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嫔聽聞這件事的時候,氣得整個人幾乎都顫抖起來。她緊緊握住拳頭,咬着貝齒道:“陛下實在是太過分了,他竟然用這樣的方式來羞辱本宮。這些女人被召入宮中,總有一日是要将他狐媚了去的。”
她身旁一名叫冰兒的丫鬟小聲勸說道:“主子可千萬說不得這樣的話,現在趙采女恐怕是巴不得找您的錯處呢。若是被她聽了去,告到陛下那裏,免不了又是一場風波。這件事擺明了就是趙采女和孫貴妃在陛下面前吹了風,才害得主子您被陛下責罰的。主子若是想要奪回貴妃之位,就必須将這兩個人盡快鏟除了。”
袁嫔冷笑道:“那個孫妙烨倒也罷了,暫且看在孫閣老的面子上,我便饒她一次。至于趙郡然,趁着她如今并無外戚撐腰,早早地将她除掉倒也好。”
冰兒點了點頭,繼續小聲對袁嫔道:“既然主子已經下了決斷,那就早早地告知大公子,請他動手才好。”
袁嫔輕輕眨了眨眼,眼底露出一絲猶疑之色。她在椅子上坐下來,捧起一杯熱茶,卻是并未喝一口,隻是緩緩地吹着面上的浮葉。
冰兒瞧着袁嫔一副難以下決斷的樣子,不禁歎了一口氣,正要上前再勸慰幾句,卻聽袁嫔道:“你去向我兄長傳話吧,務必讓他處理得幹淨些。”
冰兒的眼底劃過一絲淺淺的笑意,随後她便點頭應下來,快步退了出去。
羅啓煜攜着趙郡然回到永壽宮的時候,恰逢海蘭剛回自己的偏殿,因此正殿裏便隻有她們二人共處。羅啓煜扶她坐下了來,悠悠地歎息了一聲道:“不知有多久沒能夠與你這般靜靜地坐着了,等忙過這一陣,我準備去各處走走,好好查一查究竟有哪些人屍位素餐。”
趙郡然輕輕點了點頭,含笑問道:“此番出行,陛下準備帶哪些人一同前去?”
羅啓煜道:“官員之中,陳碩勢必是不能跟随的,我打算讓他留在朝中好好替我監督着。這一次興達若是能夠早早地學有所成,我便會帶他出去見識見識。至于後宮,我本是準備隻帶你一人去的。但是這次孫閣老請求同行,我便不得不将孫貴妃也帶上。”
趙郡然并沒有絲毫的介意,她微笑着颔首道:“孫貴妃若能與郡然作陪自然好,但終究位分有别,我們出門在外總是不能夠如私下裏那般親厚。我希望陛下能夠将海蘭也帶上,一則能夠寬慰陳碩,二則郡然也能有個伴。”
“我早說過了,你說什麽我都會答允。”羅啓煜面露深深的笑意,忍不住湊近她,往她臉上輕輕落了一吻。
趙郡然羽睫微垂,柔聲道:“既然如此,郡然還有一件事希望陛下能夠答允。”
羅啓煜笑道:“你且說來聽聽。”
“自古随禦駕者都需三品以上的官員,興達到底不夠資格,郡然希望陛下莫要因我而有所破例。就讓興達留在京中吧,既然是希望他學有所成,還是要避免欲速則不達。”
羅啓煜聽到趙郡然的話,臉上不由有些詫異。他微微擰了擰眉,問她道:“你就放心将他留在京中?”
趙郡然笑了笑,有些不解道:“他雖年紀小,卻也到了可以獨當一面的年紀了,郡然有何不放心的。”
羅啓煜還想再說什麽,卻聽趙郡然朝她搖了搖頭,輕聲道:“陛下就不想給他一個真正的曆練機會?”
此言一出,羅啓煜早已經明白了趙郡然的話。他想了想,随後微笑道:“好,這件事也依你。”
當京師下起今年第一場雪的時候,羅啓煜便帶着衆人出宮了。與他同行的除了孫閣老、孫妙烨、趙郡然和海蘭之外,還有何子瀾與李公公。
他們所去的第一站爲杭州,爲了加快速度,這一次衆人出行都是輕車簡裝。羅啓煜和孫閣老共坐一輛馬車,李公公留在馬車裏伺候羅啓煜。
趙郡然與海蘭共坐一輛馬車,何子瀾與海欣被派去保護她們二人。
孫妙烨單獨坐了一輛馬車,因這一路上百無聊賴,她所幸也擠到了趙郡然她們的馬車裏。
由于這一路上都是大雪紛飛、寒風刺骨,衆人縮在裏頭不禁不覺得擁擠,反而覺得十分的溫暖。
趙郡然命海欣将用酒糟過的梅子醬取出來,對衆人道:“每人都吃上一口吧,沿路寒冷,可别凍壞了身子才好。”
孫妙烨先行用銀勺子取了一點梅子醬,正要品嘗,卻聽深怕的女官道:“還是讓衛兒爲娘娘先試一試吧。”
趙郡然聞言不禁看向她,隻見那衛兒目祥和、舉止文雅,倒是與孫妙烨的性情十分的相似。
孫妙烨聽到自己的女官如是說,不免覺得有些尴尬,她剜了衛兒一眼,小聲呵斥道:“說的什麽糊塗話!”
趙郡然卻是笑道:“孫姐姐不必責難她,她也是一片忠心罷了。這梅子醬雖是郡然親手所制,又是海欣帶在身邊的,但也難保這中間會有人悄悄動手腳。”她說着便朝海欣看了看。
海欣點了點頭,取過一把銀勺沾了一些梅子醬遞到了衛兒手中。
衛兒将梅子醬吃進口中,過了片刻,方才朝孫妙烨點了點頭。
孫妙烨頗有些尴尬地将梅子醬吃下去,不安地看了趙郡然一眼,想要解釋什麽,卻又覺得不妥。
衆人吃過梅子醬後,倒是覺得身上暖和了不少。孫妙烨與海蘭靠在車廂壁上睡了過去。衛兒替孫妙烨蓋上了一件大氅,小聲對趙郡然道:“趙采女也歇息一會兒吧。”
趙郡然隻是微微颔首,看向她道:“我不困,你若覺得困了,睡一會兒也無妨。”
何子瀾見妃嫔們都睡了,自己坐在馬車裏到底不妥,便推說着怕跟不上羅啓煜他們,要去外頭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