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碩依舊冷笑着看他,說道:“你自作聰明,以爲陛下即便将整個江南都布置了,也絕不會在湖邊設下埋伏。畢竟這裏是你劫持德妃娘娘的地方,常人的思維都會認爲你在此處的設防十分的嚴瑾,又如何敢來再冒險呢。二皇子,我說得對嗎?”
羅啓煥隻是依舊死死地等着陳碩,并不言語。
陳碩繼續說道:“可偏偏陛下對你十分的了解,所以他便反其道而行,早早地在這裏設下了埋伏。至于這些人是如何秘密進入這裏的,還要全靠你的疏忽了。對于進入城門的人,無論商販還是走卒,你一定都會嚴加防範。但是你絕對不會料想到,陛下的救兵竟是一群女子。”
聽到這句話,羅啓煥不禁看了看那些從水中鑽出來的人,她們雖然蒙着綠布頭巾,身穿青衣,但的的确确看得出來,都是清一色的娘子軍。
沒錯,他确實是疏忽了。他隻當羅啓煜派來的人必定是京師最頂尖的暗衛,因此對于入城之人,他都派人跟蹤了。可是他那裏料想得到,羅啓煜居然養了一批女暗衛。
輸了,這一次他才算是徹底的輸了。他原以爲自己籌謀多年,終于能夠于羅啓煜抗衡,沒想到羅啓煜隻需一朝四兩撥千斤,便可以讓自己徹底的功敗垂成。
想到這裏,他隻覺得郁氣上湧,一口鮮血忽地從他的口裏噴了出來。
陳碩趕緊退開一步,快步走到趙郡然身旁,朝她拱手道:“微臣救駕來遲,還望德妃娘娘恕罪。”
趙郡然微微一笑,搖了搖頭道:“陳先生出現得如此及時,何罪之有。”她一面說着,一面接過海欣遞上的繡帕擦拭了嘴角。
羅啓煥看到趙郡然被海欣扶了起來,整個人都驚呆了。
“自從被你擄走之後,本宮便發誓要讓你死在本宮的手裏,且要你生不如死。既然本宮還沒有做到,又如何會讓自己輕易死去呢?”趙郡然清冷的眸子裏盡是殺意。
他冷笑了一聲,忍住痛意,對趙郡然道:“一個被我擄走的妃子,羅啓煜又豈會再要。他既然先一步回了京師,便說明根本就沒有打算再讓你回宮。你就算活着又如何,終究不過是個棄婦罷了。”
“棄婦?”一道淩厲的聲音從羅啓煥的背後忽然響起。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轉過頭去,隻看到一名穿着赤袍的男子緩緩向這裏走來。男子的面容滿是冷峻,嘴角帶着一抹如獲勝利的笑意。
羅啓煥聽到這道熟悉的聲音,猶如被雷電擊中了身子,不由顫了顫。因他脖子受了傷,此時根本無法轉頭。但是不用看他也知曉,是羅啓煜來了。
“沒想到你居然還在京師。”羅啓煥挑了挑嘴角,一臉不屑地看着他。
羅啓煜居高臨下地看着羅啓煥,像是在看一隻瀕臨死亡的土狗。他朝羅啓煥搖了搖頭,說道:“早知有今日這般折騰,當日朕便應該聽德妃的話,直接将你千刀萬剮。”
“聽她的話?你堂堂一國之君,竟要聽一個女人的話?”羅啓煥忍不住笑起來,那笑聲也是異常的誇張。
羅啓煜冷冷哼了一聲,說道:“這裏所有的人都是我的親信,你根本無需費心挑撥。”說罷他便朝趙興達揚了揚手。
趙興達走到羅啓煥身邊,将他整個人拎起來,拖行着離開了。
暗衛們将餘下的人也都盡數帶走了。
羅啓煜迫不及待地走到趙郡然身旁,柔聲問道:“你可安好?”
趙郡然含笑點了點頭道:“陛下放心,郡然安然無恙。”
海蘭卻是一臉惶恐地看着趙郡然,問道:“德妃娘娘當真服毒了?”
“我豈會這般傻呢?我方才吞下的不過是珍珠粉末,我先前在口中藏了一些蔻丹,便是爲了将戲演得更真一些。”
羅啓煜有些不耐煩地看了海蘭一眼,海蘭尚未明白羅啓煜的神色,海欣早已經明白過來。她輕輕扯了扯海蘭的袖子,說道:“這裏血腥氣太重,我們到遠處去。”
陳碩和趙興達自然也識趣地離開了。
待所有人都走後,羅啓煜一把将趙郡然擁進了懷裏,他疊聲道着:“是我沒用,讓你受苦了。”
趙郡然輕輕搖頭,柔聲道:“陛下也是顧全郡然的安危,才遲遲不敢動手的。否則憑借陛下的兵力,他當真以爲自己能夠與陛下抗衡嗎?陛下不必自責,此招四兩撥千斤,郡然已然深感佩服。”
“這些日子,他可有欺辱你?若是他敢動你一根手指頭,我定然将他千刀萬剮。”羅啓煜咬牙道。
趙郡然聽到這句話,很是欣慰。她輕輕一笑,說道:“陛下放心,羅啓煥對郡然并沒有興趣。”
對于此話,羅啓煜顯然是不信的。剛才趙郡然吞下“藥粉”的時候,羅啓煥那種緊張的神色他早已經看在眼中。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了,隻要趙郡然安然無恙,他便已經十分滿足了。
他替趙郡然攏了攏大氅,說道:“時候不早了,我們早些啓程回京吧。”
趙郡然滿是詫異道:“這時候回京?”
羅啓煜輕輕點頭,說道:“宮裏出了事,我們必須及早回京。”說罷他便摟着她往遠處的一輛馬車走去。
“宮裏出了什麽事?”坐上馬車後,趙郡然忍不住問道。
羅啓煜并未作答,隻是讓她靠在自己的肩頭,安靜地睡一覺。
靠着羅啓煜的肩膀,趙郡然倒是的确睡得十分安穩,這一覺醒來的時候,他們已經行了一半的路程。
羅啓煜爲怕趙郡然勞累,便選了一家驿站先行住下來。他派了一些護衛将羅啓煥等人看守住,便帶着趙郡然進驿站了。
“我們隻在這裏歇息三四個時辰便要離開的,你不必趕走其他的客人。”進門前,羅啓煜對趙興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