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郡然微閉着眼,神色間竟是享受,偶有淺淺的喃喃聲發出來,便使得羅啓煜愈發的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
那份溫柔缱绻足足持續了一個時辰,兩人方才覺得有些倦乏。趙郡然虛軟地靠在羅啓煜的臂彎裏,柔聲道:“隻怕我已然無精力爲六公子洗手做羹湯了。”
羅啓煜挑起她的發梢在指尖輕輕一繞,笑道:“你當真以爲我要你下廚?我的夫人隻能出得廳堂。”
趙郡然含笑點了點頭,眼見着肚子有些餓了,便起身穿戴妥當。
羅啓煜披上衣裳,由趙郡然替他梳理了發冠。待兩人都收拾妥當後,他朝門口拍了拍手,未多時便有人推門而入,卻是海蘭與李公公,以及管家。
三人的手中各提着兩個食盒,海蘭率先将食盒放下,把裏面的菜肴一份份端出來放置在圓桌上。
羅啓煜牽過趙郡然的手在圓桌前坐下來,他微微笑道:“這些都是我命栖霞酒樓的掌櫃送來的,全是你最愛吃的菜肴。”
趙郡然含笑點了點頭,接過羅啓煜送上的羹湯嘗了一口,卻是眉頭一皺,有些不解地問道:“這當真是出自栖霞酒樓大廚之手?”
羅啓煜有些不解道:“怎麽,味道不對勁嗎?”
趙郡然不禁放下碗,說道:“栖霞酒樓的大廚若是這等水準,隻怕六公子早已經經營不下去了吧。”
羅啓煜摸了摸鼻子,有些讪讪地看了趙郡然一眼。
“罷了,六公子親自下廚,我還有什麽可挑揀的。”趙郡然笑盈盈地說着,竟是重新端起了碗,将那碗湯羹吃了。
羅啓煜見她吃得津津有味,便愈發有些讪讪的。“若是覺得難吃,不吃也罷,我已然讓她們備好了大廚做的菜肴,這便送來。”他說着便要去奪趙郡然手裏的碗。
誰知趙郡然竟是不爲所動,她擡眼朝海蘭她們看了看,說道:“備下的菜肴你們拿去吃吧。”
李公公有些爲難地看向羅啓煜,見他朝自己擺了擺手,便趕緊帶着她們退走了。
趙郡然繼續吃着另幾道菜肴,雖是時不時地皺一皺眉頭,卻并沒有将東西吐出來。
羅啓煜有些好奇地嘗了兩口面前的菜,先是眉頭一揚,很快便“噗嗤”一聲笑起來,說道:“原來我的手藝倒也沒有糟糕到不能吃的地步。”
“六公子錦衣玉食,能有這般水準也算是十分難得了。”趙郡然一面打趣,一面往他碗裏夾菜。
兩人如尋常夫妻一般說笑着将一頓飯吃完,羅啓煜親自拿帕子替趙郡然擦拭了嘴角。他瞧了瞧天色,不由歎了口氣道:“晨昏定省免不了,我該回宮了。”
趙郡然點了點頭,便瞧見羅啓煜走到房門口,對守在外頭的管家說了幾句。
未多時管家便進來報:“趙小姐請随老奴去坐馬車。”
趙郡然跟着管家去了後院,見院子裏竟聽着一輛官家配置的馬車。她上了馬車,由車夫帶着離開了後院。
羅啓煜則是再次上了宮裏來的那輛馬車,護送了趙郡然一段路,方才往皇宮的方向去了。
他回到宮中換過衣裳,正好趕上去向太後與太皇太後定省的時辰。
周皇後與袁貴妃已然換上了新衣,畢竟今日是大婚,羅啓煜無論如何都要親自攜了皇後與貴妃去向太後及太皇太後請安的。
可當她們三人行至半路,袁貴妃忽然扶着額頭,有些虛軟無力地靠在宮女身上道:“陛下恕罪,臣妾突感不适,怕是要晚些時辰去向太後與太皇太後請安了。”
羅啓煜有些不耐煩地皺了皺眉,回頭看向袁貴妃道:“好端端的,怎麽就突感不适呢?”
袁貴妃被宮女左右攙扶着,卻像是依舊有些站立不穩。她的額頭上有些細細的汗珠子,此刻其中一名宮女正拿絹帕替她擦拭着。袁貴妃的整張臉因爲痛苦而扭曲着,但她爲怕羅啓煜擔憂,便故意強打起精神道:“臣妾也不知爲何,隻怕是白日裏吃錯了什麽東西。”
“既然如此,那你便免了今日的定省吧。”羅啓煜說着朝宮女擺了擺手,示意她們将袁貴妃送回去。
袁貴妃朝羅啓煜吃力地福了福,正要謝恩卻是一頭栽倒在地。
這下子周皇後有些慌亂了,她一面命身旁的人将袁貴妃扶到亭子裏去,一面對羅啓煜道:“陛下,妹妹眼下這個樣子,怕也是沒力氣走回去的,不如就請個禦醫過來替她瞧瞧吧。”
縱然羅啓煜對一後一妃有些排斥,但到底也算是自己的妻子,隻好點了點頭,走到亭子裏坐下來。
周皇後命人将段明瑞請來了這裏,段明瑞替袁貴妃把過脈,又翻看了眼皮後,不由有些吃驚道:“禀陛下,貴妃娘娘乃是中毒之象啊。”
他才剛大婚,宮裏就發生了這樣的事,羅啓煜第一時間便想到了乃是周皇後所爲。若非是女子間争風吃醋,袁貴妃無端端的怎麽會中毒呢。他下意識看向周皇後,冷聲道:“朕最讨厭婦人間的争風吃醋,你這般歹毒,如何擔得起皇後之位。”
周皇後微微一愣,不防羅啓煜會懷疑自己,忙跪倒在他面前道:“陛下明鑒,臣妾無緣無故爲何要害貴妃妹妹呢。”
袁貴妃喘息了幾聲,對羅啓煜道:“陛下……皇後娘娘溫婉良善,定然不會害臣妾的,還望陛下明鑒。”
這位周皇後羅啓煜雖不曾有過接觸,但他自問自己應當是不會看錯人的。她性子溫婉随和,甚至還有些木美人似的木讷,應當不至于做出此等歹毒之事。細細思量過後,羅啓煜便對周皇後放柔了語氣:“既然事情發生在後宮,便應當由皇後來徹查,朕願意給皇後一個自證清白的機會。”
周皇後眼含淚水,有些委屈地點了點頭。她初初入宮,便受羅啓煜疑心,然而這樣的委屈卻隻能夠默默忍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