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郡然卻是一笑,看向甯嫔道:“皇後娘娘已然爲你耽擱多時,倒也不差這一時半刻。”說罷又對邵敏茹道,“還愣着做什麽,你是要讓皇後娘娘等着你嗎?”
邵敏茹美目深吸了一口氣,所幸将面紗摘了下來。
孫妙烨瞧見面紗下的人,不由彎起唇角笑了笑:“果然是邵敏茹,你緣何會與甯嫔在一處的?”
邵敏茹像是早已經料到今日會有如此一幕了,她對答如流道:“請皇後娘娘恕罪,是敏茹方才有所欺騙。其實是甯嫔聽說皇後娘娘最是喜愛吃栖霞酒樓的八寶鴨,特地前去栖霞酒樓,想要給皇後娘娘一個驚喜,卻不料她許久未曾出宮,竟是走錯了路。”
趙郡然接着道:“随後甯嫔便遇上了你,你聽聞她是宮裏的妃嫔後,便趕緊将人送了回來。又怕皇後娘娘責怪甯嫔,就慌稱是甯嫔回了娘家?”
邵敏茹有些詫異地看了趙郡然一眼,随後朝她福了福,柔聲道:“德妃娘娘所言極是。”
“如此天衣無縫的謊言,實在是不得不讓人相信。但這樣的謊言,也不過騙一騙旁人罷了。你如今是何身份,皇後娘娘早已知曉。”趙郡然看着邵敏茹,那目光卻像是在看一個天大的笑話。
邵敏茹神色坦然,直言道:“德妃娘娘是指敏茹投身紅樓?”
這樣的話從邵敏茹口裏說出來居然臉不紅、心不跳。若是換做從前,有人提到“紅樓”二字,她怕是早已經遠遠地躲開了吧。看樣子這一年的“曆練”,倒是讓邵敏茹“成長”了不少。
孫妙烨微微眯起眼,有些鄙夷地看了邵敏茹一眼,随後問道:“既然你在紅樓,又是如何會遇上甯嫔的?”
邵敏茹想也未想就說道:“敏茹碰巧出門置辦首飾,見甯嫔在一家鋪子前焦急徘徊,便上前詢問,竟不想甯嫔今日是跟着皇後娘娘出宮祈福的。甯嫔找不到回庵堂的路,心中惶恐,敏茹所幸就親自将她送了回來。”
甯嫔像是才方知曉邵敏茹是做何營生的,她十分詫異地看向邵敏茹道:“你當真是紅樓裏的姑娘?”說完這句話,甯嫔早已經面紅耳赤。
邵敏茹并未多言,隻是神色坦然地朝她點了點頭,便向三人欠身告辭了。
趙郡然若有所思地看了甯嫔一眼。
甯嫔恰巧撞見那眼神,不由打了個寒顫。
孫妙烨有氣無力道:“甯嫔的事等回宮後再行處置,時候不早了,我們要速速趕回宮去。”
甯嫔悄然松了一口氣,避開趙郡然的目光朝二人欠了欠身,便回到了自己的馬車上。
趙郡然望着甯嫔的背影,嘴角漸漸勾起一絲冷然。
回到宮中之後,孫妙烨安排的女官們早已經将齋宴置辦妥當。因爲今日并非年節,加上羅啓煜深怕趙郡然出宮歸來疲乏,因此今日的齋宴便并沒有讓趙郡然參席。
羅啓煜陪着趙郡然回了永壽宮,兩人在宮中另開了一桌齋菜。羅啓煜親手替趙郡然布了菜,見趙郡然精神尚好,便放心道:“你們出宮之後,朕就一直提着心,如今見你平安歸來,方才稍稍寬心些。”
趙郡然歎了歎,含笑道:“陛下近日可曾去過孫姐姐宮中?”
羅啓煜搖了搖頭,疑惑地看着趙郡然。
“孫姐姐今日出宮之時瞧着像是十分疲乏,回宮的路上也是睡了一路。郡然見她說話走路都像是有氣無力的樣子,瞧着實在令人揪心。”
羅啓煜不以爲意道:“許是近日後宮事務繁忙,她不曾休息好也未可知。”對于後宮中别的女子,羅啓煜似乎沒有絲毫的憐惜之意。
趙郡然見他神色淡漠,心中不由湧起一絲百味陳雜。看樣子孫妙烨當真不曾有孕,這一點着實令趙郡然釋然。但倘若如此,看孫妙烨如今的樣子,必定是身子抱恙。她若不肯說,羅啓煜又懶得問,這般一****拖延下去當如何是好。
想到這裏,趙郡然不禁開口道:“陛下若得空,不如去孫姐姐那裏坐坐。她一個人在翊坤宮,難免寂寞。郡然如今身子多有不便,也不能常去陪她說話。”
羅啓煜不以爲意道:“她若覺得寂寞,大可以來你這裏,雖說位分有别,卻也不必死守着規矩。朕進來事務纏身,來你這裏已是忙裏偷閑,實在抽不出時間再去翊坤宮的。”
聽羅啓煜如是說,趙郡然也就不願再多勸說什麽。兩人一道用完了齋菜,趙郡然又命海欣上了一道甜點。
因趙郡然在孕期不宜吃甜食,便隻是看着羅啓煜津津有味地将一盤綠豆棗泥糕吃完了。
羅啓煜拍了拍手,起身道:“一會兒還有政務要忙,朕這便先回武德宮了。你今日舟車勞頓,午間要多歇息一個時辰才好。”
趙郡然點了點頭,親自将羅啓煜送到了正殿門口。
海欣對趙郡然道:“主子,海欣技藝淺,并沒有替皇後娘娘把出什麽症狀來。”
趙郡然頗有些頭疼地歎息了一聲,對海欣道:“你命小廚房做一些燕窩粥,一會兒我們給皇後送去。”
話音剛落,趙郡然卻瞧見一抹寶藍色的身影進了永壽宮。她定睛一看,來人竟是孫妙烨。
趙郡然忙上前幾步,将孫妙烨迎進了正殿。
孫妙烨道:“我隻怕郡然妹妹來回辛苦,特地命人做了一些滋補的湯水給你送過來。”
“那可真是巧了,郡然剛準備命小廚房做些燕窩粥給孫姐姐送去。既然如此,小廚房裏的禦廚倒是可以偷懶了。”趙郡然含笑說着,将人扶到了椅子上。
趙郡然見孫妙烨走路的時候不由自主地拖曳着身子,猜想着她定然自齋宴之後還會好好歇息過。“孫姐姐今日也已經操勞了許久,這些東西命人送來就是了,何必親自走一趟。”趙郡然頗有些心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