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啓煜劍眉深擰,看着她們二人,卻是一言不發。
趙郡然走到那嬷嬷身側,忽然抓過她的兩隻手道:“如何殺害的?用的又是哪一隻手,你倒是說來聽聽。”
嬷嬷着實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吓到了,她倉惶地将雙手掙脫了出去,對趙郡然道:“趙貴人這話說得實在教老奴心寒,若非你指使,老奴哪裏敢做出此等傷天害理之事。”
“我指使?那麽我且問你,你究竟是在何處當差的,我又是如何找到你的?”趙郡然冷冷地瞧着她,像是要用目光将她洞穿了一般。
嬷嬷想也不想就答道:“老奴是永壽宮小廚房裏負責洗菜的婢女,趙貴人自然容易找到老奴。”
趙郡然道不以爲意地笑了笑,退到一旁,對羅啓煜和周皇後道:“此事畢竟關乎郡然,因此郡然不便插手過問,還請陛下與皇後娘娘定奪。”
羅啓煜的确是有些疲憊,他回到龍椅上坐下來,對周皇後道:“這件事牽扯後宮,還是由皇後來徹查較爲妥當。朕就在這裏瞧着,餘下的事全權交由你處置。”
周皇後畢恭畢敬地朝羅啓煜福了福,之後她轉身看向那嬷嬷道:“你叫什麽名字,本宮這便派人去查一查你的來曆。”
話音剛落,就聽海蘭對周皇後道:“娘娘不必派人查了,她叫翠華,的确是永壽宮小廚房裏的婢女。她從前還問起過海蘭,趙貴人喜愛哪些吃食呢。”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又再一次将目光投向了趙郡然。如此看來,她們兩人先前還的确是有所接觸的,這位嬷嬷怕是可這勁兒讨好趙貴人呢。
海欣狠狠剜了海蘭一眼,面上露出難掩的氣憤之色。
趙郡然也是有些疑惑地看了海蘭一眼,但很快又将目光轉向了那位嬷嬷。
周皇後有些爲難地轉頭去看羅啓煜:“陛下,臣妾以爲此事到底還是不便當着太多人審問,以免以訛傳訛,無中生有。”
“既然朕讓你在這裏審問,你又何須顧慮呢?”羅啓煜顯然有些不耐煩了。
周皇後這才柔順地點了點頭,回頭問那嬷嬷道:“你且說說,你是如何受……受人指使迫害那小兒的。”
那嬷嬷誠惶誠恐地朝周皇後福了福,說道:“趙貴人方才親自給了老奴一包粉末,說是将那粉末放入乳母的飲食之中,待鴻兒喝下。至于那包粉末是何物,老奴并不知曉,隻知成年人就算過量服下也無妨,但小兒是決計沾不得的。”
“那包粉末可曾用完?如今在何處?”周皇後問道。
蘇秦懷抱鴻兒,依舊哭得不能自已。一旁有幾名心善的宮女見她如此可憐,不由将她攙扶住了。
“那包粉末在老奴給那小兒的乳母投入食物裏以後,就把剩下的牛皮紙扔進竈火裏了。”嬷嬷說到這裏,已然瑟瑟發抖,她擺着手對周皇後道,“老奴自知受趙采女蠱惑,做出這樣的事來最有應得,但求皇後娘娘看在老奴坦白的份上,可否留老奴一個全屍?”
又是一個不怕死的,看樣子是被花了重金買通的。趙郡然想到這裏,不禁揚起唇冷笑了一聲。
周皇後察覺到趙郡然的神色,不由問道:“不知趙貴人何故冷笑?”
趙郡然朝她微微欠身道:“通常有罪之人敢如此坦然接受懲罰,絲毫不留戀生死的,倒也十分難得。”
“趙貴人不必緊張,本宮并不會因她一面之詞而妄下定論,必然會徹查清楚的。”周皇後的語氣十分的溫和,猶如春日暖風,教人聽了不由爲之平靜下來。
趙郡然卻隻是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這樣的話根本就是等同于在說她因爲鴻兒一事緊張害怕,周皇後卻偏要說得如此大義凜然,實在教人佩服。
周皇後看向那嬷嬷道:“如今證據已毀,你還能拿出什麽有力的說辭來?”
那嬷嬷顯然是早有準備的,她連忙點頭,疊聲道:“有有有,奴婢被趙貴人叫去殿中的時候,瞧見趙貴人是從藥箱裏取出那包粉末的,老奴想着或許藥箱裏還有多餘的也未可知。”
周皇後十分爲難地看向趙郡然:“如此,本宮便不得不去趙貴人殿中搜一搜了。”
又何必再搜呢,去了殿中定然是能夠找見的。既然想要将她置于死地,周皇後又豈會有所疏漏。
趙郡然心中想着,面上卻是不疾不徐地說道:“皇後娘娘查案,郡然豈敢阻攔。”
蘇秦此時已然哭累了,她抱着鴻兒,癱軟在一名宮女身上,小聲嗚咽着。她的一雙眼死死地盯着趙郡然,眼中充滿了恨意。
趙郡然朝蘇秦看了一眼,那銳利的目光掃向蘇秦的時候,蘇秦整個人不由顫了顫。很快蘇秦便有些惶惶不安地低下了頭去,隻是癡癡地看着鴻兒。
周皇後派去的人手腳伶俐,很快便回到了朝陽宮。
太後眼見着那人快步走進來,忍不住問道:“究竟查到了沒有?”
羅啓煜深怕太後在這時候參與辦案,打亂了衆人的節奏,便替她倒了一杯熱茶道:“母後無需心急。”
進殿的宮女朝太後、羅啓煜以及周皇後福了福,随後道:“奴婢在永壽宮的一個藥箱裏找到了兩包粉末,以及幾個瓷瓶。奴婢不懂醫理,隻得将這些東西盡數帶來了。”
周皇後輕輕點了點頭,複又吩咐了另一名宮女去請禦醫。
未多時就有兩名禦醫被帶了進來。
蘇秦微微挑起眸子掃了掃,隻見這兩名禦醫裏頭并沒有段明瑞。
宮女将東西交給兩名禦醫,說道:“還請禦醫們查一查這些究竟是作何用的。”
就在這時候,周皇後忽然擡手阻止道:“且慢!既然這位嬷嬷見過那包藥粉,郡然認爲還需由她來辨一辯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