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郡然朝他嫣然一笑,正要開口說什麽,卻見何子瀾上了樓,同李公公耳語了幾句。
羅啓煜也看到了這一幕,他微微蹙了蹙眉,口氣不善道:“有什麽話便直說,何必在一旁咬耳根子。”
何子瀾有些爲難地上前一步,悄悄看了趙郡然一眼,吞吞吐吐道:“陛下、趙采女,京中來消息,說是護城軍趙副統領在學習馬術的時候不小心墜馬,摔傷了脊背骨,怕是這輩子都不能夠習武了。”
趙郡然聽到這個消息,頓時面色蒼白無比,她滿臉驚訝地看着何子瀾,過了好半晌才問出聲來:“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何子瀾道:“來傳消息的人說此次副統領墜馬實屬意外,首領們已經仔細查看過現場以及馬匹,均無異常。”
羅啓煜緊緊握住趙郡然的手,聞言道:“你不必害怕,京中禦醫各個醫術精湛,興達定能逢兇化吉的。我這便派人送信回去,讓段禦醫負責照料興達。我們今日就出發,連夜趕回京師去。”
趙郡然的手微微有些發顫,她輕輕搖了搖頭,對羅啓煜道:“陛下不必安慰郡然,郡然好歹是大夫,對于這樣的傷情究竟能否完好如初,心中很是清楚。”
羅啓煜見她神情沮喪,不由心疼地歎了歎。他回頭對何子瀾及李公公道:“你們趕緊去通知所有人,等用過晚膳,我們便啓程回京。”
“陛下,如今天色已晚,隻怕趕夜路不方便,不如就等明日一早再出發吧。”何子瀾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羅啓煜目光淩厲地瞥了他一眼:“你若想要留在這裏,朕沒有意見。”
聞得此言,何子瀾哪裏還敢多說什麽,趕緊跟着李公公去通知衆人了。
大家收拾完行禮,匆匆用過晚膳,便套上馬車出發了。
趙郡然心中不快,此時并不想與任何人多言。而孫妙烨又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羅啓煜深怕二人同坐一輛馬車,彼此感染情緒,愈發不妥。
于是羅啓煜便将海欣與趙郡然安排在了一輛馬車裏,并派了何子瀾守着趙郡然。至于孫妙烨,則與海蘭同行,由海蘭來照料她。
海欣扶着趙郡然上了馬車,趙郡然心不在焉地在馬車裏坐着,卻是一言不發。
何子瀾瞧着趙郡然的樣子,不免有些憂心,他輕聲喚道:“趙采女,您也不必過于擔憂,或許隻是來人誇大了趙副統領的情況也未可知。”
海欣将一個裝了熱水的皮囊遞給趙郡然,跟着勸說道:“是啊主子,如今我們尚未見到找副首領本人,究竟真相如何尚不知曉,或許是有人惡意誤傳罷了。”
趙郡然輕輕眨了眨眼,說道:“你們不必安慰我,無論真相如何,我都能夠接受。”她說着便捧起皮囊喝了一口熱水,随後對海欣道,“方才在驿站也沒吃多少東西,如今倒是覺得有些餓了。”
海欣聽聞趙郡然餓了,便趕緊取出兩塊餅餌遞給她。
何子瀾掀開簾子瞧了瞧外面的天色,感慨道:“陛下待趙采女真是寵愛有加,外頭還飄着雨呢,又是這般的黑夜裏,卻也願意陪着您舟車勞頓。”
趙郡然隻是看了何子瀾一眼,并未接話。她無聲地吃下一塊餅餌後,方才問他:“如今邵敏茹可好?”
“自打府裏來了初芳和紫諾後,阿妞便****在她們房中轉悠。邵敏茹沒有太多銀子打賞阿妞,幾乎使喚不動她。所以就連洗衣這樣的事,她都是要親力親爲的。”
趙郡然淡淡一笑,說道:“沒有銀子自然難使喚人,她這些年也算是享了不少福了,如今親力親爲沒什麽不好的。”
何子瀾連連點頭稱是,他笑盈盈地對趙郡然道:“對了,還有一件事要禀報趙采女。邵敏茹近日提出要掌管府裏的銀兩于一應開銷,卻是遭了奴才拒絕。奴才瞧着初芳行事穩重,便由她來負責何府的内務。”
“這樣的小事你不必來禀報我,隻要自己瞧準了便好。我要的是邵敏茹生不如死,隻要她活一日卻痛苦一日,我便心滿意足了。”
聽趙郡然的意思,應當是嫌棄何子瀾下手不過狠,依舊讓邵敏茹在府裏過着舒坦日子吧。他咽了口唾沫,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點頭道:“趙采女的話奴才記下了。”
因是在夜裏趕路,趙郡然不免覺得有些困乏。她眼見着此刻才不過行了一半的路程,便索性枕着海欣先睡下了。
海欣替她蓋上了一條毛毯,朝何子瀾做了個手勢,意思是讓他守着窗簾,可别讓冷風漏進來。
何子瀾自然是不敢怠慢這位被羅啓煜捧在掌心裏呵護着的主兒的,這一路上他都緊緊地扯住窗簾,不敢讓冷風漏進來。
由于是輕裝簡行,行程倒也極快。
第三日的正午,衆人已然抵達京師。
羅啓煜命隊伍在城門内停下來,他跳下馬車,掀開趙郡然的車簾道:“如今興達正在訓練營裏休養,我這便帶你去探望他。”
趙郡然依言下了馬車,羅啓煜對何子瀾道:“你将孫貴妃與海蘭送回宮去,宮裏人若問起朕與趙采女去了何處,你如實相告便是了。”
說着話,羅啓煜已然将趙郡然扶上了自己的馬車内,此時孫閣老已經乖覺地下了馬車,朝二人拱了拱手。
兩刻鍾後,羅啓煜帶着趙郡然進了護城軍的訓練營。營中有不少新晉的将士正在操練,副首領親自帶領着衆人學習劍術,衆人倒是未曾察覺到羅啓煜的到來。
李公公輕聲問羅啓煜道:“陛下,可要奴才過去通報?”
羅啓煜朝他擺了擺手道:“去副統領的住處便是,他們就算來了,也終究幫不上什麽。”說着他便擡步往副統領的住處去了。
此時趙興達正躺在一張硬闆床上,由段明瑞喂着吃藥。他整個人平躺着,因此那湯藥隻能由小勺一點一點送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