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甯嫔在宮裏默默無聞,衆人也都不曾将注意力過多的放在她的身上。
孫妙烨見師太已然翻開了經書,也就令妃嫔們都安靜了下來。她對趙郡然道:“一會兒你若覺得勞累,便知會師太,無妨的。”
趙郡然含笑點了點頭,敷着肚子跪坐在蒲團上,跟着師太翻開了經書。
師太講完了半本經書,眼見着孫妙烨有些無精打采的樣子,不由停下來問道:“皇後娘娘可是鳳體乏力?”
孫妙烨微微一愣,趕緊擺手道:“本宮并不覺得乏力,倒是德妃,可不能累着她才好。”
師太點了點頭,趕緊将經書放置在了一旁,安排小尼去準備祈福用的香燭。
海欣将趙郡然扶到了一旁坐下來,趙郡然眼見着孫妙烨起身的時候雙腿有些無力,竟是比她這個身懷六甲之人更顯疲憊些,不由朝海欣看了一眼。
孫妙烨走到趙郡然身旁坐下來,同她說了幾句關照話,便也就不想再多說什麽了,仿佛連說一句話都是要用盡渾身力氣的。
趙郡然見孫妙烨托着腮,隻是半盞茶的功夫便要睡去,不由輕輕皺了皺眉。
這小半日的行程,孫妙烨像是多年不曾合眼一般,但凡有空隙,總是忍不住眯眼小憩片刻。她就這樣拖着疲憊的身子堅持到了祈福之後,終于坐上了馬車。
趙郡然在她之後上了馬車:“孫姐姐若是覺得勞累,就靠着車璧睡上一會兒吧。郡然眼見着孫姐姐總是忍不住合眼,委實辛苦。”
孫妙烨笑道:“隻是自小在府裏待慣了,不曾去外頭走動罷了,倒也無妨的。”
話音剛落,外頭忽然想起了一名宮女的嚷嚷聲:“誰見到甯嫔了?”
孫妙烨聞聲趕緊掀開了車簾,問那宮女道:“怎麽?甯嫔還不曾回來嗎?”
宮女點了點頭,對孫妙烨道:“回皇後娘娘,從禅房聽師太講經到現在,奴婢都不見甯嫔回來。眼下馬車都要啓程了,這可如何是好?”
甯嫔生得貌美,孫妙烨隻怕是甯嫔被惡人當做了尋常小姐悄悄擄走了,方才倒也沒有來得及深想,現下想來,着實令她心生惶恐。她朝趙郡然看了一眼,說道:“這可如何是好,我們此番出宮所帶之人并不多,偌大的京師又要去何處找尋?”
趙郡然微微沉吟了片刻,說道:“若是當真遭遇不測,必定不會在近處的。我們就算将所有的人都派出去找尋,也未必能夠找到甯嫔。她若隻是在近處逗留,算準了時間勢必會趕回來,我們所幸就在這裏等候一會兒。”
孫妙烨點了點頭,歎息道:“也隻有這樣了。”
于是衆人都坐在馬車裏等候着甯嫔回來,孫妙烨隻派了十餘名宮女去近處找尋。如此約莫等了兩刻鍾,依舊不見甯嫔回來。
孫妙烨心下愈發感到着急了,她對海欣道:“你留在馬車裏陪着德妃,本宮這便坐淑妃的馬車趕去府衙,讓府尹派人幫着找尋。”孫妙烨親自上陣,隻是源于對“皇後”之位的患得患失。她主持的祈福禮上丢了嫔妃,隻怕這個皇後也就當到頭了。
然而趙郡然見她神情恍惚、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不由勸說道:“孫姐姐不如就将手令交給身邊人,讓她們快馬跑一趟府衙就是了。”
皇後沒有兵權,不能夠調兵遣将,唯有說動府尹幫着找人。
孫妙烨想了想,便也就點了點頭。就在她正準備将手令交給女官的時候,卻見一頂十分華麗的軟膠在庵堂門口停了下來,軟轎上走下來兩名女子,其中一名女子蒙着面紗,口鼻都被遮在面紗之下,隻露了一雙明亮有神的眼睛。
單看那雙眼睛,便知面紗之下的定是一名美人。女子身旁的是一名梳着髻子的年輕婦人,也是容顔絕美無雙。
孫妙烨瞧見那年輕婦人,不禁定了定神,随後她方才吐了一口氣,上前幾步對她道:“你究竟是去了何處?爲何連招呼都不打,你是不将本宮放在眼裏嗎?”
甯嫔慌忙朝孫妙烨福了福,口裏疊聲道着“臣妾該死”。她身旁的女子也朝孫妙烨福了福,柔聲道:“皇後娘娘請恕罪,甯嫔許久不見臣女與家母,實在想得緊。但又擔心皇後娘娘不肯放她歸府,這才悄悄回了府裏的。”
孫妙烨聞言看向她,問道:“你是甯嫔的家中姊妹?”
面紗下的女子點了點頭,朝孫妙烨恭恭敬敬地欠了欠身後,便退讓到了一旁,将回宮的道路讓了出來。
這期間,趙郡然一直在不遠處瞧着她們三人言談。她瞧着蒙面女子,眼角不由露出一絲冷然來,那一抹冷然愈來愈深。她忽然邁開步子,由海欣攙扶着向孫妙烨走去。
蒙面女子見到趙郡然,慌忙别開臉去,一時間無比的倉惶。
“邵敏茹?”趙郡然在孫妙烨面前停下腳步,看着蒙面女子,疑惑地開口。
孫妙烨微微一愣,問趙郡然道:“妹妹在說何人?”
趙郡然指着蒙面女子道:“她不就是邵敏茹嗎?何故邵敏茹會在此處,又是如何會同甯嫔在一處的?”她苦心布置多時,倒是萬萬沒有料到邵敏茹竟然會親自将甯嫔送回來的。許是爲了能夠令孫妙烨相信,甯嫔隻是想念娘家人吧。
邵敏茹依舊别過臉,帶着堅定的口吻道:“這位娘娘定是認錯人了,臣女隻是甯嫔的妹妹。”
孫妙烨将信将疑地看着邵敏茹,見她總是躲閃着面孔,眼神亦是飄忽不定,對于趙郡然的話自然十分的相信。她對邵敏茹呵斥道:“這裏都是女眷,你且将面紗摘下來讓本宮瞧瞧。”
趙郡然笑了笑,語氣柔緩道:“是啊,甯嫔國色天香,你若當真是甯嫔的姊妹,定然也是絕色美人。不如就摘下面紗,讓本宮和皇後娘娘一睹芳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