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早就知道你投靠了皇後,但我念在從前的情分,終究還是給了你機會。可惜你不僅不懂得珍惜機會,還變本加厲了。從今日起,你我隻是陌生人,往後你是好是歹,都與我無關。”趙郡然說罷轉身離去。
趙郡然回到永壽宮的時候,卻見正殿的大門敞開着,此刻裏頭正坐着一名赤袍男子,不是羅啓煜又是誰呢?
“陛下舟車勞頓,怎不回宮好好歇息?”趙郡然走到羅啓煜身旁,朝他福了福。
羅啓煜忙将她拉到身邊坐下來,說道:“今日之事好在你早有察覺,沒想到皇後竟然如此心急,選在今日對你動手。”
趙郡然含笑道:“好在海蘭與海欣聰慧,早早地在皇後身邊打探好了一切,否則如此猝不及防,郡然怕也是應付不過來的。”
羅啓煜放心地點了點頭,對她柔聲道:“如今後位空虛,朕打算将你扶上皇後之位,由你治理後宮,定不會再出任何亂子的。”
趙郡然卻是搖了搖頭道:“郡然且不說什麽推诿的話,到底顯得虛假了。郡然雖然也希望接下來的日子能夠高枕無憂,但郡然到底身份卑微,即便陛下願意,朝中的大臣也是不願意的。孫姐姐是孫閣老的嫡親曾孫女,她若爲後,一則無人敢有異議,二則也能與郡然相互扶持。”
羅啓煜輕輕蹙眉,思忖了良久方才道:“若是你執意如此,那明日朕便将你晉封爲德妃。”
這一次趙郡然并沒有推诿,她含笑颔首,對羅啓煜道:“海蘭與海欣此番倒也幫了郡然不少忙,陛下可不能厚此薄彼才是。”
“這是自然,海蘭晉封爲嫔,海欣封爲女官,依舊與你同住永壽宮。”羅啓煜說着便不由将手撫上了趙郡然柔軟的臉頰,他的手指在她臉上輕輕婆娑着,口中道,“朕在外的日子,每日都擔心你會受人欺淩,朕雖知你的秉性,但到底還是擔心有人利用自己的娘家來對付你。”
趙郡然淺淺一笑,并未言語。
因羅啓煜經過數日的颠簸,不眠不休,如今已是疲憊萬分。在何子瀾與李公公的勸說下,他方才離開了永壽宮。
趙郡然在一旁坐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暖茶喝了兩口,到此時她方才覺得自己有些餓了。
就在她正準備喚宮女去小廚房備一些吃食的時候,卻見海蘭與海欣笑盈盈地進了正殿。海欣的手裏捧着一個托盤,盤子裏放着四五樣顔色各異的點心。
海蘭還沒走到趙郡然的面前,就忍不住對她道:“郡然姐姐一定還沒吃過東西,這是我和姐姐親手做的糕點,你快吃幾口墊墊肚子。”
趙郡然含笑點了點頭,從海蘭手中接過一塊香芋糕。
海欣對趙郡然道:“皇後,不,是周采女以及被太後派人送去琉璃殿了,說是暫且讓她在琉璃殿内思過半年。”
暫且?看樣子太後也是有些顧慮周将軍的。趙郡然冷冷一笑,說道:“她隻要不再惦記我,先前的事倒也可以作罷。”
海蘭點了點頭,對趙郡然道:“虧得姐姐提醒了我,否則海蘭到如今還不知周采女竟然存了這樣的心思。先前海蘭還将你和周采女作比較,實在是不該。”
“你性子直,我都是知道的。這一次若非你時時刻刻盯着她,我也沒有那麽容易抓住她的辮子。”趙郡然柔聲道。
海蘭咬了一口手裏的香芋糕,睜大了眼好奇道:“郡然姐姐是如何知曉周采女存了害你的心思的?”
趙郡然笑道:“你可還記得上一次從衛兒身上找到的簪子?”
海蘭點了點頭。
趙郡然繼續道:“那支金簪與蘇秦的一支玉簪一樣,都有一個‘貢天鑄’的印記,我讓人去查了查,便查出那家首飾鋪乃是周采女的娘家人開設的。”
海欣跟着說道:“周采女入宮之時的陪嫁都是由貢天社鑄造的,上一次衛兒嫁禍主子不成,周采女必然還會再另行計劃的。這也是主子讓你與周采女親近的原因,我若能跟你去翊坤宮,到底方便打探。”
“期初我隻怕周采女會将海蘭拖下水,虧得她已然知曉你們的父親便是陳碩,爲了保全自己她也不是不敢讓海蘭卷入風波的。”趙郡然說罷便搖了搖頭,對二人笑道,“不說她了,等吃過東西,你們就去将随身物件都搬回永壽宮來。”
周皇後被貶爲周采女之後,後宮的嫔妃們一個個都像是受驚了一般,每每去孫妙烨宮中請安的時候,誰也不敢多說一句話,深怕說錯了什麽,被趙郡然抓了錯處去。
如今的孫妙烨已經貴爲皇後,由于她性子沉靜,又不善言辭,倒也不曾與嫔妃們熱絡。嫔妃們由此愈發對趙郡然與孫妙烨二人感到惶恐,每每來翊坤宮都是小心翼翼的。
孫妙烨看着衆人散去,不由歎了口氣,對趙郡然道:“整個宮裏,也隻有妹妹還能與我說上話。”
趙郡然笑道:“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人罷了,孫姐姐無需與她們計較,倒是有一個人,孫姐姐不得不提防才是。”
孫妙烨想了想,很快便明白了趙郡然說的是何人。她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趙郡然:“她已經落得如此地步,難不成還指望東山再起?”
“又有何不可呢?隻要家族勢力還在,終究是可以死灰複燃的。”
孫妙烨無奈道:“若是當真如此,也算是她的本事了。”剛說完這句話,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哦,對了,今日我聽聞袁征被陛下處斬了,好像是有人告他收刮民脂民膏。好好一個青年才俊,放着錦繡前程不要,偏要學那些貪官污吏。”
搜刮民脂民膏隻是羅啓煜對付他的由頭罷了,沒想到時隔一年多,羅啓煜還是不忘将他除掉。
當然了,這件事趙郡然是決計不會同孫妙烨提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