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郡然隻是淡淡地瞥了賢妃一眼,朝太後行了禮,并未多言。
太後倒也不再多花時間在趙郡然身上,隻是提點着賢妃準備一應事宜。
趙郡然環視了一圈,隻見海欣正與陳女官在安排人換炭盆。她走到海欣身旁,語氣平淡道:“可是你将賢妃喚來的?”
海欣聽到趙郡然的聲音,趕緊起身朝她行禮,點了點頭道:“回主子,的确是海欣的主意。海欣自作主張,還望主子見諒。”
趙郡然隻是輕輕搖了搖頭,便在一旁坐了下來。
此時賢妃正與太後坐在一處,兩人或許是忙累了,正靠在軟椅上歇息。賢妃見趙郡然正坐在一旁,不由上前一步,對趙郡然道:“既然德妃姐姐怕累,不如就回永壽宮去吧,這裏交給妹妹就是了。”
“妹妹操心多時,本宮這個做姐姐的又豈能看着你勞心勞力,卻袖手旁觀呢。妹妹先去歇息一會兒,剩下的事交給交給本宮就是了。”趙郡然似笑非笑地看了賢妃一眼,緩緩開口道。
賢妃倒也不曾推诿,依言在太後身邊重新坐了下來。
陳女官趕緊命宮女給賢妃和太後換了熱茶,又給趙郡然沏了一杯濃濃的紅茶。
趙郡然端起茶盞聞了聞,不由皺眉道:“本宮隻需清水,将這杯濃茶撤下去吧。”
“德妃娘娘今晚還要熬夜,若是沒有紅茶提神,怕是要熬不住的。”陳女官上前一步,福身說道。
趙郡然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本宮在孕期,不得飲濃茶,你還是拿下去換一杯清水上來吧。”
陳女官輕輕撇了撇嘴,倒也沒有多言,接過茶盞就準備退下去,卻聽太後道:“非常時期,喝一杯也是無妨的。”
陳女官趕緊停下步子,又将茶盞放了下來。
趙郡然神色冷峻地瞥了瞥陳女官,淡淡道:“既然是太後發話,便也就罷了。”
話音剛落,靈堂外便響起了羅啓煜的聲音:“母後,既然賢妃在此,您與郡然便去歇息吧。故皇後孝順,又是與郡然姐妹情深,隻是不會忍心瞧見母後與郡然在此勞累的。”
太後知道羅啓煜此番話是爲了趙郡然,因此臉上并沒有太多的動容。隻是微微點了點頭道:“故皇後的孝心,哀家自是清楚。但如今死者爲大,哀家自是要陪一陪故皇後才好。”
羅啓煜眼見着趙郡然滿是疲憊,若是硬撐一夜怕是受不住的。既然太後如此,他便也就不再繞彎子,所幸将趙郡然從位置上扶起來,對賢妃道:“今日你便在這裏好生操持。”說着便将趙郡然帶走了。
賢妃敢怒不敢言,隻得朝着羅啓煜的背影福了福。
太後瞧着二人離去,不由咬了咬牙道:“這德妃恃寵而驕,就連故皇後的喪禮都可推脫給旁人,真是越來越目中無人了。”
陳女官低頭眨了眨眼,對太後道:“德妃娘娘倒也着實辛苦,這廂要照料太子,如今又正值孕期。原本若能爲故皇後盡心調理,故皇後倒也能多熬些時日。”
“怎麽?德妃爲故皇後調理之時不曾盡心嗎?”太後聞言不禁變色,她可是記得趙郡然爲了能夠爲孫妙烨好生調理,特地讓羅啓煜将禦醫們都打發走的。
陳女官有些遲疑地搖了搖頭道:“德妃娘娘倒也不是不盡心,隻是終究有些照應不過來罷了。”
不等太後說話,賢妃已然說道:“既然德妃姐姐照應不過來,又何必将料理故皇後鳳體一事攬下來呢,着實白白耽誤了時間。”
這頭賢妃等人正在爲孫妙烨抱不平,那頭趙郡然已然回了永壽宮。
羅啓煜也陪着趙郡然回了永壽宮,他扶趙郡然在軟椅上坐下來,說道:“後日故皇後發喪,你也不必前去。你與故皇後情同姐妹,也不過徒增傷感罷了。”
趙郡然輕輕點了點頭,說道:“這些日子我總是心神不甯,也不知是否因爲故皇後仙逝,心裏總是悶悶的,一直打不起精神。”
羅啓煜聽聞趙郡然如是說,不由道:“既然如此,朕這便将禦醫們都請過來瞧瞧。”
趙郡然正要推辭,卻聽外頭響起了李公公的聲音:“陛下,孫閣老帶着一群老臣候在武德宮内,說是要面見您。”
“天色已晚,有什麽事都等到明日早朝再說!”羅啓煜滿面怒色,揮手就要将李公公打發出去。
李公公有些爲難地看了趙郡然一眼,說道:“陛下,是十萬火急的事,隻怕今日陛下若是不肯面見他們,他們便要一直候在武德宮裏了。”
羅啓煜淡淡地回頭看了李公公一眼,道:“他們想要留在宮裏,由着他們便是。”說罷就吩咐海欣關上了殿門。
趙郡然眼見着李公公方才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晦澀,猜想着這些人着急面見羅啓煜,必定是爲了自己。爲她而來,自然不是好事了。既然他們要留着,那就讓他們留到明日早上便是了。
孫閣老與一幹老臣們還真是有耐心,這一等就等到了天明。一群人在武德宮内靠着椅子睡了兩三個時辰,便已是天亮了。
羅啓煜進武德宮的時候,見衆人正在整理官服官帽,不由揚了揚嘴角道:“諸位愛卿昨晚睡得可好?”
孫閣老瞥了瞥嘴,顯然是對羅啓煜有些不滿。他抱拳對羅啓煜道:“陛下,故皇後屍骨未寒,陛下便在德妃處就寝,隻怕是于理不合啊。”
“在德妃處就寝?”羅啓煜像是有些聽不明白孫閣老的話,不禁挑了挑眉,十分疑惑。
孫閣老并沒有瞧出羅啓煜的疑惑,繼續道:“縱然德妃如今有孕在身,陛下對她多些照拂也是應當,可如今孫皇後的棺椁還在靈堂裏,陛下也當有所收斂才是。”
對于孫閣老管起了自己的私事,羅啓煜倒是沒有半點惱怒,他隻是笑了笑,淡淡道:“朕昨日就在禦書房内,何來在德妃處就寝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