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欣道:“或許是皇後娘娘命娘家人尋來了什麽土方治療隐疾也未可知。主子若是不放心,今晚海欣便潛入翊坤宮查一查。”
趙郡然朝海欣擺了擺手:“暫時先不必去查,既然皇後不想讓我們知曉,怕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我隻怕一旦驚動了她,反倒傷了姐妹情誼。”
海欣微微颔首,問海欣道:“對于甯嫔的口供,主子如何看?”
“是真是假,我并不關心。我隻想知曉,甯嫔究竟是不是省油的燈。”趙郡然烏黑深淵的眸子裏露出了一絲寒光。
海欣已然明白趙郡然的意思,也就不再多問,扶着她回到了永壽宮。
趙郡然身懷有孕的消息雖在後宮傳開了,但因爲諸位太妃們住得偏僻些,卻是到如今才聽聞此等喜事。何太妃聞得喜訊後匆匆趕來永壽宮道喜,卻不想竟是走了個空,趙郡然去别處散心了。
她命女官将一些滋補的藥材放下後,等了片刻依舊不見趙郡然回來,便準備離開。就在出殿門的時候,卻是恰好見到海欣扶着趙郡然回來。
趙郡然見到何太妃也是十分的意外,她忙快走了兩步道:“何太妃來了,郡然有失遠迎。”
何太妃笑了笑,見四周都是值守的宮女太監,便也就收斂了幾分喜氣,對她道:“你有孕在身,可不能走得這樣急。”
趙郡然忙将人屏退走,隻留下海欣在殿内伺候着。
“郡然妹妹得此喜事,竟也不早早地派人來通報我。”何太妃嗔怪道。
趙郡然笑了笑,含着三分歉意道:“姐姐恕罪,郡然隻是不想勞姐姐走一趟,才暫且秘而不宣的。太妃宮到永壽宮如此遠,先前又是寒冬臘月的,郡然也是舍不得。”
何太妃不以爲然道:“我無妨的,隻當是多走幾步路,活動筋骨罷了。”她說着便朝身後的女官遞了個眼神。
女官忙将桌上的一個湘繡布包打開了,何太妃從裏面取出一件小巧玲珑的蠶絲小衣,笑盈盈道:“這些是我昨日與女官一道趕制的,雖然手藝比不上宮裏的繡娘們,倒也還能講究,妹妹不要嫌棄才好。”
趙郡然見那些小衣、小褲玲珑精緻,不由笑道:“姐姐說的哪裏話,這樣的手藝,郡然若再嫌棄,那當真是不識好歹了。”
何太妃微微一笑,對趙郡然關照了一番,随後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說道:“有一件事我竟是忘了同妹妹說,甯嫔的父親與我父親是摯友,今日我父親托人來宮裏傳話,說是甯嫔年幼不懂事,還望我能夠多多教導她。”
趙郡然在心中冷冷一笑,看樣子甯嫔的本事倒也不小,回宮才不過片刻的功夫,她依舊已經派人給自己的父親通氣了,平日裏果真還是小瞧了她的。
既然隻是何太妃與甯嫔的父親有深交,趙郡然倒也無需太過顧慮何太妃的。她依言點了點頭,言辭含糊道:“姐姐若能教導好她倒也罷,若是她冥頑不靈,郡然還是勸姐姐不要趟渾水了。”
何太妃聽趙郡然的語氣,像是已然下了決心要對付甯嫔了。她與趙郡然結實多年,自然知曉趙郡然的秉性。她們二人縱然義結金蘭,但隻要她敢擋趙郡然的路,趙郡然也是絕不會心慈手軟的。
“妹妹的話我記下了。”何太妃依言點了點頭,輕輕歎息了一聲。
趙郡然不再多言,隻是欣賞着何太妃縫制的小衣、小褲。
何太妃見趙郡然似乎有些防備自己,心中雖微微有幾分失落,但想到同爲後宮女子,趙郡然在後宮中的不易她也是經曆過的,也就放寬了心。
殿中沉默了良久,何太妃與趙郡然閑話了幾句,便也就起身告辭了。
趙郡然倒是十分客氣地将她送到了永壽宮門口方才折回來,海欣跟在趙郡然身後,說道:“主子,這些衣裳隻怕是留不得吧。”
趙郡然微微一愣,問道:“何出此言?”
“既然何太妃與甯嫔相識,那便是不得不防的。倘若她在這些衣褲上動了手腳,我們又無所察覺的話,豈不害了小皇子。”
趙郡然搖了搖頭,語氣肯定道:“對于何太妃此人,我是從來不曾疑心過的。她或許心存善意,不忍我對付甯嫔,但決計是不會背叛我的。”
海欣聽趙郡然如是說,方才放心地點了點頭。
趙郡然走回正殿,将那些衣褲重新收好後,對海欣道:“往後除了海蘭縫制的衣褲以及何太妃今日送來的歸置到我房裏,其餘的都找個餌房收起來吧。”
“若是尚宮局送來的衣裳當如何處置?”海欣問道。
趙郡然想也未想就說道:“尚宮局送來的也一樣,都送去餌房。這宮裏小到灑掃宮女,大到尚宮足有數千人,總有幾人是周家的人。我不想費心打探這些,便隻得提前防着才好。”
甯嫔被孫妙烨禁足一事果然如趙郡然所料,并沒有在後宮掀起任何的波瀾。或許在旁人眼中,甯嫔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人,因此對于她究竟所謂何事被皇後禁足,嫔妃們也是懶怠打聽的。
琉璃殿裏的那一位卻是有些坐立不安了,她自從聽聞甯嫔被孫妙烨禁足之後,就時常派人去甯嫔宮裏打探。但似乎此時的甯嫔因爲過于害怕,連什麽都不肯告知周采女。每一次派人前去打探,周采女都是一無所獲的。
這些話自然是趙郡然安插在甯嫔殿中的眼線彙報給海欣的,趙郡然從海欣口中聽聞,眼中不禁露出一絲深邃來。
“既然甯嫔什麽也不肯說,那一切都好辦了。”趙郡然緩緩開口,眼中的深邃已然轉爲冷芒。
海欣十分有默契地點了點頭,對趙郡然道:“主子放心,這些日子海欣一定會緊盯着永壽宮裏的人的。”
兩人正說着話,忽聞背後傳來一陣靴子踏地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