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郡然贊同地點了點頭,美目微挑,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之後春香樓的花魁‘偶遇’她,便施舍了她幾塊糕點。邵敏茹心急找出路,見到活菩薩,自然是不願放過機會的。花魁告知她春香樓是個好去處,至于是否願意去,全憑她自己決斷了。”
春香樓的花魁受無數男人追捧,其錦衣玉食的程度不亞于宮裏的後妃。縱然做的是皮肉營生,至少表面光鮮亮麗,也無需擔心挨餓受凍。這樣的誘惑,對于饑寒交迫的邵敏茹來說,顯然是難以抵抗的。
趙郡然滿意地笑了笑,對邵婧茹道:“看樣子我從前倒是低估你了,這一次你着實做得漂亮。”
邵婧茹再次得意地揚了揚頭,但因爲在趙郡然面前畢竟不敢放肆,所以隻是報以一笑。
“邵敏茹雖然進了春香樓,但到底心比天高,她未必肯在那裏就留。這些日子你還需派人緊盯着才好,等她當真願意安心留在那裏了,這件事才算作罷。”
邵婧茹點了點頭道:“趙貴人放心,我已經派了從前邵府的一名老媽子在附近盯着了,邵敏茹若想逃出春香樓,我定不會如她意的。”
趙郡然輕輕蹙眉道:“老媽子?哪個老媽子?”
“從前伺候我母親的,早些年曾被大夫人與邵敏茹羞辱過,一直懷恨在心,如今得了這樣的機會自然十分賣力。”邵婧茹道。
趙郡然倒也不曾細問是何人,隻是點了點頭道:“我隻求結果,隻要不出岔子,随你如何處置都好。”
正說着話,趙郡然聽到外頭傳來蘇秦的叩門聲,緊接着是嬰孩的咿呀聲。
邵婧茹秀眉微擰,有些不情願地開了殿門。
蘇秦抱着鴻兒進了正殿,她的身後并沒有乳母跟着。蘇秦朝二人福了福,之後對趙郡然道:“主子,蘇秦特地攜鴻兒來感謝您。”她說着便再次朝趙郡然深深一福。
趙郡然的神色沒有絲毫的變化,她看着蘇秦懷裏咿咿呀呀的鴻兒,問道:“乳母在何處?”
“我先讓乳母去别處歇息了,鴻兒已然不曾認生,蘇秦打算趁此機會與他好好相處幾日。”
趙郡然輕輕點了點頭,側目看了邵婧茹一眼,目光中含了一絲質疑。
邵婧茹滿腹疑惑地瞥了瞥鴻兒,想要開口說些什麽,但還是止了口。
趙郡然朝鴻兒伸出手,笑盈盈地從蘇秦手裏将他抱了過來。
蘇秦一時未查,等到發現鴻兒已從懷裏脫手的時候,頓時面色蒼白起來。她對趙郡然道:“鴻兒在長牙,可别讓他的唾液弄髒了主子的衣衫才好。”說罷她就像伸手來抱鴻兒。
趙郡然卻是不着痕迹地側了側身,像是準備讓鴻兒瞧瞧這殿裏的景緻。她一面抱着他轉身,一面對蘇秦道:“無妨的,小孩子伶俐可愛,我又豈會介意呢。”
“是啊,鴻兒伶俐可愛,趙貴人歡喜還來不及呢。”邵婧茹說着便将戴了護甲的手伸向了鴻兒滾圓的小臉。
趙郡然朝她目光一凜,像是在警告。
邵婧茹忙縮回了手,有些讪讪地朝她笑了笑。
這一舉動正巧被蘇秦瞧了去,她的一張臉愈發害怕得面無血色。邵婧茹竟然想要用護甲傷她孩兒的臉頰,趙郡然究竟安的是什麽居心。
趙郡然再次朝邵婧茹臉上掃了掃,之後便将鴻兒安然無恙地還給了蘇秦。
邵婧茹眼見着自己的這一舉動已然激怒了趙郡然,便趕緊找借口告辭了。
就在邵婧茹離開未多時,武德宮的一位小太監滿懷欣喜地跑進了永壽宮,宮女們還沒來得及阻攔,他便越過門檻跑進了正殿。
“奴才給趙貴人請安,陛下派人來報,說是已然得勝,不日便要動身回京了。”小太監歡天喜地地說着。
聽到這一消息,趙郡然的臉上也不由浮起喜悅之色。她忙吩咐宮女打賞了那小太監,随後問道:“陛下可曾傳話,約莫何時能夠抵達京師?”
小太監搖了搖頭道:“沒有大抵時間,不過奴才估計着左不過兩個月就能到了。”
蘇秦聞言不由垂下眸子輕輕皺了皺眉。
趙郡然飛快地瞥了她一眼,之後又對那小太監關照了幾句,方才讓他離開了。
“陛下禦駕親征,一年不到便得勝回朝,實在是可喜可賀。”趙郡然像是在自語,又像是在同蘇秦說。
蘇秦遲疑了片刻,方才輕輕答了聲“是”。
小太監離開的半個時辰之後,羅啓煜即将回宮的消息就在整個後宮傳開了。此時趙郡然正在殿中練習書法,蘇秦将孩子交給了乳母,說是頭腦有些暈沉沉的,回房暫且歇息片刻。
周皇後身邊的一位女官被宮女帶進了正殿,那女官含笑朝趙郡然福了福,說道:“皇後娘娘得知陛下即将回京的消息,很是歡喜,特地命尚宮派了人來爲後宮的主子們量體裁衣、制作新首飾,待恭迎陛下回宮之日所用。”
趙郡然放下手中的毛筆,見那女官還跟着兩名宮女,分别是出自司珍坊與司制坊的,便朝她們點了點頭道:“随我去裏間量體吧。”
女官含笑應了一聲,猶疑着問趙郡然道:“不知趙貴人近日可曾與陛下有書信往來?”
趙郡然淩厲的目光在她臉上掃了掃,并未作答。
“哦,趙貴人别誤會,是皇後娘娘怕陛下急于回京,若是趙貴人的書信來不及送去邊境昂,豈不是錯過了。”宮女笑盈盈地說道。
趙郡然輕輕眨了眨眼,不急不緩道:“陛下日理萬機,細細算來,這四五個月,我倒是不曾與陛下有過任何的書信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