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啓煜含笑道:“你莫非忘了今日是什麽日子?”
趙郡然想了想,卻是并沒有想起今天是什麽日子。她搖了搖頭,對羅啓煜:“郡然當真是不記得了。”
“五年前的今天,你我第一次相見,你或許不曾記得,但我是****都不會忘記的。”羅啓煜口氣十分認真,看樣子對他而言,這個日子的确是十分重要的。
趙郡然有些慚愧地笑了笑,與羅啓煜相攜着在圓桌前坐下來。
海欣對二人道:“既然今日是如此重要的日子,海欣必定要讓小廚房精心準備膳食才是,萬萬不可有所怠慢。”
羅啓煜點了點頭,告誡道:“不僅僅隻是今日,每一日都要爲德妃精心準備才是。”
海欣依言含笑,忙退出了正殿,将這裏留給了她們二人。
趙郡然與羅啓煜單獨相處的日子,兩人通常都是無話的,隻是相依相偎,便覺得歲月靜好,時光安穩。如今有着将近四個月身孕的趙郡然,小腹已然明顯隆起。
羅啓煜瞧着她日漸豐腴的身姿,微微隆起的小腹,總覺得世間最幸福安好不過如此。
待小廚房裏預備好了晚膳,海欣帶着布菜的宮女們再次進殿的時候,趙郡然與羅啓煜正低頭讀着一本書籍,兩人耳鬓厮磨,那一種溫情很是教人羨慕。
海欣帶着衆宮女們趕緊後退了幾步,側過身去對殿内的人道:“陛下、主子,晚膳已經預備妥當了。”
羅啓煜絲毫不覺尴尬,隻是慢悠悠地将書合上,朝海欣揚了揚手。
很快海欣就領着一衆宮女進正殿布菜,因聽聞羅啓煜說今日是十分重要的日子,所有的菜肴都是用玉盤盛放的。那碧色的玉盤裝着各色菜肴,實在教人胃口大開。
宮女們訓練有素地将菜肴布置完畢後,就安靜地退了出去。
趙郡然瞧着桌上的菜肴,色香味俱全,又是如此的精緻,器皿别巧妙漂亮,不由胃口大開。她夾了一片芙蓉鴨片到羅啓煜的碗裏,含笑道:“陛下最是喜愛這道菜,定要多吃幾口才好。”
羅啓煜微微颔首,正要勸說趙郡然多吃一些,卻忽然眉心一動,眼中露出些許暴怒的神色來。
趙郡然問道:“陛下是覺得有何不妥嗎?”
羅啓煜并未作答,而是看向海欣道:“這些菜是誰做的?”
海欣朝趙郡然看了看,見她亦是一副不解的樣子,便對羅啓煜答道:“回禀陛下,這些菜肴都是小廚房裏的掌廚所做。菜單都是副廚所拟,不知有何不妥之處。”
羅啓煜依舊不曾作答,而是對海欣道:“你去将掌廚以及副廚,以及方才上菜的宮女都帶來這裏。”說罷他又對趙郡然道,“你若覺得肚子餓,便暫時先吃兩塊糕點。”
趙郡然含笑搖了搖頭道:“郡然并不覺得餓。”說罷她不禁看向桌上的菜肴。
隻見擺放在羅啓煜面前的是一道芙蓉鴨片、一道腐乳醬鴿。放在自己手邊的是一道韭黃炒鵝蛋、一籠清蒸鹽蟹,以及一疊蜂蜜潤馬蹄。餘下的幾道菜形形色色,趙郡然倒也并不十分仔細地研究。
“馬蹄?”趙郡然看着擺在自己面前的那道雪白晶瑩的馬蹄,輕輕皺起了秀眉。
羅啓煜已然察覺到了趙郡然的神情,他看着趙郡然道:“你讀過醫術,可曾知曉自己面前的這幾道菜肴都是孕婦禁忌?”
趙郡然微微颔首道:“方才郡然便已經瞧見了,郡然隻當是禦膳專程爲陛下所做,倒也并沒有深想。”
“是有心還是無意朕暫且不知,但布菜的宮女特地将這些放置在你面前,應當不至于如此巧合吧。”羅啓煜劍眉微挑,頗有些憤怒。
兩人正說着話,海欣已然将所有人帶進了正殿。
羅啓煜問道:“誰是副廚?”
一名身材矮小,瞧着有幾分蒼老的男子朝羅啓煜躬了躬身子道:“回陛下,是……是老奴。”他說得有些結巴。
這些常年在禦膳房裏做差事的人幾乎連續幾年都見不到皇帝一面,所以他在回話的時候如此緊張倒也實屬正常,羅啓煜并沒有因爲他的緊張而對他有所猜疑,隻是問道:“永壽宮裏每日的菜肴可都是你一人拟寫的?”
副廚點了點頭,對羅啓煜道:“回禀陛下,老奴從前學過些烹饪,但到底不善烹調,便被主廚專門安排拟寫菜肴和配菜。”
羅啓煜微微颔首,再次問道:“那你可對食物的功效與用法,以及哪些人對于哪些食物該禁食是否有所了解?”
副廚道:“老奴都是清楚的,對于食物的功效,以及老少男女,孕婦該吃什麽,不該吃什麽都能夠倒背如流。”
羅啓煜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近前來。就在這時候,隊伍之中有兩名宮女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像是不想被羅啓煜注意到。
然而趙郡然早已經将衆人的神情和動作看在眼裏,她見到那兩名宮女的舉動,面上并沒有露出任何神色來,隻是悠悠地瞥了她們一眼。
副廚走到羅啓煜面前,躬着身子道:“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羅啓煜指着趙郡然面前的幾道菜,對他道:“你看一看,這些菜肴有何問題?”
副廚一見到桌上的菜肴,就迅速變了臉色,他趕緊對羅啓煜道:“敢問陛下,這些菜肴是從哪裏來的?這些可都是孕婦禁忌之物啊。”
羅啓煜像是并不明白緣何禁忌,問道:“菜肴并非藥材,難道德妃也不能吃嗎?”
副廚點了點頭,答道:“回禀陛下,馬蹄螃蟹性寒,蜂蜜高糖,腐乳是腌制之物,孕婦都是不能吃的。”
羅啓煜緩緩道:“朕再問你一次,這些菜肴當真不是你安排的?”
此時的副廚已然沒有了方才的緊張,有的隻是堅定。他鄭重道:“請陛下相信,老奴在宮中多年,絕對沒有安排錯過任何一樣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