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妙烨喘息着對趙郡然道:“我聽陛下說先前的土三七與甯嫔有關?”
趙郡然微微颔首道:“目前也隻是猜測,不過應當八九不離十。”
孫妙烨不由有些激動道:“甯嫔在哪裏,我要好好審問她才是。”
“甯嫔尚在天牢裏,這件事孫姐姐就交給郡然來處置吧。孫姐姐如今身子弱,應當多靜養才好。”趙郡然一面說着,一面替孫妙烨仔仔細細地檢查了舌苔以及眼睑,卻是不自覺地歎了一口氣。
孫妙烨苦笑了一聲道:“靜養又有何用呢?我一個将死之人,除了等死,卻是一點法子也沒有。妹妹與其爲我操心,倒不如好好歇息,甯嫔的事就由我來處置。”
趙郡然苦口婆心道:“孫姐姐的病未必不能夠醫治,禦醫們怕擔責任,自然是不敢将話說得太滿的。郡然在這裏向孫姐姐保證,隻要孫姐姐肯聽從郡然的,用不了三兩年還是能夠康健的。”
孫妙烨搖了搖頭,繼續苦笑道:“妹妹也不必安慰我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曉。我已然到了此等面目,哪裏還有本事熬上兩三年的。與其這般拖着,我倒是甯願早早地去了,免受痛苦。”
趙郡然離開京師之前,孫妙烨分明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何故短短的幾日,她的病情會如此嚴重呢?趙郡然有些不解地看了陳女官一眼,問道:“皇後娘娘近來可有吃過什麽東西?”
陳女官有些顧慮地看了孫妙烨一眼,張了張嘴卻是并沒有作答。
趙郡然将目光轉向孫妙烨,說道:“孫姐姐若不肯配合,郡然又當如何救您?即便孫姐姐不想再受苦,但是就不想想孫夫人與您天人永隔後的痛苦嗎?隻要還有一線生機,孫姐姐也應當試一試才對。”
孫妙烨聽到自己的娘親,眸中不禁顯露出些許悲傷之色來。她微微閉了閉眼,而後對陳女官道:“去将東西取來吧。”
未多時陳女官便捧着一隻匣子走到了趙郡然身旁,她将匣子當着趙郡然的面打開,從裏面取出了半支靈芝,說道:“皇後娘娘近些日子便是吃了它。”
趙郡然拿起靈芝看了看,隻見那靈芝肥碩無比,肉質厚如戒尺,通體血紅之色。她将靈芝放在鼻下輕輕聞了聞,問道:“這是哪裏來的?”
孫妙烨見她輕輕皺了皺眉,不由問道:“莫非這靈芝有什麽問題?”
趙郡然并未作答,而是問道:“孫姐姐的靈芝是從何得來的,又是爲何要吃它?”
不等孫妙烨開口,陳女官已經答道:“這是孫夫人爲皇後娘娘尋來的,說是太歲,吃了有延年益壽的功效。”
“太歲?”趙郡然聽了不禁微微扯了扯嘴角,像是一副完全難以置信的樣子。
孫妙烨再次迫不及待地問道:“這靈芝有什麽問題嗎?”
趙郡然道:“靈芝倒也算是上好的,但絕非太歲。孫姐姐服了它之後,可還曾吃段禦醫開的藥?”
孫妙烨搖頭道:“我聽母親說,吃了太歲若是再吃别的湯藥,隻怕反倒不好,因此從你們離宮的第二日,我便停了湯藥。至于這靈芝,禦醫院的禦醫們倒是瞧過的,都說的的确确是太歲。”
“也不過長得像太歲罷了,其實它不過是十分普通的靈芝,隻因肉質過厚,禦醫們才會有所誤認的。郡然是有幸見過太歲,也曾吃過一些,所以太歲的氣味如何,至今還記得。”
孫妙烨聽了趙郡然的話,不禁滿是訝異地張了張嘴。
趙郡然微微歎息了一聲,對孫妙烨道:“孫姐姐當時的身體本就沒有完全康複,需要湯藥鞏固些時日,卻偏偏斷了湯藥,從而導緻了病情反複。禦醫們未曾考慮到這一點,用的藥力過猛,反倒使孫姐姐的身體再次透支了。”
海欣似是忽然想到了什麽,不由看了趙郡然一眼
趙郡然道:“你有什麽話但說無妨。”
海欣這才點了點頭,問孫妙烨道:“不知孫夫人是從何得來這支靈芝的。”
孫妙烨想了想,說道:“是從一名藥商手裏得來的,本宮的母親親眼見過此人,應當是不會有問題的。”
聽到海欣的問話,趙郡然卻是不自覺地擰起了秀眉。她似乎也想到了什麽,卻隻是輕輕瞥了海欣一眼,示意她别再多言。
趙郡然替孫妙烨開過藥方之後,便起身告辭了。
走到翊坤宮外,海欣忍不住問道:“主子,皇後娘娘的鳳體當真還能夠康複?海欣今日瞧着,她的面色倒是有油盡燈枯之相了。”
趙郡然朝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說道:“此事一旦宣揚出去,隻怕朝中和後宮都會大亂。皇後的身子雖已然如此,但如今我們還是要替盡力守住消息才好。”
“主子是怕有人趁虛而入,搶奪皇後之位?倘若孫皇後真走了,主子憑借誕下大皇子,登上皇後之位也是無可厚非的,又有何人敢觊觎?”海欣面色嚴肅,很顯然認爲趙郡然做皇後是當之無愧的。
趙郡然卻隻是淡淡一笑,說道:“誕下大皇子又如何,終究沒有一個父親可以依靠,朝臣們便是不會将我放在眼裏的。我倒也不曾想過要做皇後,如今我隻想盡可能拖延時間,找出合适的繼位人選來。”
兩人正說着話,就看見永壽宮裏的宮女正朝這裏快步走來,那宮女瞧見趙郡然,忙行禮道:“主子,甯嫔被陛下的人帶進永壽宮了。”
趙郡然聞言便快步往永壽宮走去,她才剛走進宮門,就看到甯嫔被人五花大綁着按在正殿外。趙郡然往正殿内看了看,卻見羅啓煜并沒有在裏面,隻有李公公正恭恭敬敬地站在正殿中央。
“就讓她在這裏先跪着吧,主子先進去歇息片刻。”海欣對趙郡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