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啓煜此去隻帶了趙郡然、羅景宸以及太後,後妃們都留在了後宮,倒也無人敢有異議。
離宮之前,趙郡然命海欣将錢沐陽請進了宮内。
錢沐陽許是人逢喜事,此番入宮瞧着愈發精神了不少。他笑盈盈地朝趙郡然抱了抱拳道:“微臣的婚事已然敲定,卻是未及時來向德妃娘娘報喜,還請德妃娘娘恕罪。”
趙郡然的臉上絲毫沒有怪罪之意,她命海欣上了茶,含笑對錢沐陽道:“不知汪娉婷當日聽聞錢先生更屬意于穆湘韻後,是如何表态的。”
“娉婷将要過了婚假的年歲,心中自是焦急,得知微臣更屬意湘韻并非因爲其容貌家世更勝一籌,隻因不喜家中人與青樓女子有染罷了。于是娉婷便勒令其胞弟與邵敏茹斷絕往來,否則便削發爲尼。家中父母自然以女兒的婚事爲重,況且邵敏茹的身份到底不雅,也就給娉婷的胞弟施加了壓力。”
趙郡然微微一笑,柔聲道:“錢先生辦事果然十分的牢靠,郡然沒有看錯人。”
錢沐陽抱了抱拳,十分虔誠地說道:“德妃娘娘一心爲微臣着想,微臣定然是要回報娘娘的。”
趙郡然颔首道:“既然兩邊的婚事都已經定下來,那麽錢先生還需早早地籌備婚禮才是。在上任之前若是能夠将婚事辦妥,倒也算是無後顧之憂了。
其實錢沐陽知道,趙郡然所謂的“後顧之憂”其實是怕汪家的婚事生出什麽變故來。錢沐陽乖覺地點了點頭,依言道:“德妃娘娘所言極是,這些日子微臣已然在加緊籌備婚禮,成親的日子就定在下月中。”
趙郡然聞言這才放心地點了點頭,之後朝海欣看了一眼。
海欣趕忙走去裏間捧來一隻錦盒,她将錦盒交到錢沐陽手中,含笑道:“這是德妃娘娘送給二位新夫人的賀禮,還請錢先生代爲轉交。”
錢沐陽恭恭敬敬地接過了匣子,就聽趙郡然道:“既然錢先生近來要籌備婚事,本宮也就不耽誤你時間了,等新夫人過門之後,再帶她們入宮來也不遲。”
錢沐陽微微一愣,旋即明白了趙郡然的意思。
隻怕趙郡然是預備見一見汪娉婷,一則是想要繼續給她洗腦,以免其胞弟又昏了頭。二則是要探一探汪娉婷的父母究竟對邵敏茹是何态度,如此她才好放心。
錢沐陽離開後,趙郡然與海欣又繼續開始收拾去江南時的行囊。
年滿周歲的羅景宸已經漸漸學會了邁步,在乳母的攙扶下,他總喜歡跟在趙郡然的身後,一忽兒拉一拉趙郡然的衣裙,一忽兒又去扣一扣她裙擺上的繡花。
趙郡然回頭滿是嗔怪地看了羅景宸一眼,笑道:“你這般淘氣,真該送去你父皇那裏,由着他好好管教你。”
羅景宸咧開嘴笑了笑,露出四顆小乳牙,樣子十分的滑稽。
趙郡然彎腰将他抱起來,說道:“再過幾日,父皇和母妃就要帶着景兒去别處住了,景兒有什麽想要帶走的,還要早早地告訴母妃才好。”
羅景宸聞言眼珠子咕噜一轉,小腦袋裏像是已經有了想法。他笑嘻嘻地指着窗外道:“甯嫔也去。”
趙郡然聞言不禁變色,她趕緊搖了搖頭道:“馬車太小,甯嫔去不了。”
“擠一擠。”羅景宸想也不想就脫口道。
趙郡然微微張口,她一面詫異于這個小小的孩子居然思維如此敏捷,一面又對羅景宸如此喜歡甯嫔而有所不快。她并不是個小氣的人,但是小孩子畢竟實在過于單純,對于防人之心爲何物全然不知。如果甯嫔讨好景兒隻是爲了方便控制他,他又如何能夠分辨呢。
趙郡然有些無奈地歎了歎,對他道:“很快天氣就要轉涼了,甯嫔怕冷,這一次我們就不帶她出宮去了。等春天的時候,母妃再帶着景兒和甯嫔去宮外玩。”
然而羅景宸卻是笃定了要帶走甯嫔,他高高地嘟起嘴,耍起了小性子,無論如何都不肯答應。
海欣對趙郡然道:“主子,不如就帶上甯嫔吧,此去伺候甯嫔的人,若是都由主子安排,料她也不能做出什麽事來。況且甯嫔既然無意于恩寵,想來對皇子也是構不成威脅的。”
趙郡然深知自己的确是對後宮的女子們都過于防範了,她聽海欣如此說,便也就對羅景宸妥協了。
羅景宸見趙郡然答應下來,頓時喜笑顔開,一張臉猶如笑開了花。
趙郡然看了海欣一眼,低低道:“去了行宮之後,甯嫔那裏還需你多看着些才好,我終究是有些不放心的。”
海欣微微颔首,又聽趙郡然道:“此番前去,陛下命興達随護,你正好趁着此時與他多些接觸。”
聽到這句話,海欣早已經面頰绯紅。她垂眸應了一聲,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趁着羅啓煜以及趙郡然他們即将離宮之前,錢沐陽在婚禮之後便急急地攜着兩名新夫人進了宮,來拜見趙郡然。
兩位新夫人皆是一身紅色的襦裙,梳着類似的發飾,兩人笑容滿面,倒也是一派和諧的景象。她們究竟能否和睦相處,趙郡然并不感興趣,隻要明面上能夠給錢沐陽幾分面子,倒也算她這個媒是作對了的。
眼見着兩位新夫人拜見過自己之後,趙郡然忙命宮女搬來了兩張繡墩。兩人再次朝趙郡然行禮後,方才坐了下來。
錢沐陽朝趙郡然拱了拱手:“既然德妃娘娘要與她們說體己話,微臣自是不便在場。”
趙郡然點了點頭,對他道:“陛下怕是要與你商議去山西上任一事,你如今去武德宮請安倒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