是隻要哦皇帝還願意保全大雍,他又如何會把真相告知朝臣呢?”太後一面說着,一面大笑起來,仿佛是獲得了勝利一般。
趙郡然看着羅啓煜,眼眸深邃,卻是未置一詞。
的确,太後雖然存有私心,毒害允兒除了保全大雍之外,還是爲了阻止趙郡然成爲皇後。但是這一切比起一個母親的苦心而言,都是可以諒解的。
羅啓煜有些遲疑,如果她把太後的罪行告知朝廷,便是辜負了太後的一片苦心。
可是如果自己選擇袒護太後,趙郡然勢必會被推向風口浪尖。她們之中,終究有一個人他是無法保全的。
思量良久,羅啓煜還是對太後道:“既然有罪,兒臣自然是不能姑息的。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何況母後犯的乃是蓄意殺人之罪。”
太後不可思議地看着羅啓煜,她數次張口,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自己的兒子居然要把自己交給宗人府,雖然他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可是好歹自己也撫養了他多年,她實在無法相信。
羅啓煜朝太後拱了拱手,滿心愧疚。
太後卻是冷冷一笑,說道:“你不必費心了,明日哀家便自己去宗人府告罪。不過,這個女人,哀家終究會将她拖下水的。”說完她便釀跄着離去。
雯女官趕緊追上去将太後扶住了。
趙郡然看着太後離開的背影,一言不發。
“母後那裏,我還會去竭力說服的。但是她的罪責,我希望你莫要參與爲好。”羅啓煜說着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跟着離去。
彼時海欣并沒有離開,眼見着太後和羅啓煜先後離開,海欣與海蘭再次走進正殿。
海欣對趙郡然道:“這件事鬧到如此地步,隻怕太後是不會收手的。到時候朝臣們都向着太後,隻怕貴妃娘娘這裏落了下風。”
趙郡然去隻是笑了笑,不以爲意道:“你們以爲陛下當真會将太後送到宗人府去嗎?他也不過隻是想要太後有所妥協罷了。既然事情已經鬧到如此地步,一切便都交給陛下去收拾吧。”
“萬一太後以死相逼,隻怕陛下也不能硬碰硬,必要的時候若是犧牲貴妃娘娘,豈不是……”海蘭心有餘悸,想要将心底的擔憂說出來,卻被海欣拿眼神制止了。
趙郡然并不在意,隻是冷笑道:“太後又豈會舍得死呢?她如今貴爲大雍第一人,享盡繁華和權利,是決計不可能舍得丢棄這一切的。”
幾人正說着話,一旁的段明瑞忽然開口道:“貴妃娘娘,允兒又昏過去了,瞧着怕是不大好。”
趙郡然快走幾步到了允兒身旁,見他一張臉比方才還要慘白幾分,趕忙探了探他的鼻息。見他呼吸還算平穩,趙郡然方才松了一口氣。
她雖然對允兒并沒有感情,甚至還有點厭惡這個孩子,但是出于醫者父母心,她并不希望這個孩子就這樣斷送在太後的手裏。
“本宮讓你寫下的方子你交給誰了?”趙郡然問道。
段明瑞道:“臣已經交給藥童去抓藥熬藥了,算算時間,也應當到了。”
趙郡然不禁皺了皺眉,回頭看向海欣道:“還需你去禦醫院看看,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話音剛落,趙郡然卻看到一名藥童打扮的人走了進來,那人手裏捧着一碗藥。
他朝趙郡然行了禮,卻聽段明瑞問道:“九兒呢?”
藥童道:“九兒方才突感不适,便命小的前來送藥了。”
趙郡然一雙鳳目往他臉上微微一掃,就見他有些惶恐地低下了頭。趙郡然冷冷開口道:“你且将這碗藥喝上一口。”
“貴妃娘娘,這藥是亂喝不得的呀。”藥童有些緊張地說道。
趙郡然卻是不以爲然道:“隻是一口,又有何妨?”
藥童道:“回禀娘娘,每一個人的身體狀況都有所不同,或寒、或燥、或濕。若是胡亂喝藥,是要誤傷了身子的。”
“本宮行醫多年,倒是還未聽說過一口湯藥便能夠将身子喝傷的。若非裏頭是毒藥,又何來如此猛的藥效呢?”趙郡然再次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藥童已然招架不住,不由地顫了顫身子。
趙郡然道:“你若是不敢喝,那麽本宮便來試試。”她說着就要将手伸過來。
藥童一驚,藥碗便脫了手。一碗黑乎乎的湯藥撒在了青玉方磚上,顯得那般觸目驚心。
“本宮今日不追究你,你趕緊滾!”趙郡然咬牙切齒,太後居然還敢在她宮裏動手。
藥童吓得連謝恩都忘了,亂滾帶爬地離開了。
段明瑞柔聲勸說道:“貴妃娘娘息怒,臣這就親自去熬藥。”
趙郡然輕輕搖了搖頭,歎息道:“這一來一去,怕是來不及了。”說完她又道,“本宮這便拟寫一份藥方,你速速去禦醫院将幹草藥取來。”
段明瑞已然明白過來趙郡然意欲何爲,他趕緊點了點頭,取過趙郡然寫下的藥方便快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