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婧茹心想自己已經走到這一步,所幸便豁出去了。她揚了揚眉,反駁道:“既然如此,那女兒便與曹公子完婚便是!如此一來,也沒人敢拿這件事道是非了。”
出了這樣的事,如果邵婧茹不與曹穆軒早早地成親,那麽她便隻有死路一條了。邵振楠雖然并不是十分疼愛這個女兒,但人好歹是有感情的,他還不至于狠心到将女兒處死了。
可是現在全府上下都還在孝期,他又如何能夠辦喜事的,如此不也照樣被外人戳着脊梁骨罵。
就在邵振楠思量的間隙,趙郡然已然走到秦蕙蘭身旁,似無意般說道:“曹公子得陛下器重,這件事陛下若能出面,倒也好辦。”
秦蕙蘭眉目一動,趕緊看向邵振楠道:“是啊,老爺。不如您去請示陛下,懇請陛下爲二人早早地完婚。”
邵振楠冷笑了一聲道:“如此丢臉之事,我又要如何去向陛下開口。況且曹公子是否願意早早地成親還未可知,萬一人家來一句‘尚未立業不可婚配’,我又能如何?”
趙郡然道:“郡然瞧那位曹公子文字彬彬,倒也不像是個不負責任的男子,義父不如就先去他府上探探口風。他若有意早日成親,義父便也無需犯愁了。”
秦蕙蘭贊同地點了點頭,三姨娘與四姨娘也跟着附和。
邵振楠沉吟良久,便也隻好姑且一試。
因趙郡然事先已同曹穆軒有了約定,邵振楠上門,曹穆軒自然是一百個願意,并承諾願意親自去向羅啓煜請恩。
邵振楠知道,曹穆軒去請恩,羅啓煜必然首肯。因此回到府裏便命秦蕙蘭着手準備邵婧茹成親之事。
邵婧茹聞得喜訊,雖然在意料之中,卻依舊止不住的歡喜。她從房裏挑選了不少珍玩首飾,找了一隻較爲貴重的匣子裝了,親自送到趙郡然的房裏。
趙郡然接過匣子,卻是并沒有多瞧一眼,隻是道:“你作爲庶小姐出嫁,排場本就會比嫡小姐稍遜,現今若不好好爲自己打算,隻怕來日在曹府無處立足。”
邵婧茹自然明白趙郡然說的話,然而她到底是庶小姐,又能争取到多少呢。她歎息了一聲,頗有些遇得知音的感慨,說道:“我娘親已然爲我做了最大的争取,能夠有尋常嫡小姐出嫁一半的排場,我已然心滿意足了。”
“府裏如今的嫡小姐尚在襁褓,本是你爲自己争取的好時候,若不珍惜,怕是将來要扼腕歎息的。”趙郡然說着便站起身,從一隻紫檀木錦盒裏取出一柄玉如意來,交到她手裏道,“你我也算姐妹一場,我好歹要送你一份賀禮的。雖不是貴重物件,卻也是一片心意。”
邵婧茹接過那柄玉如意,隻見它通體碧綠,清澈到無一絲雜質,很明顯是最爲上乘的翡翠。她想到自己的那些嫁妝,哪怕是最貴重的一件都比不得手裏的,頓時心生不甘。
趙郡然微微眯眼,柔聲道:“我這樣的東西登不得大雅之堂,你便急着不要将它與嫁妝弄混了,免得贻笑大方。”
贻笑大方?隻怕邵振楠與秦蕙蘭爲她準備的那些物件才贻笑大方呢。
邵婧茹的心裏很不是滋味,她雖是庶出,卻也是相府的小姐,出嫁之時卻隻是這樣的待遇,未免過于寒酸了些。她忽然覺得趙郡然的話說得很是有些道理,如果這時候她再不爲自己多争取些,等到出嫁之後,她的處境隻怕是更艱難。
想到這裏,邵婧茹便珍而重之地将趙郡然送的玉如意收在身邊。她朝趙郡然欠身道謝,随後道:“我去一趟父親那裏,便不打擾你了。”
趙郡然隻是微微颔首,派海欣将她送到了門口。
約莫過了兩個時辰,趙郡然正用過午膳準備睡下,卻聽到屋外響起幾個小丫鬟的議論聲:“老爺夫人待二小姐真是好,她出嫁的禮單,都快趕上别府嫡小姐了。”
“你可不知道,那是二小姐跪了許久才求來的。我方才在前院裏灑掃,聽二小姐向老爺保證,将來曹公子若能夠封侯拜相,她必定會讓曹公子好好輔佐邵府,老爺這才在陪嫁禮單上添置了不少名貴物件的。”
看樣子邵婧茹倒也不是十分蠢,懂得用曹穆軒的前程來爲自己争取。趙郡然打了個哈欠,對海欣道:“你去一趟夫人那裏,就說請她抄錄一份邵婧茹的陪嫁禮單送來讓我瞧瞧。”
未多時,秦蕙蘭便親自将禮單送來了。
趙郡然興許已然猜到秦蕙蘭會親自過來,倒也隻是和衣在榻上小憩了片刻,聽聞秦蕙蘭進了房,便趕緊從内房走了出來。
“陪嫁的禮單是老爺親自确認的,我即便是想要在上面再加幾樣物件,怕老爺也是不允許的。你應當知道,邵敏茹雖然被趕出府去,但老爺的目的隻是想要她與邵府斷絕關系,好早早地出嫁,因此邵府的珍玩老爺必定還會留不少給邵敏茹做陪嫁的。”秦蕙蘭一見到趙郡然,就趕緊爲自己辯駁。
趙郡然隻是淡淡一笑,說道:“義父偏疼嫡女也是能夠理解的,夫人畢竟身份尴尬,有時候很多話都不方便出面,想來婧茹也是不會怪你的。隻是婧茹乃是邵府第一個出嫁的女兒,多少都是需要講究些排場的,不能讓别人笑話了去才是。”
秦蕙蘭贊同地點了點頭,但很快便又是一副一籌莫展的樣子。她歎息了一聲,無奈道:“老爺不肯在禮單上再加添置,我又能如何做呢?”
趙郡然拿起禮單看了一眼,不以爲意道:“既然義父不肯,那麽添置的物件就由我來出吧。我與婧茹姐妹一場,替她置辦得隆重些也是應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