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娟茹笑盈盈道:“便是你的好姐妹孫小姐,太後說孫小姐雖是陛下名義上的幹妹妹,但因并無血緣,倒也算不得有違人倫。”
太後素來喜歡孫妙烨,趙郡然自然是再清楚不過的。她原以爲太後礙于孫妙烨與羅啓煜之間的兄妹關系,并不會将她納入宮中爲妃。如今看來,太後是怕有一日羅啓煜有了廢後選立趙郡然的想法,早早地做好打算呢。
趙郡然點了點頭,并未對邵娟茹多說什麽,隻是笑道:“我與孫姐姐投機,她能入宮倒也好。”
邵娟茹點頭道:“是啊,我也爲你高興呢。隻是其餘入宮的女子都不是知根知底的,我隻怕她們到時候會欺負你這個小小的采女。陛下日理萬機,怕是不可能時時管到後宮的。”
趙郡然見邵娟茹說到此事的時候是一副一籌莫展的樣子,心下不免有些動容。她朝邵娟茹搖了搖頭,柔聲道:“不是還有太皇太後和何太妃嗎?你又有什麽可擔心的。”
話音剛落,趙郡然忽然聽到海欣在外頭叩門道:“趙采女,陛下請您帶上海蘭速速去武德宮。”
邵娟茹聞言頗有些失望地歎了歎,悻悻然地朝趙郡然欠身告退了。
趙郡然将她送到殿門口,便趕緊帶着海蘭與海欣往武德宮去了。
何子瀾早已經得了羅啓煜的旨意,一見到趙郡然進了宮門,便趕緊将武德殿的大門推開了一條縫。
趙郡然在何子瀾跟前停下來,問道:“是何人在裏面?”
何子瀾搖了搖頭,小聲道:“陛下不讓說,趙采女進去便知曉了。”
趙郡然便也不再多問,趕緊帶着海蘭準備進殿,卻又聽何子瀾道:“陛下吩咐海欣姑娘也進去。”
海欣微微一愣,便跟随二人進了武德殿。
武德殿内除了羅啓煜便隻有一名男子在場,那男子此時正背對着她們,并不曾回頭朝她們行禮。羅啓煜倒也不曾怪罪他,隻是對趙郡然道:“你和海蘭先坐下來。”
趙郡然依言帶着海蘭在椅子上坐下來,因是坐在最末等的椅子上,依舊隻能見到眼前男子的背影。但是隻憑他的背影,趙郡然便已經認出此人是誰了。
羅啓煜對男子揚了揚手道:“你轉過身去讓她們看看。”
男子依言點了點頭,緩緩轉過身去。随着他的半邊臉漸漸顯露,海弦與海蘭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吃驚。
趙郡然發現自己并不認得眼前的男子,倒也有些驚訝,隻是她臉上的表情明顯不如海欣與海蘭那般誇張。
羅啓煜看到海蘭兩姐妹的神情時,不由暗暗點了點頭,随後他對二人道:“你們可認得他?”
海蘭張了張口,卻隻是顫巍巍地發出了一點聲響,便再也說不下去了。
倒是海欣稍稍收斂了驚訝的神色,她朝羅啓煜點了點頭道:“回禀陛下,此人與我們的父親如出一轍,不知他究竟是何人?”
此言一出,趙郡然也驚呆了。她滿是詫異地看向眼前的男子,隻見那男子約莫三十餘歲,容貌的确與她們兩姐妹有五六分相似。
羅啓煜對海欣道:“是何人你們自己問一問便清楚了,朕隻知他姓唐名碩。”
海欣聽聞眼前的男子名叫“唐碩”,頓時眼眶一紅,不由上前了兩步。
海蘭跟着走上前去,細細地打量着眼前的男子。
“父……親?”海蘭與海欣同時開口問道,“你當真是父親?”
唐碩點了點頭,含笑道:“幾年不見,你們兩姐妹倒是長高了不少。”
羅啓煜朝趙郡然遞了個眼神,趙郡然見狀忙站起身走到羅啓煜身旁,跟随他進了内殿。
趙郡然滿腹疑惑道:“外面的男子當真是海蘭與海欣的父親唐碩?”
“如假包換。”羅啓煜笑道。
“可是她們的父親早些年便已經去世了,那可是兩姐妹親手埋葬的,難不成還能有假。”趙郡然雖然聽聞過一些人被親人誤當做死去而埋葬,多年後又驟然出現的故事。但一個慘死于萬箭之下的人還能重活,實在是令她不可思議。
羅啓煜像是猜到趙郡然此刻正在想什麽,他微微一笑,說道:“你能夠重活一世,他自然也能夠。隻是重生後的他已然是陳碩,并非從前的唐碩。”
趙郡然聽到“重生”二字,倒是有一種恍然大悟的神情。的确,被萬箭穿心之人想要活命的可能性幾乎微乎其微,他重活一世倒還能說得過去。就如她一樣,同樣死于萬箭之下而驟然重生。
想到這裏,趙郡然不禁輕輕點了點頭,問道:“那麽,他何故喬裝換姓,莫非也爲複仇而來?”
羅啓煜含笑搖了搖頭道:“他改名陳碩卻是爲了報恩,他此生重活,是被寨子裏的人所救。唐碩上輩子樹敵無數,若是這輩子依舊以真面目示人,隻怕整個寨子的人都會跟着陪葬。這也是他見到海蘭與海欣卻遲遲不敢相認的原因。”
趙郡然若有所悟地颔首道:“你的意思是,他上輩子并非因爲遭人劫镖而亡,卻是被仇家追殺所緻。”
羅啓煜點了點頭,問道:“你可知他的仇家是誰?”
趙郡然笑道:“我可不是半仙,哪裏能夠算得到這些。”
“他上一世的仇家卻是譚鴻,譚鴻意圖貪下镖物,便想着說服唐碩假意丢镖。誰知唐碩竟将此事告發給了官府,譚鴻懷恨在心,所幸殺他全家。”
聽到這裏,趙郡然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沒想到譚鴻竟是如此心腸歹毒之人,這一點倒是與大夫人如出一轍。趙郡然不禁歎息了一聲,卻是并沒有言語。
羅啓煜問道:“你爲何歎息?”
“譚鴻心腸歹毒至此,這一世想來也不會差。陛下原本還想任用他,如今可要思慮清楚才好。”
羅啓煜點了點頭道:“譚鴻此人必然是要除的,隻是我已經答應唐碩,此人必然交由他來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