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啓煜居然對她一絲一毫的情分也沒有,在這樣的場合下,都能夠當衆給她難看,讓她無從下台。她低着頭冷冷一笑,方才被嬷嬷扶起來。
太後對周皇後道:“這一次是皇帝仁慈,今後你還需好好反省自己。”
分明是太後稱羅啓煜中意邵敏茹,若是她能夠将邵敏茹選入後宮,羅啓煜必定會對她另眼相看的。可如今太後卻将此事推得一幹二淨,周皇後愈發感到心冷。
趙郡然冷眼看着這一切,面上依舊無波無瀾,因爲從邵敏茹走進大殿的那一刻起,她便已經預料到周皇後今日的所作所爲定會激怒羅啓煜。趙郡然又将目光投向周皇後,隻見此刻的周皇後雖然舉止謙恭,一副已然知錯的樣子。然而她的目光中,分明攢着一絲冷芒。
羅啓煜命周皇後回到座位上後,又對跪在地上的邵敏茹道:“朕先前命人替你作畫,隻怕你是有所遐想了。”
邵敏茹聞言不禁身子一顫,她極力保持鎮定道:“回陛下,敏茹自知身份低微,并不敢有所遐想。”
羅啓煜慢慢點了點頭,說道:“如此便好。實話告訴你,朕命人替你作畫,的确是爲了你的後半生,但朕并沒有想過要将你納入後宮。”
袁貴妃聽到這句話,頓時眼睛一亮,笑容明媚道:“哦,那陛下是爲何?”
“朕念她孤苦無依,又是正值青春年華,便打算爲她尋一門好親事。奈何那人對于女子的容貌很是在乎,朕便隻得命畫師爲她作畫,以供那人挑選。”
皇帝口中之人對于女子的容貌很是挑剔,而皇帝又願意大費周折替他選妻,想來此人定是身份尊貴之人。想到這裏,邵敏茹倒也有幾分釋然。她朝皇帝叩首道:“陛下大恩,敏茹沒齒難忘。”
趙郡然聽到這裏,卻是忍不住抿唇一笑。
羅啓煜頗爲滿意地點了點頭,問邵敏茹道:“朕替你選夫,你可有異議?”
邵敏茹又哪裏敢有異議呢,也不會有任何的異議。她如今一無所有,就算能夠嫁一個官家公子已是十分知足。她朝羅啓煜點了點頭,叩首道:“陛下厚愛敏茹,敏茹已是感激不盡。”
“既然如此,朕便讓在座的衆人做個見證,今日朕便替你賜婚。來人!宣旨!”羅啓煜說着便鼓了三下掌。
未多時便看到何子瀾捧着一道聖旨從大殿外走進來。
邵敏茹心口狂跳,幾乎就要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悅。皇帝下旨賜婚,已然是榮耀,更何況是當着諸位後宮女子的面,向來這門婚事一定不會差。
想到這裏,邵敏茹微微擡頭瞥眼朝趙郡然掃了一眼,目光總流露出一絲得意。區區采女雖是妃嫔,卻到底不如一個正房夫人來得風光。
趙郡然并未理會她,隻是與海蘭一道站起身,垂眸聆聽聖旨。
因這道旨意是授給邵敏茹的,衆人倒也不必跪聽,便都隻是安靜地站着。
何子瀾走到邵敏茹面前,将聖旨緩緩展開,朗聲誦讀着上頭的文字。随着何子瀾将聖旨慢慢宣讀完,邵敏茹的臉色已然變得十分的難看。然而殿中的其她人,卻是禁不住嘩然。
袁貴妃拿帕子掩着唇笑了笑,說道:“這門婚事倒也算是天作之合,陛下英明。本宮便在這裏先行恭喜邵女官了,願邵女官與何公公百年好合,舉案齊眉。”
羅啓煜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對邵敏茹道:“怎麽,你不滿意朕的旨意?”
邵敏茹微微一怔,方才回過神來。她連忙朝羅啓煜磕頭道:“敏茹求陛下開恩!敏茹正值青春年華,又豈能……豈能……”
不等她說完,羅啓煜便接口道:“你正值青春年華,而何公公又正值血氣方剛之年。誠如袁貴妃所言,這門婚事倒也算是天作之合了。”
邵敏茹一時間不知當如何反駁,并且也不敢反駁,便隻是朝羅啓煜磕頭,請求他三思。
羅啓煜眼角一挑,帶着七分怒意道:“方才朕分明問你對賜婚一事可有異議,你說過并無異議,如今卻又反悔,是準備欺君嗎?”
“敏茹不敢,隻是敏茹并未想到陛下會将敏茹賜婚于何公公。”邵敏茹說着便不禁抹起了眼淚水,那一種梨花帶雨、楚楚可憐,教在座的女子看了都不免有些心疼。
然而羅啓煜卻是無動于衷,他對邵敏茹道:“你若想抗旨不尊也無妨,天牢還有空缺,你暫可先去天牢裏好好考慮,何時考慮清楚了,朕再派人替你們籌辦婚事也不遲。”
他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邵敏茹眼下唯有兩條路,或是嫁給何子瀾,或是在天牢裏孤獨終老。
無論選擇哪一樣,邵敏茹都是不甘心的。可是不甘心又有何用,不甘心換來的不過是紅顔薄命罷了。
邵敏茹輕輕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而後對羅啓煜道:“敏茹謝陛下賜婚,今後敏茹定然竭盡全力服侍何公公。”
袁貴妃冷笑了一聲,嗫嚅道:“騷狐狸也妄想爬龍床。”
羅啓煜聞聲隻是朝袁貴妃瞥了一眼,倒是并沒有責備之意。
何子瀾聽到邵敏茹已然領旨謝恩,便也與她跪到了一處,向羅啓煜叩首謝恩。
“朕會盡快替你們在宮外安排一座宅子,新婚之日起,朕準許你們一個月的假期。之後邵敏茹便在宅中料理事務,何子瀾每月回宮當差二十日。”羅啓煜說罷便拂袖離去。
周皇後急忙站起身追了幾步道:“陛下,宴席才剛開始呢,您不吃些東西再走嗎?”
袁貴妃歎了一口氣,對周皇後道:“哎,姐姐沒有瞧出來,陛下都已經氣飽了嗎?哪裏還有心思飲宴?”
就在這時候,太後忽然重重拍案,對袁貴妃和周皇後怒目而視道:“你們兩個往後若不能夠順着皇帝的心意來做事,哀家便另選賢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