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郡然美目流轉,心中略一思量,便開口對袁貴妃道:“郡然不過小小采女,自然不配對貴妃娘娘如此說話。隻是陛下日理萬機,有些話無暇對娘娘說,便隻好由郡然代勞了。”
聽到這句話,袁貴妃不由面色一變。她朝福嫔和姚貴人看了一眼,淡淡道:“你們先回去吧。”
趙郡然欠身恭送二人離開後,便在一張軟椅上坐下來。她含笑對袁貴妃道:“貴妃娘娘果然閑暇,竟然有空管起我宮裏的事來了。”
“宮裏有狐媚子,本宮身爲貴妃自然應當好好懲治。本宮倒也并非針對你,隻是偏巧這二人是從你宮裏出來的。”袁貴妃鳳目微挑,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來。
趙郡然卻隻是微微含笑,柔聲道:“狐媚子?不知貴妃娘娘何以見得她們二人是狐媚子呢?”
袁貴妃冷笑了一聲道:“趙郡然心知肚明,又何必來問本宮。太後最是忌諱宮中女子憑美貌魅惑陛下,若是太後知曉你挑選了兩名絕色女子進永壽宮,不知太後會對你作何想呢?”她的語氣裏滿是威脅,此刻便是在告誡趙郡然,如果趙郡然敢玩出什麽花招來,她就将這兩名宮女交給太後發落。
趙郡然的臉上并無一絲惶恐,她不急反笑:“太後最是疼愛陛下,這兩名女子已由陛下過目。既然是陛下中意的女子,太後又豈會将她們當做狐媚子對待呢?”
袁貴妃聽到此二人已經由羅啓煜過目,不免有些惶恐起來,然而她轉而一想,卻又放松了神色:“你不必拿陛下來吓唬本宮,陛下日理萬機,已有兩三日不曾去過你宮裏了,又何來中意一說。”
趙郡然看着袁貴妃,笑了笑,卻是笑容複雜,不知那笑容究竟是何意。她緩緩站起身,走到袁貴妃身旁道:“她們是陛下早些時候就中意的女子,你若不信,大可以去詢問陛下。”
袁貴妃自然是不會愚蠢到去問羅啓煜的,不管是真是假,她若是到了羅啓煜那裏,都成了‘唯恐天下不亂’。她将信将疑地看了趙郡然一眼,随後問道:“那麽,你預備如何?”
“郡然隻是替陛下來娘娘這裏領人的,隻要娘娘肯将她們二人交出來,想來陛下也是不會爲難娘娘的。”趙郡然朝袁貴妃欠了欠身,态度誠懇道。
然而袁貴妃瞧見趙郡然這般誠懇,卻是愈發的緊張起來。她漸漸有些相信,趙郡然是爲羅啓煜而來的了。畢竟羅啓煜将兩名宮女收入後宮并不是什麽十分光彩的事,趙郡然估計也是怕兩人一旦鬧起來,此事會宣揚出去。
袁貴妃原本想命宮女去将人帶出來,可當她想到其中一名宮女已然被她毀了容貌,便又有些遲疑了。她看向趙郡然道:“你應當知曉,假傳聖旨是死罪。倘若這兩人不是陛下瞧中的人,憑你今日所說的話,本宮便可治你死罪。”
趙郡然一副十分坦然的樣子,她朝袁貴妃笑了笑,說道:“不如娘娘就将她們帶去陛下宮中。”
聽到這句話,袁貴妃已經完全相信了趙郡然的話。正因爲如此,她更加惶恐不安。裏面的人毀了容,羅啓煜若是知曉,豈不是要對她大發雷霆?
趙郡然見她神色有異,不禁問道:“怎麽?莫非貴妃娘娘已經将她們殺了?”
袁貴妃忙擺了擺手道:“沒有,她們兩個都在偏殿裏,本宮這便派人去将她們帶過來。
兩名宮女被帶進來的時候,早已經雙腿發軟、全身無力。看樣子袁貴妃隻會用老招數對付人,便是餓上她們幾日。
趙郡然走到她們兩人面前,柔聲道:“你們向貴妃娘娘謝過恩,這便跟我回去吧。”
兩名宮女聞言趕緊朝袁貴妃福身謝恩,趙郡然也朝袁貴妃欠了欠身,正要帶她們離開,卻将她們邁步的時候已然是顫巍巍的,整個人幾乎就要倒下去。
趙郡然歎息了一聲,環顧四周,見茶幾上擺着幾道點心,倒也不問袁貴妃,便取了兩塊遞給了她們。“吃一些再走吧。”趙郡然柔聲道。
宮女們接過糕點,不由有些狼吞虎咽。
海欣勸說着兩人吃慢些,她們卻像是深怕有人會來搶似的,恨不得整個囫囵吞下去。
就在這時候,海欣忽然“呀”了一聲,随後扶起其中一名宮女的臉,問道:“你的臉是怎麽一回事?”
趙郡然聞言下意識看向那宮女,隻見她的臉上落着一道深深的血痕,雖然已經結痂,但也能夠瞧出來那是新添上去的。趙郡然鳳目一凜,看向袁貴妃道:“這是怎麽一回事?”她的聲音十分的冰冷,聽在袁貴妃的耳中不覺生寒。
袁貴妃沉默了一瞬,随後趕緊拉過身邊的宮女道:“便是翠兒不當心打翻了杯盞,使得她跌倒劃傷了臉。”
趙郡然将信将疑地看了袁貴妃一眼,倒也不曾深究,隻是冷言冷語道:“那麽還望貴妃娘娘看緊這個翠兒才好,萬一她哪一日誤傷了貴妃娘娘,那真是死罪難逃了。”
“你的提醒本宮記下了,你放心,本宮定會好好處置翠兒的。”袁貴妃強笑着朝趙郡然點了點頭。
趙郡然不再多言,将兩名宮女帶出了永壽宮。
幾人走了一段路,方才那臉上受傷的宮女忽然停下步子,對趙郡然道:“趙采女,奴婢的臉傷得極深,隻怕是好不了了。”她說着便忍不住嗚咽起來。
方才在殿裏趙郡然倒也沒有仔細看她的臉,如今聽到她的話,便趕緊轉身捧過她的臉仔仔細細地看了。她臉上的那道傷痕的确有些深,隻怕血痂脫落後,也是會留下疤痕的。
趙郡然咬了咬牙,沉聲道:“既然袁貴妃手段毒辣,那麽便休怪我對她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