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依舊是一副十分惶恐的樣子,深怕因爲陳女官的逃離而受趙郡然重罰。他低垂着腦袋,結結巴巴地問道:“眼下……眼下不知陛下和貴妃娘娘有何吩咐。”
羅啓煜神色淡淡的,對他道:“你們便好生尋找吧,等有了消息再過來禀報也不遲。”說罷便帶着趙郡然回了武德宮。
那太監微微一愣,便趕緊離開了。
一直等到天黑,趙郡然和羅啓煜都不見有人來禀報。趙郡然眼下隻覺有些勞累,便倚在軟椅上小憩。
羅啓煜見她有些疲憊,便輕輕推了推她道:“郡然,你還是先到我寝宮裏去歇息一會兒吧。”
趙郡然微微睜開眼,搖了搖頭,笑道:“無妨的,左不過再過小半個時辰,海欣便要回來了。”
話音剛落,趙郡然果然瞧見李公公帶着海欣進了正殿。
羅啓煜見到海欣,忙朝李公公遞了個眼神。
李公公将殿門關上後,就聽羅啓煜問海欣道:“你們可曾瞧見那人是誰了?”
海欣有些愧疚地搖了搖頭道:“那人很是狡猾,這一路上都帶着鐵面具,海欣與趙統領都沒能認出他來。且此人輕功了得,帶着陳女官竟也能在我們眼皮子底下輕易逃脫了。”
聽到“逃脫”二字,羅啓煜不由面色一變,亟亟問道:“他已經察覺到你們了?”
“回禀陛下,應當說他已經見到海欣與趙統領了,卻不知我們守株待兔的計劃。”
趙郡然聽聞此人戴着面具,便朝羅啓煜看了一眼。
羅啓煜也朝趙郡然看了看,輕輕點了點頭道:“如此看來,這人應當是你我相熟之人。”
來救人之時連面巾都不敢戴,偏要戴着鐵面具,便是害怕被人認出來。若是相熟之人戴着面巾,勢必能夠通過眼睛和額頭判斷那人的長相。可如果戴着鐵面具,隻要他不開口,是誰也認不出來的。
趙郡然緩緩吐了一口氣,說道:“如今也算是快要柳暗花明了,郡然與陛下終于可以松一口氣了。”
海欣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二人,問道:“不知陛下與主子說的是何人?”
趙郡然道:“此人便是孫皇後的庶兄。”
海欣十分詫異地張了張嘴,有些難以置信地看了趙郡然一眼,說道:“素聞孫家人兄友弟恭,最是講究孝悌,又豈會有人害自己的妹妹呢?況且孫皇後已然執掌後宮,孫家貴極一時,故皇後的庶兄何必做傷及家族榮耀的事呢?”
趙郡然道:“縱然兄友弟恭,也難保不會有異心者。既然故皇後于後嗣無緣,這些異行者必定要早早地爲自己籌謀才好。庶子本就不受家族蔭蔽,自然是更要爲自己好好做一番打算的。”
海欣微微颔首,問趙郡然道:“主子可是已經确認便是此人無疑了?若是如此,海欣不妨早些出手,以絕後患。”
不等趙郡然開口,羅啓煜已然說道:“如今我們也不過是猜測,既然已經鎖定了人選,接下來的事也就不難了。”說罷他又對趙郡然道,“看來,海欣與興達的婚事,是要早早地舉行才好了。”
趙郡然淺淺一笑,說道:“兜兜轉轉,陛下最終還不是要随了郡然的意?”
聽到羅啓煜和趙郡然要趕在趙興達離京之前替他們完婚,海欣喜不自勝,趕緊跪地叩謝隆恩。
“眼下興達出征已是迫在眉睫,若要及早完婚,最好這兩日便開始着手準備起來。下月初三便是吉日,如果能夠趕在初三完婚,興達與海欣倒也還能有短暫的小聚。”趙郡然說道。
這一次,羅啓煜倒是并沒有反對,畢竟趙興達下月中便要離京了。他看向趙郡然,柔聲道:“縱然要早早地完婚,一應事宜也無需你來操心,我會讓馮女官辦妥一切的。”
既然羅啓煜已經讓步,趙郡然自然也不好太過執拗。她含笑點了點頭,對海欣道:“你若有什麽短缺的,隻管告知馮女官,她會替你辦妥的。”
下月初三,不過還有短短的七天罷了。雖說趙郡然并不曾爲海欣的婚事操勞太多,但往後她們畢竟是一家人了,趙郡然作爲姑子,又是海欣的主子,爲她親自置辦一些嫁妝也是無可厚非的。
這****讓海欣和海蘭将自己庫房裏所有的珠寶首飾都點算了一遍,她挑選出了一匣子珠寶,交給海欣道:“這些便作爲你的嫁妝,将來帶去趙府。”
海欣滿是動容地看着趙郡然,抿了抿唇道:“主子凡事爲海欣和海蘭着想,已然教我們十分感動。若是再爲我們費心這些,我們當真是要無地自容了。”
趙郡然卻是不以爲意地笑了笑,柔聲道:“你們本是丞相之女,隻因無法相認,才不得不在我身邊委屈。我爲你們做這些,也是無可厚非的。”
海欣心知趙郡然的脾性,她一旦信任一個人,便會推心置腹地對待那人,絕不會存有半絲懷疑。趙郡然對她們姐妹二人全心全意,她如果再說什麽推诿的話,倒顯得生分了。
于是海欣便将匣子收起來,朝趙郡然深深一福,算是謝恩。
海蘭有些不舍地看了海欣一眼,說道:“姐姐出嫁,我十分高興,隻是想到往後姐姐入宮的機會少了,心裏難免有些失落。”
海欣與趙郡然互看了一眼,随後海欣對海蘭道:“等到趙副将出征之後,我便會回永壽宮陪着你和主子的。”
三人正說着話,趙郡然就瞧見一名宮女領着雯女官走了進來。
雯女官面上含笑,朝趙郡然福了福,說道:“太後娘娘召見貴妃娘娘。”說罷又朝海欣俨然一笑,道,“恭喜唐女官了。”
海欣隻是出于禮貌,朝她回了一笑,之後便有些擔憂地看向了趙郡然。
趙郡然心知太後召見自己,定是假意商讨冊立新皇後一事。她有意讓太後就等,便對雯女官道:“本宮去換一身衣裳便随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