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秦蕙蘭所言倒是完完全全爲了趙郡然着想。
趙郡然笑了笑,說道:“無妨的,若是嫁給尋常人家,我一個養女能有幾樣珍玩陪嫁也已經很是難得了。若是嫁與陛下,宮裏本就不興陪嫁,留着也是無用的。”
秦蕙蘭聽她這樣說,也不好再相勸,便起身朝趙郡然欠了欠身道:“我先代替婧茹感謝你的慷慨。”
送走秦蕙蘭後,趙郡然便吩咐海欣與海蘭将房裏的幾樣珍玩都收拾出來,挑選幾樣看起來珍貴的給秦蕙蘭送去。
海蘭撅着嘴,有些不滿道:“小姐何必這般好心,二小姐出嫁沒面子也是她自己的事,要怪隻能怪老爺偏心。”
“自古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邵婧茹雖然爲人刻薄了些,但并不是個不懂得知恩圖報的人。我如今肯将自己的體己拿出來給她做嫁妝,你認爲她會如何做?”趙郡然說着便将自己喝茶的一套彩釉命海欣去洗淨後包起來。
海蘭道:“海蘭自然明白小姐是想讓她知恩圖報,可将來若是誰給她的好處更多,保不齊她的心就向着别人去了。”
趙郡然不以爲意地笑了笑,緩緩道:“若是如此,我也是無法的。那便隻能怪我财力不夠,攏不住她了。”
話音剛落,海欣便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對趙郡然道:“小姐,她來了。”
果不其然,趙郡然擡眼就看到門口出現了一道人影,緊接着響起邵婧茹的敲門聲。
海欣開了門,隻見邵婧茹風風火火地走進來,随後命丫鬟關上了房門。
她快步走到趙郡然面前,忽然跪了下去,鄭重道:“郡然,謝謝你!”
趙郡然笑道:“不過是幾件珍玩罷了,你何必弄得這般嚴重,快些起來吧。”
“你房裏的每一件珍玩都是太後以及太皇太後賞下來的,即便是最普通的一件,也勝過我的嫁妝十倍。你願意慷慨解囊,我實在沒有想到。”邵婧茹說着便落下淚來,肩膀因爲激動而微微顫抖着。
海欣見到邵婧茹的樣子,不禁朝趙郡然看了一眼,嘴角微微露出一絲笑來。
趙郡然朝海欣遞了個眼神,海欣便趕緊将邵婧茹攙扶起來,口中道着:“二小姐這便見外了,我家小姐說了,她将二小姐當做親妹妹一般看待。二小姐若能與曹公子幸福白首,她看了也高興。”
如果隻是淡淡給予邵婧茹一些好處,邵婧茹自然是不會對趙郡然死心塌地的。但是如果趙郡然做這一切都是爲了她能夠與曹穆軒恩愛幸福,那麽于邵婧茹而言,這份恩情就不一樣了。
所幸海欣明白自己的想法。
邵婧茹被海欣扶到了座位上,她抽抽噎噎地擦了擦眼角的淚珠,對趙郡然道:“我雖沒有什麽值錢的物件來回報你,但我向你保證,将來隻要你用得到我的地方,我必定不會推辭的。”她想了想,又道,“不過……殺人放火之事我不做的。”
趙郡然冷笑了一聲,低低問道:“莫非在你眼中,我是那等不折手段之人?”
邵婧茹趕緊擺了擺手否定。
其實她便是那不折手段之人,邵婧茹并沒有看錯,因此趙郡然倒也不曾介意。“你放心,我即便想要你殺人放火,你也沒有那等本事。這些珍玩是我自願贈予你的,至于回報,等将來你有能力了再回報我也不晚。”
邵婧茹再次起身朝趙郡然欠了欠身,而後鄭重點頭應下了。
對于這件事,趙郡然很快就像是忘卻了一般。她派人将珍玩送去秦蕙蘭那裏以後,便不再提及過此事。邵婧茹原本還有些心理負擔,隻怕趙郡然回時不時地以此爲借口,命她做些什麽。如今見趙郡然不再提及,心中倒也釋然。
相府衆人都在籌備着邵婧茹的喜事,就連邵娟茹和邵婉茹也忙着剪窗花,隻有趙郡然不曾參與其中。她每日不是在房裏研讀醫書,便是帶着海欣與海蘭去市集上閑逛。
這日趙郡然帶着兩姐妹出了府,卻是可巧一出府門不遠便瞧見了何子瀾。
何子瀾看到趙郡然,忙不疊地迎上來,朝她拱手笑道:“趙小姐,我家六公子有要事想要見你,正派我來請呢。”
趙郡然倒也不問是爲何事,隻是道:“六公子現今人在何處?”
何子瀾摸了摸後腦手,忽然露出一絲狡黠的笑來。
趙郡然很是警覺,正要扭頭吩咐海欣動手,卻見海欣忽然從袖子裏取出一塊巾帕,捂住了她的口鼻。她試圖掙紮了幾下,然而因渾身發軟,未多時便失去了知覺,垂頭昏睡過去。
海蘭吓得驚叫起來,卻也被海欣一把捂住了口鼻。
何子瀾滿面緊張地朝四下裏看了看,對海欣道:“哎呀,你怎麽在這裏動手呢?馬車還在巷子口呢,要是被人發現了,那該如何是好!”
海欣并未言語,隻是将趙郡然扶到了牆角。
此刻海蘭還倒在地上,雖然這會兒并無過往的行人,但她這般躺在地上,也委實紮眼。
何子瀾隻好跟着海欣将海蘭扶到了牆邊,讓她盡量靠牆站着,以免被路過的人瞧出端倪來。
“眼下我們該怎麽辦?是把馬車拉過來,還是趁着沒人将她們裝進麻袋裏帶走?”何子瀾輕聲問道。
海欣道:“你去把馬車拉過來。”
未多時,何子瀾和車夫便牽着馬車進了巷子,海欣将趙郡然以及海蘭先後抱進了馬車,随後自己也鑽了進去。
何子瀾最後跟了進去,在海欣耳邊小聲道:“此藥的藥性究竟如何,這半路上可别生出什麽岔子來才好,否則我隻怕是要死無全屍的。”
海欣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說道:“少廢話,還不讓車夫快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