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兒聽了不由熱淚盈眶,她顫巍巍地朝周皇後福了福,滿是動容道:“皇後娘娘對冰兒的大恩大德,冰兒感激不盡。”
周皇後隻是表情恬淡地點了點頭,随後道:“此次出宮,本宮還需派你做一件事。”
冰兒斂目垂頭,躬身靜聽着周皇後的吩咐。
周皇後朝四下裏看了看,之後附到她耳邊去說了幾句。
冰兒聞言頓時秀眉一擰,但很快便又恢複了一副恭順謹慎的模樣。她朝周皇後輕輕颔首,柔聲道:“皇後娘娘的話,奴婢都記下了。”
周皇後不再多言,朝她擺了擺手就讓她退下了。
冰兒從翊坤宮離開的時候,并沒有察覺到有兩人正站在不遠處的回廊裏瞧着她慢慢遠去。
彼時夕陽西下,微弱的霞光落在趙郡然的臉上,竟是映得她的面孔有些猙獰。
海欣對趙郡然道:“主子,她明日便要出宮了,主子就打算這樣放過她嗎?”
趙郡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冰兒遠去的身影,緩緩開口道:“她不過是别人手裏的一枚棋子罷了,我就算将她殺了也是無用。與其費心費力,倒不如放她出宮去,或許還能有别的用處也未可知。”
海欣跟随趙郡然許久,主仆兩早已經達成了某種默契。趙郡然說的那些隐晦話,海欣大多都能夠明白,這一次也不例外。
“明日早朝結束,我們就随陛下出宮去,屆時我與陛下就由何子瀾伺候,你設法跟着袁征。”趙郡然眼見着冰兒去了景陽宮,便轉身離去。
第二天早朝結束之後,羅啓煜親自來到永壽宮,将趙郡然帶出宮去。
此番出宮,羅啓煜爲怕趙郡然吹冷風受涼,特地安排了兩頂軟轎。
趙郡然坐在軟轎内,靜靜地回想着這些天發生的事。
海欣眼見着她們已然走出宮門極遠,方才湊到轎子邊,輕輕喚了聲“主子”。
趙郡然掀開轎簾,對海欣道:“袁府就在這條街右拐的西面,你務必要萬事小心才是。”
眼見着海欣迅速離開後,趙郡然方才放下轎簾。
羅啓煜回頭朝趙郡然的轎子看了一眼,見海欣已然離開,便趕緊命何子瀾去趙郡然身旁守着。
趙郡然坐在轎子裏,依舊靜靜地思考着什麽。
約莫過了半個多時辰,轎子方才穩穩地停下來。何子瀾打開轎簾,對趙郡然道:“趙采女,到了。”
趙郡然依言點了點頭,扶着何子瀾的胳膊下了轎子,擡起頭漫不經心地環視了一圈四周,卻是忽然愣了愣。
羅啓煜走上前來,朝她笑道:“我打算将這座原本要送給你的宅子賜給興達,畢竟你如今也用不着了,所幸就送給興達了。”
“郡然沒有意見。”趙郡然微微一笑,滿意地點了點頭。
羅啓煜牽過她的手進了宅子,一進門就瞧見趙興達正在宅子裏練劍。
趙郡然見到這一幕,并沒有顯現出任何的驚訝之色,畢竟她早已經知曉趙興達其實并沒有受傷。
羅啓煜繼續對趙郡然道:“我替他安排了六名護院,三名家丁以及一名廚娘、兩名丫鬟。等到興達成家之後,我再替他多配些婆子丫鬟。如今他一個男兒家,養着太多丫鬟終究多有不便。”
趙郡然瞧着趙興達,不知不覺間他竟然已經高自己半個頭了,雖然臉上稚氣未脫,但舉手投足間已經有了男兒家的氣概和風度。趙郡然十分欣慰地點了點頭,眼見着趙興達此刻正專心緻志地擦拭着利劍,不由對羅啓煜道:“興達将來的妻妾不必家世顯赫、門第榮耀,郡然隻希望他能夠得一賢妻相敬相愛便可。”
羅啓煜有些不贊同地看了她一眼:“如果興達想要仕途開闊,便必須要一個足夠強勁的嶽父作爲靠山。”
趙郡然回頭笑道:“若是依靠裙帶得來的官位,怕也是不穩固的。我隻希望他能夠腳踏實地,不好高骛遠。”
趙興達聽到了趙郡然的話,忙放下利劍,朝她和羅啓煜揚了揚手,上前道:“姐姐說得對,興達不想靠任何女人。”
“年紀輕輕卻是十分有骨氣。”羅啓煜拍了拍趙興達的肩膀,如一個哥哥愛憐自己的弟弟一般,他含笑對趙興達道,“這件事我可以答應你,隻要你能保證自己一定能夠靠自己的實力做上大将軍。”
趙興達未加猶豫,頻頻點頭,捶胸道:“不在話下!”
羅啓煜欣慰地笑了笑,繼續道:“但是有一件事你必須聽我的,如今我是以皇帝的身份在命令你。十七歲之前,你必須成家,無需等到弱冠。”
趙郡然有些不解地看了羅啓煜一眼,問道:“陛下爲何如此心急?”
“這好酒好肉難免遭蒼蠅惦記,男子也是一樣。”羅啓煜玩笑着說道。
趙郡然忍不住笑了笑,說道:“好了,這件事我便替興達做主,答應陛下了。如今我們該談一談正事了。”
海欣因不知趙郡然和羅啓煜的去向,便唯有在離宮門不遠處的一株大槐樹後面等候着二人回來。所幸他們倒也不曾耽擱太多的時間,左不過一個多時辰,海欣就瞧見他們乘着轎攆回宮了。
羅啓煜遠遠地看到海欣守在宮門外,便朝她揚了揚手。
海欣走到趙郡然的轎子旁,恍若無事一般跟随她們進了宮。
羅啓煜親自将趙郡然送回了永壽宮。
海欣命人替他們上了茶,随後親自關上了殿門,對二人道:“陛下、主子,冰兒奉皇後娘娘之名,将袁嫔的屍身送回袁府了。隻是袁府的人稱袁嫔乃戴罪之身,并不肯收下屍首。”
這樣的結果,趙郡然是早就料到的。袁府哪裏敢與罪人攀上關系呢,即便那人是袁侍郎的親生女兒,到了此刻他也自然會推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