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宮女倒也樂得偷懶,便答應着告退了。
海蘭看了看手裏的兩個匣子,對趙郡然道:“小姐可覺得皇後娘娘有些面善心不善,小姐送的賀禮算不上價值連城,卻也珍貴無比。可她卻隻送了小姐一隻紅木鍾擺,未免太奚落小姐了。”
趙郡然淡淡笑道:“皇後娘娘隻是有些不通人情世故罷了,瞧着她倒是個實誠人。隻可惜實誠人遇上了袁貴妃,注定是要遭難的。”
海蘭有些不解地問道:“小姐不覺得她是故意拿不值錢的鍾擺來打發小姐嗎?”
趙郡然讓海蘭打開了匣子,她指着鍾擺上頭的指針道:“你可瞧見這上頭兩粒亮燦燦的寶石?單單一粒便足矣買上十柄寶石骨雙繡折扇了。”
兩人說着話,便來到了景陽宮。此刻景陽宮的殿門緊閉着,大殿外并無丫鬟守着,空蕩蕩的倒是讓人感到有些奇怪。
海蘭四下裏瞧了瞧,正準備想法子找人去通報袁貴妃,卻聽到大殿裏面傳出一名女子的聲音:“貴妃娘娘還需防着那趙郡然才好,她可不是個省油的燈。”
“放她作甚,一個被陛下抛棄的女子罷了。”一個驕橫跋扈的聲音響起。
緊接着方才說話的女子道:“她豈會被陛下抛棄呢,先前陛下如此愛重她,還不惜爲了她奔赴沙場,這可是朝野上下都知道的。”
“逢場作戲罷了,她是邵振楠的養女,陛下當時爲了拉攏邵振楠,自然是要好好愛惜她的。如今陛下若還心裏有她,早該逼邵振楠與她斷絕父女關系,将她冊爲妃嫔了。依我看,倒是那個邵敏茹更得陛下寵愛些,被邵振楠抛棄的嫡女,陛下反倒帶她如珠似寶,竟然安排在了禦書房裏。”
趙郡然聽聞兩人的對話,微微揚了揚唇角。她刻意走到景陽宮門口,對海蘭道:“你先去找個宮女進去通報。”
話音剛落,海蘭便瞧見一名宮女端着兩個雕花瓷碗往這裏走來。
海蘭趕緊拉住那宮女,笑嘻嘻地說道:“相府趙小姐前來向貴妃娘娘賀喜,還望這位姐姐幫忙通報。”
得了宮女的通報後,趙郡然和海蘭便進了大殿。
殿内正坐着兩名女子,一名女子珠光寶氣、妝容雖然豔麗,但因她年輕,倒是并沒有顯得浮誇。趙郡然朝那女子行過禮,柔聲道:“郡然向貴妃娘娘請安。”
另一名女子瞧着約莫三十五六的樣子,眉眼同袁貴妃有幾分相像,想來應當是袁貴妃的母親。
趙郡然朝她福了福,道了聲“袁夫人安”。
袁夫人上下打量着趙郡然,見她打扮得十分樸素,從頭到腳并無半點十分名貴的首飾,不禁冷冷一笑。
趙郡然對袁貴妃道:“今日乃是貴妃娘娘大喜之日,郡然特地來爲貴妃娘娘賀喜。”
海蘭聞言趕緊上前一步,對前來接賀禮的宮女道:“姐姐,這上頭的匣子是我家小姐爲貴妃娘娘準備的賀禮。”
袁貴妃見海蘭手裏捧着兩隻匣子,不由冷笑着問道:“這下面的匣子是爲皇後娘娘準備的賀禮?妹妹啊妹妹,你可真是有點不懂規矩了,皇後娘娘那裏尚未去賀喜,怎麽能夠先跑到本宮的宮裏來呢?”
趙郡然不卑不吭地笑道:“貴妃娘娘誤會了,這裏面的東西乃是皇後娘娘給郡然的回禮。”
袁貴妃眼角一沉,起身道:“不知皇後娘娘送了妹妹什麽禮物,本宮倒是有些好奇。”
不過是怕皇後厚此薄彼罷了,海蘭在心裏想着,見趙郡然正朝她颔首,便打開了匣子。
宮女把匣子捧到袁貴妃面前讓她看了一眼。
袁貴妃見匣子裏不過是一隻紅木鍾擺,不禁笑出聲來:“哎呦,原來皇後娘娘的陪嫁竟是這些東西啊。”
趙郡然笑道:“皇後娘娘厚愛郡然,已是福氣。”
袁貴妃依舊止不住笑,笑得眼角有些淚花了才停下來,她對袁夫人道:“本宮記得,袁府裏像這樣的紅木鍾擺好像有兩個,據說在國外十兩銀子便可以買到一個了。”
袁夫人跟着點了點頭道:“是啊,不過是一些登不得大雅之堂的東西罷了。貴妃娘娘宮裏倒是有不少稀罕物件,不如就賞賜趙小姐一件,也好讓趙小姐知曉貴妃娘娘是何等地厚愛她。”
“行啊,那就把本宮先前讓人從西洋帶來的萬花筒賞給她吧,也算是與皇後娘娘的禮物相得益彰了。”袁貴妃笑了一陣,終于停下來。
趙郡然輕輕勾了勾嘴角,便推說着府裏有姨娘身子不适,謝過了袁貴妃的賀禮後便先行告退了。
這個袁貴妃也不過是個草包罷了,倒是并沒有旁人穿的那般心思歹毒,不過單單她那份善妒和愛挑撥離間對趙郡然來說已經足夠了。
她扭頭向武德宮的方向看了看,隻見這會兒邵敏茹正領着一名宮女往武德宮走去,那宮女手裏托着一盞茶,兩人有說有笑,看起來倒像是十分自在。
趙郡然懶得理會,去永甯宮探視過太皇太後,她便出宮去了。
“小姐,後面好像有人跟着咱們,瞧馬車應當是公公的配置。”海蘭掀開簾子看了一眼,警覺地對趙郡然道。
莫不是袁貴妃想要對自己做什麽,趙郡然心中想着,卻是并沒有讓車夫停下來。她對海蘭道:“你便隻當不知,我正好瞧瞧她的本事有多少。”
海蘭點了點頭,便靠在馬車裏,給趙郡然遞了一塊紅豆糕道:“小姐,太皇太後賞下的糕點還熱着呢。”
趙郡然接過紅豆糕吃了一口,随後便聽到有人将車夫攔了下來:“你下來找個地方喝酒去,我家夫人要與你們小姐單獨說幾句。”
說話的人果然是個太監,海蘭一把掀開了車簾,冷聲道:“你家夫人是誰?”
趙郡然卻是笑了笑,扶着海蘭的手下了馬車,柔聲道:“海蘭,你可别吓着這位公公。”