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些,妃嫔們的臉上便都添了幾分生氣,不再如往日來孫妙烨這裏問安的時候一般死氣沉沉了。
孫妙烨想到周采女今日的遭遇,倒是忍不住歎了歎。她正要開口對衆人告誡些什麽,卻見趙郡然忽然拿帕子掩住了唇。
“郡然妹妹别再想這些了,免得影響了自己的胃口。”孫妙烨勸說道。
此言一出,趙郡然便愈發覺得胃裏難受了。她扶着梨花木椅背,忍不住幹嘔起來。
妃嫔們見此情狀,不由道:“莫非德妃娘娘也身子不适?那豈不是也要去尋童子夜香了?”
“住口!”孫妙烨一面呵斥着衆人,一面将趙郡然扶到了身旁的軟椅上坐下來。她輕輕拍着趙郡然的背,柔聲問道,“妹妹究竟覺得哪裏不舒服?”
趙郡然搖了搖頭,随後忽然明眸一轉,趕緊替自己把了脈。
孫妙烨亟亟問道:“妹妹到底怎樣?”
“郡然似乎是有喜了。”趙郡然順了一口氣,含笑道。
衆人聽到這句話,臉上紛紛顯現出或妒忌、或驚訝的神情來。唯有孫妙烨忍不住笑了笑,撫掌道:“這可真是喜事一樁啊,宮裏終于要添小人兒了。”
聽到孫妙烨的話,大家才漸漸換上了一副笑顔,争先恐後地說着違心的話,來恭賀趙郡然。
趙郡然的神色十分的平靜,她隻是朝衆人點了點頭,随後起身對孫妙烨道:“謹慎起見,郡然還需回宮再仔細把一把脈。”
孫妙烨颔首道:“如此也好,妹妹若是當真有喜,便盡快派人禀報陛下。陛下怕是已經盼了許久了。”
趙郡然依言稱“是”,帶着海欣走出正殿未多時,就有嫔妃忍不住道:“陛下的孝期才剛過了一個月,她便有喜,這未免有些不可思議啊。”
此時趙郡然才剛離開正殿,聽到福嫔的話,不由擰了擰秀眉,對海欣輕聲道:“看樣子有人是打算在這上面做文章了。”
趙郡然回宮之後再次把脈,确認了自己的确身懷有孕,而且已經懷孕一個多月了。
海欣以最快的速度将這個好消息告訴了羅啓煜,羅啓煜聞得喜訊,匆匆趕來永壽宮。見趙郡然此刻正坐在椅子上讀醫書,不由蹙眉道:“你如今正是需要休養的時候,豈能勞累。”
“我不過是懷孕,難道連一本醫書都拿不動了?”趙郡然玩笑道。
羅啓煜的臉上卻是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他在趙郡然身旁坐下來,抽走她手裏的醫書道:“這是我與你的第一個孩子,你自然怠慢不得。從今日起,除了吃喝,你便隻許躺着。等過了第三個月,我再陪你去院子裏散步。”
趙郡然忍不住笑了笑,問道:“陛下是從哪裏聽來這些的?”
“我早些時候便已經問過段明瑞,這些都是他告訴我的。女兒家懷孕初期必須十分謹慎,從明日起,你就不必去皇後與太後宮中請安了。”羅啓煜說罷便将溫暖的手掌覆到了趙郡然的小腹上,口中的語氣愈發柔和了幾分,“我們的孩兒一定像你一樣聰明,如我一般英俊。”
他唇角帶笑,劍眉微揚,臉上滿是幸福的笑意。此刻的他俨然一位慈父,正期盼着自己孩兒的到來。
趙郡然看了羅啓煜一眼,不禁将手附在了他的臉頰上,輕聲道:“他的到來似乎早了些,隻怕宮裏的風言風語不會少。”
的确,他的孝期才剛過一個月,但趙郡然已經懷孕一個半月,有心人算一算時間,便可在這上面大做文章了。但是羅啓煜并不打算理會這些風言風語,他對趙郡然道:“從今日起,但凡有人敢拿這件事來說道,朕定不輕饒她。”
趙郡然隻是微微含笑,倒也不曾再提及此事。她對羅啓煜道:“等過了三個月,郡然打算去庵堂進香,爲大雍爲孩兒祈福。”
羅啓煜點了點頭,正要開口說話,卻見幾名女官陸續走進了正殿。羅啓煜忙将手從趙郡然的小腹上移開,起身問諸位女官道:“這些是何人賞下來的?”
女官們的手中都捧着一個金漆托盤,托盤裏面放置着各式各樣的名貴草藥以及绫羅綢緞。一例粉色襦裙的女官們在殿裏站了足足兩排,這陣仗可是不小。
領頭的女官上前一步,朝羅啓煜和趙郡然福了福,笑道:“這些都是太後賞賜給德妃娘娘的。太後聽聞德妃娘娘有喜,很是高興,特地命雯女官準備了各種補身子的藥材和新進宮的綢緞送來永壽宮。”
羅啓煜點了點頭,回頭笑容滿面地看向趙郡然道:“看樣子母後也已經期待許久了。”
趙郡然隻是颔首稱“是”,随後對領頭的女官道:“請代本宮向太後謝恩。”
羅啓煜見她面上淡淡的,并沒有因爲太後的賞賜而感到欣喜,便擺了擺手讓海欣将女官們帶去隔間了。他親自将趙郡然扶回到座位上,替她倒了一杯熱茶,又覺得孕婦喝茶不妥,便吩咐宮女重新去換清水來。
這一小小的舉動令趙郡然不由彎起唇畔笑了笑,羅啓煜等着一天究竟是等了多久?這般細枝末節的事,他都已然牢記在心了,看樣子先前可真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羅啓煜有了龍嗣,也就是趙郡然身懷有孕的消息未多時就在宮裏宮外傳開了。同喜事一道傳開的還有另一件事,便是趙郡然懷疑一個半月,但羅啓煜的孝期才剛過了一個月,算起來這個孩子很有可能不是羅啓煜的。
這話說得最積極的便數福嫔了,無論她身旁的宮女還是後宮裏的其她嫔妃,但凡見到福嫔的時候,總能聽她提起這件事。
“你們說,德妃娘娘孩子會不會是哪位禦醫的?一個月前陛下尚未召幸過任何人,直到十日之前,德妃娘娘才第一次被李公公擡入武德宮。短短十天,她又是如何懷有身孕的呢?”福嫔滿腹狐疑,忍不住同甯嫔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