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瑞到底也不了解女人家們的心思,便隻好依言應下來。
次日段明瑞便以蘇秦身子重,不便留在宮中爲由,将她帶回了府邸。
海蘭見蘇秦離宮,不免有些失望,她歎息着道:“原本蘇秦姐在這裏倒也熱鬧,總能說趣事給我們聽。看來下一次聽她說趣事,是要等到數月之後了。”
海欣并未接話,隻是朝海蘭看了一眼,示意她少說幾句。
趙郡然拿銀勺輕輕攪動着湯盅裏的紅豆羹,緩緩開口道:“何子瀾究竟何時才能夠進宮?”
海欣道:“何子瀾已然入宮,這會兒正在陛下那裏請安,興許再過一會兒便要過來了。”
話音剛落,就聽到何子瀾的聲音自殿外響起:“奴才何子瀾求見趙采女。”
趙郡然微微擰了擰眉,卻是并沒有喚她進來。
海欣有些疑惑地看了趙郡然一眼,想了想方才明白過來,她趕緊對海蘭道:“唐采女也有些乏了,不如就回偏殿去歇息一陣。”
眼見着海蘭與海欣離開,趙郡然依舊不曾将何子瀾喚進殿來。
何子瀾半是尴尬半是不安地看了趙郡然一眼,随後便垂下了頭靜候她發話。
趙郡然像是并未察覺到他的存在,隻顧着品嘗茶點。過了許久,她方才對何子瀾道:“進來吧,将殿門關上。”
何子瀾悄然松了一口,依言關上殿門,躬着身子走到趙郡然身邊,朝她畢恭畢敬地請了安。
“如今你正值新婚燕爾,我将你喚來宮中,你可有不滿?”趙郡然放下茶點,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何子瀾誠惶誠恐道:“趙采女召見,是奴才的榮幸,豈有不滿之說。”
趙郡然慢慢點了點頭,繼續道:“邵敏茹近來可好?本宮聽說你爲她買了一名丫鬟,供她趨勢。她的日子雖比不得在相府的時候,但有侍女照料衣食住行,想來應當不會過得太苦吧。”
趙郡然讓何子瀾去邵敏茹是爲了折磨她的,而不是讓她去享福的。如今何子瀾爲她買婢女,無疑是在讓邵敏茹享福。何子瀾原本隻是因爲有些忌憚邵敏茹,倒也不曾想到此舉會得罪了趙郡然。現在想來,不免有些惶惶不安。
“奴才……都是奴才思慮不周,奴才回去以後便将丫鬟送走,往後一切事務都由邵敏茹親自動手。”
趙郡然冷笑道:“請個丫鬟罷了,不至于如此。就算她再如何享福,也不過是日子過得舒坦些罷了。我要的是她心裏不痛快,****煎熬地活着。”
“煎熬地活着?”何子瀾有些不解。
趙郡然緩緩點了點頭,美目流轉之間閃現出一絲冷芒,她看向牆上挂着的一副仕女圖道:“我問你,後宮女子最是害怕什麽?又最熱衷于什麽?”
何子瀾想也未想便答道:“最是害怕與其她女子分享君恩,又最熱衷于獻媚陛下,争一時之寵。”
趙郡然贊同地看了他一眼,繼續問道:“你可記得上一次我對你說過類似的話,要讓邵敏茹爲了榮華富貴,不得不與其她妾氏争寵,在你面前獻媚?”
“是,奴才記得,隻是奴才畢竟是殘缺之人,肯嫁給奴才做妾的女子怕是少之又少,這件事終究還是需要從長計議的。”
趙郡然不以爲然道:“納妾一事你根本無需操心,宮中有不少年邁的宮女,隻爲出宮之後能有個安身立命之所。她們若能嫁給********爲妾氏,怕也是知足了。”
她說着話,就聽到海欣在外頭道:“主子,您要的人都帶來了。”
趙郡然颔首道:“都帶進來吧。”
話音剛落,海欣便推開了殿門,隻見幾名約莫二十五歲上下的女子正畢恭畢敬地立在殿門口。海欣同她們小聲說了幾句,女子們便依順序進了正殿。
“你們都不必同我行禮了,且把頭擡起來便是。”趙郡然語氣柔和地對衆人道。
随着幾名女子将頭微微擡起,何子瀾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些女子穿的都是宮女服侍,面上也未施粉黛,可偏偏都生得傾國傾城,美麗不可方物。
他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趙郡然道:“敢問趙采女,這些都是即将被送出宮去的宮女?”
趙郡然輕輕點了點頭,對何子瀾道:“這些人都是我從後宮衆宮女之中精挑細選的,她們雖年紀稍大些,但比起你還是年幼一兩歲的。況且她們一個個容貌秀麗端莊,倒也不比大家女子差。”
何子瀾忙朝趙郡然叩首謝恩,但面上還是有些擔憂地開口道:“這些女子各個如花似玉,将來即便放到宮外去,也是能夠嫁給達官顯貴做個妾氏的。隻怕她們跟着奴才,會覺得委屈。”
“你不必擔憂,她們都是罪臣家的女兒,年幼之時就陪發配到宮中爲婢,就算生得容貌傾城,也是沒有官家人會娶她們的。”
聽到此言,何子瀾方才松了一口氣,他再次朝趙郡然叩首道:“奴才謝趙采女恩典。”
趙郡然輕輕一歎,不急不緩地開口道:“我也知曉你的家底并不豐厚,若是将她們都納爲妾氏也是有些爲難的。你便挑選出兩個可心的,等過上幾****再以‘賞賜’之名送去你府上。”
何子瀾到底也不敢仔細挑選,眼見着幾名女子都是容貌相當,便隻是随意點選了兩名。
趙郡然點了點頭,命何子瀾以及餘下的女子都先行退走。她對餘下的兩名女子道:“讓你們嫁給太監爲妾,到底是委屈你們的。”
“奴婢能夠有個安身立命之所已經十分知足,并不覺得委屈。”兩人齊齊答道。
趙郡然柔聲道:“你們即便出去嫁個平民百姓同樣也能有個擋風遮雨之地,你們的委屈我到底還是清楚的,所以我打算每個月派你們每人五兩銀子算作補償。等去了何府之後,你們應當如何爲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想來已經十分清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