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景兒或許有些餓了,不如就讓乳母抱下去吧。”趙郡然含笑對羅啓煜道。
此時的羅啓煜完全沉浸在初爲人父的喜悅之中,對于周遭的一切,仿佛是毫無察覺。他聽到趙郡然的話,忙将孩子交到乳母手中。
妃嫔們瞧着乳母将孩子抱走,身後還跟着四五名備用的乳母,衆人的眼睛裏都露出深深的羨慕之色。她們之中唯有一人隻是輕輕瞥了瞥嘴,一副滿是不屑的樣子。
趙郡然掩嘴打了個哈欠,隻是看着羅啓煜,并不言語。
羅啓煜見狀,趕緊親自扶着趙郡然躺下,回頭對衆人道:“你們在這裏站着也乏累,不如都回宮去歇息吧。”說罷又看向孫妙烨道,“皇後鳳體才剛康複,萬萬不可勞累才好。”
孫妙烨領着衆人欠身退了出去,趙郡然靜靜地看着她們,嘴角緩緩彎起了一抹弧度。
羅啓煜輕輕握了握趙郡然的手,柔聲道:“等過了夏季,朕便下旨将景兒立爲太子,待景兒長大些,我就讓他搬去武德宮,與我同吃同住。”
他讓羅景宸跟着自己去武德宮,有兩個目的。一則是爲了便于教導羅景宸,二則是出于保護。唯有讓羅景宸和自己同吃同住,才能盡可能地防止别人下毒手。
趙郡然雖有能力保護好自己的孩子,但是想要他早早地爲羅啓煜排憂解難,唯有****跟在羅啓煜身邊學習政務。趙郡然含笑點了點頭道:“郡然一切都聽從陛下的,隻要景兒健康平安,郡然便必無所求了。”
羅啓煜将趙郡然擁在懷裏,柔聲細語地述說着對未來的憧憬。
趙郡然靜靜地聽着羅啓煜平穩而有力的心跳聲,隻覺得是這世上最安逸溫柔的聲音了。她唇角含笑,漸漸睡了過去。
因爲生産後乏力,趙郡然這一睡便是兩個時辰,待她睡醒之時已是天色黑盡。
她迷迷蒙蒙地睜開眼,見房間裏漆黑一片,連一絲燭光也無,不由有些惶恐。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即便前一世身處刑場,她也未曾感到一絲一毫的恐懼。她知道,這種恐懼是源于對羅景宸的患得患失,重活一世,她終于有了屬于自己與愛人的孩子,那種失而複得的喜悅,仿佛令她一日之間變得脆弱了。
趙郡然趕緊抹黑下了榻,胡亂套上了繡鞋,就要去燃燈。就在這時候,床邊一個柔軟的東西忽然動了動,借着微弱的月光,趙郡然仿佛瞧見了一抹寬大的身影。她下意識操起案上的燭台,将尖銳處對準了那道黑影。
那道黑影顯然也是已經注意到趙郡然了,他卻是并沒有任何的動作,隻是柔聲道:“郡然,是我。”
聽到羅啓煜的聲音,她趕忙放下了燭台,眼底的警覺頓時散去。
羅啓煜抹黑點亮了蠟燭,将趙郡然扶回到床榻邊,溫言道:“我在你床邊守了兩個時辰,你一醒來就将我當做了刺客,可真正是冤啊。”他的語氣裏帶着七八分玩笑的意味,可見心情甚好。
趙郡然忍不住笑了笑,說道:“還望陛下不要将郡然當做刺客才好。”說罷她又見羅啓煜繼續燃起了幾支蠟燭。
房中頓時亮堂了起來,趙郡然環視了一圈卧房,眼見着搖籃裏空空如也,正要開口詢問什麽,就聽羅啓煜朝門外道:“快讓乳母将皇子抱來。”
未多時乳母便抱着羅景宸進來了,此時的羅景宸剛剛吃飽喝足,嘴角還挂着滿意的弧度,眼下正躺在乳母的臂彎裏睡得香甜。
趙郡然從乳母手裏抱過了羅景宸,看着懷裏這個軟軟的、小小的孩子,隻覺得一刻冷硬多年的心仿佛在這一刻被瞬間捂化了。
這是她和羅啓煜的孩子,是她期盼許久的孩子。無論将來的路是順當還是坎坷,她都會拼盡一切保護好這個孩子的。
想到今後可能面對的一切,趙郡然便不由地想起了意圖加害孫妙烨的背後之人。趙郡然雖知在這種時候提及此事并不合時宜,但她還是忍不住問羅啓煜道:“孫姐姐的事,陛下可有繼續查下去?”
羅啓煜輕輕點了點頭,旋即又搖了搖頭:“查了半年,依舊一無所獲。有時候我在想,是不是我們被周家人迷惑了,或許這一切根本就是周采女聯合周家人所爲,他們不過是在利用我們的猜忌心理罷了。”
趙郡然想也不想就否定道:“不會的,郡然始終相信,這背後一定隐藏着什麽人,被我們忽略了。”
羅啓煜并不想在這種滿心喜悅的時候說起這樣的事,便隻是點了點頭,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他回頭對海欣道:“德妃到現在已有三個多時辰不曾吃過東西了,你快去将吃食送來。”
待海欣走後,羅啓煜便吩咐乳母抱走了羅景宸,又将趙郡然扶到了圓桌旁。他對趙郡然道:“天氣炎熱,加之你才剛生産完。我知曉你這時候一定吃不下什麽東西,但是畢竟補身子要緊,因此我特地讓小廚房将所有的滋補之物都混在了米粥裏烹煮。如此既開胃又滋補,再适合不過了。”
對于羅啓煜的無微不至,趙郡然心生動容。
她含笑點了點頭,對羅啓煜道:“陛下在這裏守了三個多時辰,一定也不曾吃過什麽東西。永壽宮裏招待不周,隻有清粥小菜招呼陛下了。”
羅啓煜輕輕彎起唇角,含笑道:“隻要與你在一處,即便是吃糠咽菜,我也是甘之如饴。”
兩人正說着話,海欣已然将一盅熱騰騰的米粥送了進來。一道被送進來的,還有孫妙烨的賞賜之物。
海欣對趙郡然道:“這些衣衫首飾都是皇後娘娘賞賜下來的,因主子方才睡着,海欣便收在了隔間,到如今才給主子送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