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妙烨趕緊接過陳女官遞來的繡帕捂住了鼻子。
趙郡然替孫妙烨把了脈,随後朝羅啓煜輕輕搖了搖頭。
“德妃有什麽話,直說便是。到了今日此番情狀,本宮也已經沒有什麽可以畏懼的了。”孫妙烨端坐着,盡量保留住皇後的雍容,不想讓衆人瞧見自己的狼狽模樣。
趙郡然輕輕點了點頭,有些艱難地開口道:“郡然學藝不精,還望皇後娘娘恕罪。”
今日是羅景宸的受封之禮,文武百官都在場,他們聽到趙郡然的話,不由嘩然。整個朝陽殿驟然間像是一個鬧哄哄的菜市場,
羅啓煜勃然變色,怒聲呵斥道:“皇後已然鳳體不适,你們如此鬧哄哄的,豈不愈發擾亂皇後的心神。”說着他便朝陳女官擺了擺手道,“先将皇後扶到内間去。”
趙郡然也跟着孫皇後進了内間,餘下羅啓煜對付着一群聒噪的老臣們。
“陛下,皇後娘娘的鳳體受損,很是蹊跷啊。”有一名文官起身朝羅啓煜拱了拱手說道。
羅啓煜微微挑眉,問道:“哦,何來蹊跷一說?”
文官接着道:“回禀陛下,皇後娘娘正值青春年華,入宮之時都是經由禦醫檢驗過鳳體的,且在閨中之時也不曾有人聽聞過皇後娘娘的鳳體有所異常。何故進宮短短才四年,就到了如此嚴重的地步呢?”
羅啓煜自然清楚他的畫外音,卻是隻做不知。他挑了挑眉,問道:“那麽依你之見,這裏頭有什麽緣故呢?”
“後宮争權争寵自古有之,想來皇後娘娘的病情便是因爲有些人争寵所爲。母憑子貴,德妃已然誕下了皇子,心中自然不服。她若是能夠迫害了皇後娘娘,那麽後位她便是唾手可得了。”
聽到這裏,羅啓煜已然雷霆大怒,他用力地拍了拍席案,厲聲道:“混賬!無憑無據,你也膽敢無亂猜測!”
此時沈将軍忽然起身道:“陛下,臣有證據。”
話音剛落,所有的人都看向了沈将軍,或好奇或期待,一個個都像是等着看好戲的樣子。
趙郡然一個小小的山野女子,何以嚣張,又如何敢觊觎皇後之位。他們之中自是有族人在朝中爲嫔爲妃,若是誰能夠登上皇後的寶座,便也就可以照應全族了。
所有人都盼着将趙郡然鏟除了,然而卻是有心無膽。一則他們是怕激怒了羅啓煜,畢竟羅啓煜對于趙郡然的寵愛,可以說已經到了專寵的地步。二則是忌憚趙郡然,這個女人手段毒辣,常常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鏟除異己。
現在有了沈将軍口中的“證據”,衆人自然是滿心歡喜的。
羅啓煜瞥了沈将軍一眼,說道:“你有何證據?”
沈将軍朝羅啓煜再次拱手道:“回禀陛下,在臣拿出證據之前,希望陛下能夠當着文武百官的面答應臣一件事。”
“你先說來聽聽。”羅啓煜喝了一口酒,神色淡淡的,未置可否。
沈将軍道:“如果臣送上的證據是真的,還望陛下能夠履行當年與先皇的約定,将德妃賜死。”
羅啓煜聞言不禁動了動眼皮子,眸子裏閃過一絲怒意。他繼續喝了一口酒,而後便将手中的銀杯狠狠捏成了扭曲狀。
沈将軍卻是面不改色,大有逼迫之勢:“陛下乃一國之君,倘若德妃當真幹政,且做出對皇後娘娘不利的事來,陛下應當給天下人一個交代才是。”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跟着點頭稱“是”,附和聲此起彼伏,愈發令羅啓煜怒火中燒。
然而此時他必須克制住自己的情緒,畢竟一旦爲了這件事而沖朝臣們發火,朝臣們便愈發恣意诟病趙郡然了。他平了平怒意,對沈将軍道:“你先将你所謂的證據拿出來。”
沈将軍點了點頭,拍了三下掌。
未多時就有一名身穿囚衣,被鐵鏈禁锢着的男子由兩名侍衛帶了進來。那兩名侍衛似乎對這名囚犯很是客氣,每走幾步都會等一等他的步伐。
羅啓煜見到改名男子被帶進來的時候,臉色變得異常的難看。他深深地剜了沈将軍一眼,問道:“沈将軍這是何意?”
沈将軍道:“陛下在江南出了這麽大的事,豈可瞞着朝臣們。二皇子意圖謀朝篡位,雖是死罪,卻也該告知天下之後再做處置才是。可陛下卻是聽從了妖妃的讒言,對他動了私刑。”
大家聽到沈将軍的話不由詫異,眼前這個滿身血污、狼狽不堪的人竟然是羅啓煥?
孫閣老不禁問道:“早些年的時候天牢一場大火,二皇子不是已經葬送在火場之中了嗎?”
沈将軍冷笑了一聲,說道:“孫閣老談起那場大火,倒是讓我又忍不住想起那妖妃啊。”
羅啓煜壓制着心中的怒氣,神色冰冷地看着沈将軍。
一名老臣問道:“莫非那場大火有蹊跷?”
“大火是否有蹊跷我并不清楚,但是妖妃有意要讓二皇子死是肯定的。二皇子今次意圖謀朝篡位,其實也是妖妃逼迫使然。”沈将軍說道。
“夠了!你膽敢再信口雌黃,朕定不饒你!”羅啓煜已然有些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然而沈将軍依舊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他對羅啓煜道:“陛下還未瞧見證據,又如何斷定臣信口雌黃。”說罷他便朝羅啓煥的方向擺了擺手。
很快那兩名押着羅啓煥上殿的人就将他的衣衫撕開了,他身上的衣服被撕開的那一刹那,朝臣們都不由吸了一口涼氣。
孫閣老看着眼前那個面目全非,身上無一塊好肉的羅啓煥,不禁顫巍巍地指着他道:“這……這手段未免也太殘忍了。”孫閣老見到此等情狀,幾乎要暈厥過去。
羅啓煥的身上全是斑斑駁駁的血痕,身上一處又一處的凹陷,顯然是被生生地剜去了皮肉,如此狠辣的刑罰,實在教朝臣們看得心驚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