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啓煜抱着羅景宸緩緩将身子挪到了那女子身旁,他輕輕推了推她,喚道:“海欣——”
海欣昏昏沉沉地睜開了眼,瞧着眼前的人,一時間竟是沒有認出來。她下意識取過身旁的劍,正要朝羅啓煜刺去,卻被羅啓煜緊緊拽住了手臂。
因海欣負傷,手上幾乎使不上力,加上被羅啓煜拽住了手臂,手裏的劍很快便已拿捏不穩。随着“铿”一聲,劍落地之時,海欣也像是随之清醒了過來。她看到自己面前的人是羅啓煜時,趕緊道:“求陛下去救主子,快去救救主子!”
羅啓煜隻當自己的人早已經将趙郡然救走了,當他聽到海欣的話時,不由大感詫異:“你說什麽?德妃沒有被人救走?”
當時他們四人正在湖上坐船,趕巧遇到了風浪。羅啓煜和羅景宸因爲船隻劇烈晃動而落水,很快就被他安排的暗衛救走了。而海欣和何子瀾當時還在船上,兩人緊緊拉着趙郡然,等候着其餘暗衛前來救援。他因爲當時在冷水了泡了一陣子,寒徹入骨,一時間失去了知覺。他原以爲趙郡然一定已經被暗衛們救起,可如今看到海欣受傷,他頓時意識到事情并沒有那麽簡單。
“這期間究竟出了什麽事?”羅啓煜問道。
海欣道:“其實當時并非湖面突然起風,是有人在船隻下面搗鬼。陛下和皇子被暗衛救走後,那些人便将其餘前來救主子的暗衛們都殺光了。當時海欣被人下了藥,爲主子抵抗了一陣後,因爲完全使不上力,便被人推到了湖中。”
海欣歇了一口氣,緊接着道:“之後海欣醒來的時候,已經被湖水沖到了岸上,主子和船隻都已經不知去向。海欣隻得順着岸上的水迹去尋,沒想到卻是找到了陛下和皇子。”
羅啓煜聽到這裏,已經是面色慘白。他緊緊握了握拳,朝海欣呵斥道:“既然如此,還不快些帶人去找?”
湖中有埋伏,究竟會是什麽人呢?如果是這裏的賊匪,趙郡然一旦落入他們手中後果實在不堪設想。羅啓煜心中打顫,爲怕羅景宸惶恐,面上還是十分的鎮定。他對海欣道:“朕先帶皇子找地方去換一身幹衣裳,你喚出一批暗衛來跟随你去。”
海欣點了點頭,跟随羅啓煜走出了山洞。然而當他們見到洞外的景象時,兩人都驚呆了。
洞外很七豎八地倒着不少屍體,那些屍體都是被一刀割破喉嚨的。他的暗衛們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即便是蒙上眼睛以一敵十,也是能夠有必勝的把握的。
到底是何人有如此本是,竟然能夠在一朝之内就将他的暗衛們都殺死了?看樣子埋伏在湖中的人應當不是匪賊。
帶着滿腹狐疑,羅啓煜緊抱着羅景宸一路往前,此時他和海欣都是帶着十二分的警覺,深怕有人埋伏在這裏。
就在這時候,東面忽然傳來了一陣利器從風裏劃過的聲音。海欣下意識拔出劍,循着風聲劈了過去。兩人隻聽到“叮”的一聲,一枚飛镖被海欣打落在了地上。
海欣從袖口扯下一塊布,彎腰将飛镖包裹着拾起,隻見那飛镖的夾層裏居然有一張薄薄的紙片。她趕緊取出了紙片,看了一眼上面的字,頓時面如土色。
羅啓煜見到她的神色,忙從她手裏取過了那片紙。上面用血寫着幾個字:江山換美人
那觸目驚心的紅色,那五個帶着威脅的紅字仿佛一把利刃,竟是刺得羅啓煜心口生疼。江山換美人?也就是說,擄走趙郡然的人是沖着皇位而來的。
他們這一代皇子,除了自己和魏王、七皇子之外,便隻剩下幾位還沒有成年的皇子了。魏王是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的,七皇子生性懦弱,膽小怕事,也是決計不敢造反的。剩下的皇子們,一無兵權、二無建樹,同樣沒有膽子觊觎皇位。
莫非那一場大火并沒有将羅啓煥燒死,他還活着?他記得早些年的時候,分明已經派人将他燒死在獄中了,爲了不讓朝臣們疑心自己,他還連帶着燒死了不少死囚。那些人的屍骨都是自己的親信們點算過的,一副也不差,羅啓煥怎麽可能在衆目睽睽之下活下來呢?
正疑惑之際,羅啓煜又瞧見一枚飛镖朝這裏飛來,這一次海欣還沒來得及出手,那飛镖已經穩穩地定在了一株樹幹上。
羅啓煜先海欣一步取下了飛镖,隻見裏面果然也有一張紙片。
紙片上是一行利落幹淨的小字:兄弟多年未見,當一聚否?
羅啓煜狠狠揉捏着手裏的紙片,他環視着四周,妄圖找出傳飛镖的人。奈何整個山林寂靜無比,根本尋不到任何的痕迹。
海欣問羅啓煜道:“陛下,如今我們當如何?”
“居然是羅啓煥。”羅啓煜口中喃喃,并沒有回答海欣的問話。
海欣聽到“羅啓煥”這三個字,頓時露出驚訝之色:“他不是早已經死了嗎?”
“看來朝堂上還有不少人依附他,等着給他賣命呢。”羅啓煜狠狠咬了咬牙,對海欣道,“我們先将皇子送回去,既然德妃在羅啓煥手上,暫時應當無性命之憂,接下來的事我們當從長計議才好。”他雖如是說,但是對于趙郡然的安危,他是不可能不憂心的。
二人走回行宮的這一路上,倒是沒有受到任何人的阻撓和暗算,所幸都安然地回到了行宮。
甯嫔見到三人渾身濕透地走回來,趕緊上前問道:“六公子,出什麽事了?”
羅啓煜并沒有回答她,而是問道:“可曾見到何子瀾回來?”
甯嫔搖了搖頭,繼續問道:“怎麽不見夫人回來?”
羅啓煜回頭對海欣道:“何子瀾若非同德妃在一處,便是已經遇害了。你出去打探打探,不過還需注意自身安全才好。”說罷他便對甯嫔道,“去将禦醫請過來,再讓宮女爲皇子找幾身衣裳到我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