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趙郡然的話,邵敏茹徒然變色,慌忙低頭道:“貴妃娘娘的話,敏茹聽不懂。”
“聽不懂?那别别人指使你做這一切的時候,你又是如何聽懂的呢?”趙郡然冷笑了一聲。
如果趙郡然眼下有證據,必定早就命人将自己送到羅啓煜面前判刑了,又怎麽會到這裏來浪費口舌呢。想到此,邵敏茹也就壯了幾分膽子。她執意否認道:“敏茹當真不清楚貴妃娘娘的話。”
趙郡然擡起頭輕輕撥了撥指甲上的蔻丹,曼聲道:“上一次,本宮可是答應你三日之後将你兒子帶來見你的。可奈何他身子弱,又是被養在太後宮裏的,本宮便也就此作罷。原本本宮想着你若肯配合,本宮倒也不介意費心爲他調理一番,既然如此,本宮也就不想再浪費時間了。”
邵敏茹将信将疑地看了趙郡然一眼,遲疑着開口道:“這件事,敏茹當真不清楚。不過敏茹原先在春香樓的時候認識不少顯貴,如果娘娘肯給敏茹一個機會出宅子,敏茹或許能夠打聽到什麽也未可知。畢竟後宮之事容易牽扯到前朝,說不準事情與朝堂上的人有關。”
趙郡然眉目一動,看了邵敏茹一眼,說道:“放你出宅子?”
邵敏茹點了點頭:“貴妃娘娘若不放心,可以派人跟着敏茹。敏茹打聽到事情後,一定第一時間禀報娘娘。”
“如果打聽不到呢?”趙郡然慢條斯理地問道。
邵敏茹再次遲疑了一瞬,而後道:“敏茹并非混迹在官場裏,打聽不到也是在所難免的。屆時倘若當真無音訊,敏茹任憑娘娘處置便是。”
趙郡然笑了笑,滿是不屑道:“任憑本宮處置?你早晚是要死的,本宮對你的性命暫且無甚興趣。如果你打聽不到,就拿你孩子的性命來交換,如何?”
邵敏茹不由身子一抖,趕緊跪倒在趙郡然面前,扯着她的裙擺道:“貴妃娘娘開恩啊,敏茹發誓,一定爲貴妃娘娘打聽清楚了,保證一樣都不差。”
趙郡然緩緩點了點頭,對邵敏茹道:“本宮暫且信你一次,半個月之内你若不能打聽清楚了,本宮便不會對允兒客氣了。”說着便起身離去。
邵敏茹依舊心生惶恐,她看着趙郡然離去的背影,整個人癱軟在地上,額頭上布滿了汗珠子。她拿袖子擦了擦汗珠子,吃力地站起身朝趙郡然的背影欠了欠身。
趙郡然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宅子,回到馬車裏的時候,海欣有些不解地問道:“主子何故騙邵敏茹允兒還在太後宮中。若是讓她知曉允兒已在永壽宮,豈不是更可以牽制她?”
“她必定會向陳女官求證此事,到時候我與陳女官各執一詞,你認爲邵敏茹還會百分百相信她嗎?”趙郡然微微一笑,像是勝券在握的樣子。
海欣聽到“陳女官”這三個字,不由詫異:“莫非陳女官與邵敏茹早些時候就勾結在一起加害孫皇後了?”
趙郡然輕輕颔首道:“也算不得勾結,邵敏茹怕也是爲了保護自己的兒子,迫于無奈罷了。”
“海欣很是疑惑,論說陳女官是孫皇後從娘家帶進來的陪嫁,也是自小跟在她身邊的,當真會這般輕而易舉地背叛孫皇後?”
趙郡然反問:“衛兒不也是如此?”
海欣一時語塞。
趙郡然感慨道:“這背後怕是要牽扯上不少人了,屆時朝廷裏免不了又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海欣聽到趙郡然将此事說得如此嚴重,不由面色一變。
趙郡然扭頭看了她一眼,說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事情如何演變,我也無從預料。所以在此之前,我打算将你和興達的婚事先辦了。”
“如果當真有何風雨變故,海欣願意陪主子一同走下去。至于海欣的婚事,等一切塵埃落定再議也不遲。”
趙郡然滿是欣慰地笑了笑,靠在車壁上不再言語。
回到宮中之時,陳女官和允兒尚未回來。這會兒海蘭正陪着羅景宸在識字,兩人低着頭,羅景宸跟着海蘭咿咿呀呀地念着,奶聲奶氣的樣子實在惹人喜愛。
趙郡然含笑進了正殿,對羅景宸道:“景兒可學會了自己的名字?”
羅景宸笑嘻嘻地看着趙郡然,用力點頭道:“恩,孩兒已經學會了自己的名字,還學會了母妃的名字。”
趙郡然十分欣慰地笑了笑,對海蘭道:“他也玩累了,你将他帶去武德宮歇息吧。”
羅景宸鬧了一番别扭,但還是跟着海蘭走了。
趙郡然接過海欣遞來的溫水喝了一口,就瞧見陳女官領着允兒走了進來。
允兒像是哭過一般,一雙眼睛紅彤彤的,隐約還閃爍着淚光。他走到趙郡然身旁,朝她畢恭畢敬地行了禮,說道:“感謝貴妃娘娘。”
“你可曾拜祭過你的母親了?”趙郡然問道。
允兒抿着唇點了點頭,像是強忍着淚意一般。
趙郡然颔首道:“既然如此,你就早些回偏殿去吧,路上舟車勞頓,自當好好歇息一會兒。”
允兒十分乖巧地點了點頭,依言退了出去。
趙郡然看着陳女官,悠悠地開口道:“你就沒有話要對本宮說?”
陳女官身子一顫,遲疑着開口道:“臣女不知貴妃娘娘的意思。”
“若是不知何意思,你便在這裏跪着,一直跪倒明白了再起來說給本宮聽。”趙郡然說罷便舉步回了裏間。
陳女官咬了咬牙,緩緩跪了下來,死死地盯着趙郡然的背影。
海欣跟随趙郡然走了幾步,忽然回頭朝陳女官看了一眼。陳女官不妨海欣會突然回頭,看到海欣那雙帶着殺機的眼睛,不由有些惶恐地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