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皇後娘娘聲稱偶感風寒,将我們召去了翊坤宮,之後給了二人一人十錠金子,說是讓我們替娘娘辦妥此事。”其中一名禦醫說罷,另一人便忍不住點了點頭。
周皇後不自覺地退後了一步,正要反駁二人的話,就聽太後問道:“皇後你如實說來,究竟有沒有這麽一回事。”
羅啓煜那雙不含一絲情意的目光落在了周皇後的臉上,眼中帶着質疑和鄙夷,看樣子他已經是百分百相信禦醫們說的話了。不等周皇後開口,羅啓煜就對禦醫們道:“那些金子在何處?朕這便命人取來查驗。”
将金子取來查驗,又能查出什麽來呢?所有的人都十分好奇。
羅啓煜并沒有解釋,隻是命何子瀾帶人敢去了禦醫院,将兩位禦醫藏在私人雜物箱裏的金子取來了大殿。
周皇後瞧着何子瀾手中那個托盤裏放置的金燦燦的元寶,反倒是鎮定了下來。羅啓煜要查又如何,宮裏賞下來的金子都是一模一樣的,他又如何查得出蛛絲馬迹來。
就在她思忖之際,卻見又一名禦醫進了朝陽殿。那名禦醫并沒有穿禦醫服,但大家都是認得他的。他便是羅啓煜最爲器重的禦醫——段明瑞。
蘇秦見到段明瑞,不由緊了緊懷裏的鴻兒,她口中的嗚咽之聲戛然而止。
羅啓煜對何子瀾道:“你将這些金子都泡在熱水裏,一刻鍾後由段禦醫檢查。”
難不成羅啓煜是打算将金子化開了?他莫不是糊塗了,區區一盆熱水還能化開金子不成。所有人的神情依舊從好奇轉爲了莫名其妙。
何子瀾依言照做,一刻鍾後他将金子小心翼翼地取出來,把水端到段明瑞身旁,卻是并不知羅啓煜預備如何。
“你聞一聞,這盆水裏可有檀香的味道。”羅啓煜對段明瑞道。
段明瑞細細聞了聞那盆水,很快便給出了答案:“回陛下,這裏面的确有檀香的味道。”
羅啓煜微微點了點頭,對周皇後道:“朕若是沒記錯,急進宮的時候曾從娘家帶進來一隻檀木寶匣。那隻匣子是你專門用來盛放金銀首飾的,奇香無比。這一年多下來,怕是金子也沾染了不少奇香吧。”
周皇後此刻倒是還算鎮定,她朝羅啓煜福身道:“陛下豈能因爲那金子上有檀香的味道而确定就是臣妾宮中的,或許有人與臣妾一樣,喜歡用檀香裝珠寶也未可知。”
段明瑞朝羅啓煜拱了拱手道:“這盆水中不僅有檀香的味道,還有一股硫磺的味道。硫磺是用來防蟲防蛀的,與檀香混在一起,其味道便會被有所掩蓋,但微臣還是能夠聞見。”
“既然如此,那便去皇後宮中瞧瞧那隻檀香木寶匣裏是否裝有硫磺。”羅啓煜對李公公道。
直到這時候,周皇後才有些自亂陣腳。她趕緊攔下李公公,呵斥道:“本宮的寝殿,豈容你們這些奴才染指?”
羅啓煜劍眉微蹙,隻是默然不語地看着周皇後,卻是并沒有說話。
縱然羅啓煜不言不語,但他那道冷如冰川的目光已然令周皇後渾身發冷。她的肩膀止不住地微顫,仿佛是被人逼到了極處,此時此刻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自小錦衣玉食,被父母呵護在掌心裏,對于宅門間的鬥争,可以說她從來都沒有參與過。進得宮中之後,她不得不爲了榮寵和名分去争奪,可是她到底不善于此,如今計劃被識破,她已然手足無措。
趙郡然輕輕偏過頭,對周皇後道:“皇後娘娘何故如此對待郡然?”
“本宮……本宮沒有!是你冤枉我!”周皇後腦中思忖着,一時間終究想不出爲自己脫罪的借口,隻得大呼“冤枉”。
“冤枉?郡然都不曾在這裏喊冤,皇後娘娘又有何資格呢?”趙郡然嘲諷般笑了笑。
太後忍不住提醒道:“趙貴人,還請注意你的身份和措辭。”
趙郡然絲毫不畏懼太後,她轉身朝太後福了福,不急不緩道:“等郡然将證據呈上來之後,怕是太後便不會如此說了。”
太後有些詫異道:“證據?你說的是什麽證據?”
“皇後娘娘殺人的證據。”
“不,這裏面一定有蹊跷,哀家願意相信你是被冤枉的,但皇後心地善良,也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的。”太後顯然不願意相信,這位秉性純良,敦厚老實的皇後會是披着羊皮的狼。
趙郡然再次朝太後福了福,道:“郡然先将證據拿出來,若是進太後查驗證據乃是僞造,郡然願以死來向皇後賠罪。”
羅啓煜眉心一動,顯然是有些擔憂的。但見趙郡然如此有信心,倒也并沒有多說什麽。
太後遲疑着點了點頭,對趙郡然道:“倒也不必說得如此嚴重,若是今日你拿出的證據有假,而你若是無罪的,哀家便将你貶爲庶民,逐出宮去。倘若那嬰孩真是你下手的,哀家再判你一死也不遲。”
趙郡然不急不緩地點了點頭,她扭頭看向周皇後道:“郡然打算将鴻兒的乳母帶來這裏,再仔細查驗一次她的乳汁究竟是否有毒。”
聽到這句話,周皇後的面色瞬間變得蒼白。她厲聲道:“你若不信,大不了自己再将那碗乳汁查一查便是,何必當衆羞辱一個乳母。”
“郡然自然是不信的,連一包玫瑰花粉的粉末都能作假,皇後娘娘還有什麽事做不出來呢。”趙郡然說罷便朝殿外鼓了鼓掌。
原來乳母早已經等候在殿外了,她被宮女帶進來的時候,趙郡然扭頭問段明瑞:“這位可是段禦醫府上的乳母?”
段明瑞點頭道:“如假包換。”他聽聞自己的孩兒被殺害,此刻整個人瞧着有幾分木讷,但到底神智還是十分清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