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郡然見她的神情,像是話裏有話,卻也不點破,隻是颔首笑道:“人多倒也熱鬧些。”
孫妙烨幹幹地笑了笑,說道:“你說的也不錯,人多方才熱鬧些。”
趙郡然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随後對孫妙烨道:“不知海蘭可否一同前去。”
孫妙烨含笑颔首,見趙郡然并不曾有所推诿,倒是十分的歡喜。
次日一早,周皇後便将準備跟随太後的妃嫔名單都記錄在案,又替衆人送去了齋戒時所需的着裝。當周皇後瞧見名冊上有海蘭的名字時,不由眼眸一亮。
三天之後,前去齋戒的妃嫔們都跟随太後出發了。
這一次周皇後聲稱爲了後宮姐妹間聯絡感情,因此并沒有依照位分安排馬車。她将趙郡然與孫妙烨安排在了一處,自己與海蘭共坐一輛馬車,太後則是單獨一輛。
海蘭有些不情不願地看了看趙郡然,忸怩道:“海蘭不善言辭,這一路上總怕在皇後娘娘面前說錯什麽。”
趙郡然含笑道:“你也不必刻意找話題,皇後娘娘若說什麽,你如實作答就是了。”
海蘭終究還是覺得有些拘束,她眼巴巴地瞧着趙郡然與孫妙烨,像是希望她們能夠替自己去周皇後那裏說道說道。
孫妙烨有些爲難地看了趙郡然一眼,正想說什麽,卻聽不遠處傳來一名女官的說話聲:“唐采女,皇後娘娘命您趕緊上馬車。”
孫妙烨無奈地歎了歎,對她道:“左不過半個時辰,你就當是陪着皇後娘娘出宮散心,随意說些趣事便罷。”
海蘭也不好再爲難她們,隻好硬着頭皮上了周皇後的馬車。
趙郡然對海欣道:“你過去陪着海蘭吧。”
海欣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
這一路上大家似乎興緻都不高,趙郡然與孫妙烨二人雖時不時地說上兩句,卻也是無精打采的。興許是天氣愈發寒冷了,沒說上兩句,都覺得寒氣入喉,十分的嗆人,因此趙郡然與孫妙烨所幸不再言語,隻是抱着手爐取暖。
周皇後的馬車裏,海蘭此刻正在替周皇後的暖爐裏添炭火,周皇後搓揉着冰冷的雙手,瞧着海蘭那一雙素白的玉手,不免有些心疼道:“出門在外,你怎麽也不帶個手爐呢?趙采女平日裏瞧着做事穩重,竟也不曾提醒你。”
海欣睫毛一顫,若有所思地瞥了周皇後一眼。
海蘭卻是并沒有覺出周皇後話裏的意思,隻是含笑道:“其實是海蘭不習慣捧手爐罷了,抱在手裏沉甸甸的,還時常弄丢了也不自知。”
周皇後有些尴尬地抽了抽嘴角,随後将搭在自己腿上的一塊毛毯送到海蘭手中,笑道:“那你便将它蓋在手上,倒也能取暖,可别凍壞了雙手才好。”
海蘭笑盈盈地朝周皇後欠了欠身,倒是不似方才那般拘謹了。
周皇後親自替她掖好了毛毯,又看向海欣道:“本宮出門的時候特地命人多帶了一個手爐,你若覺得冷,這便先用着。”
“奴婢卑賤之軀,豈敢弄髒了皇後娘娘的東西。況且奴婢練武之人,本就身子熱,倒也不曾覺得冷。”海欣誠惶誠恐地推辭道。
周皇後眼見着這兩個姐妹都自認爲身份卑微,在她面前謹小慎微,倒是不由滿意地點了點頭。她含笑對海欣道:“無妨的,你并非做什麽粗重活計,哪裏說得上弄髒本宮的東西呢。”說罷便吩咐女官将手爐塞進了海欣的懷裏。
海欣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趕緊朝周皇後欠了欠身。
“待回宮之後,本宮便讓趙采女替你配一個手爐,雖說習武之人身子熱,但女孩子家終究是不能受涼的。”周皇後柔聲說着,仿佛是一位長姐對姊妹們的關切。
約莫半個多時辰,從宮裏出來的馬車終于到了水月庵。
衆人依照位分先後下了馬車,海蘭眼見着孫妙烨與趙郡然上前朝太後與周皇後行禮,便趕緊站到了趙郡然身旁。
因宮中規矩,凡嫔以下者是不能夠跟随太後進經室聽師太講經的,因此趙郡然與海蘭就被留在了一間小禅房裏讀經書。
周皇後似是爲怕二人寂寞,便特地派了一名姑子來爲二人講經。周皇後身邊的女官将姑子帶進禅房的時候,還特地捧來了三件大氅。女官對趙郡然以及海蘭姐妹道:“娘娘說山上寒涼,讓采女以及海欣姑娘切勿主意保暖才是。”她也不多言,說完一席話,将大氅放下後便離開了、
海蘭微微動容道:“皇後娘娘待我們如此盡心,倒也是十分難得了。從前我隻當皇後都如戲文裏唱的那般雷厲風行,卻不知周皇後竟是如此的溫和良善。”
趙郡然并未作答,隻是親自披上了大氅,便對姑子道:“請師太開始吧。”
海蘭看了趙郡然一眼,見她神色平靜,眸中微微有些冷淡,不禁歎了歎,心想着她雖待她們姐妹不錯,但終究不懂得如何表達這份情誼,難免讓人覺得心寒了些。
海欣瞥了瞥海蘭,并未言語,隻是将大氅替她披在了身上。
從水月庵離開的時候,不等周皇後身邊的宮女前來催促,海蘭便十分自覺地跟着周皇後上了馬車。
趙郡然看向海欣,對她道:“海蘭那裏,你還需多照料着些。”
海欣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口中婉轉道:“主子放心,海蘭如今有皇後娘娘照料,倒是十分的妥帖。”
眼見着天色已晚,趙郡然也不再多囑咐什麽,便跟随孫妙烨上了馬車。
一行人加快了速度趕回宮裏,太後的馬車徑直往坤甯宮去了,而周皇後的馬車則是往翊坤宮去了。這期間海蘭倒也不曾下馬車,竟是跟着周皇後一道回宮了。
孫妙烨與趙郡然二人因順應規矩,自然是要在宮門口下馬車的。趙郡然扶着孫妙烨下了馬車,眼見着周皇後的馬車離開,嘴角不由挑起了一絲微不可查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